"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群山间来回滚荡,无数禽鸟受惊飞起,乌压压的遮住烈日,林中走兽厉吼起伏,遍地奔突。
尘烟弥漫,火光冲霄,禺峰仿佛将要沉陷,乱石崩射,失足可坠人的黝黑地缝,好像怪兽的大嘴,狞恶可怖。
在禺峰顶部,有一块十米见方,光秃秃的石板,一个黑袍男子面向北方,跪在那里。
然而,放眼四望,上是碧落苍穹,下是云海波涛,他跪在那里,用意何为?
黑袍男子长发披散,玉脂般的肌肤莹莹生辉,感到山体震动,他睁开眼睛,不及片刻,复又闭上,心若止水,意似寒灰,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
三阶爆炎符的威力,超乎邓超的想象,那炎炎气浪,秋风扫落叶般,一下子把他掀飞了。
"这,这……"
邓超觉得自己有点词穷,怔然无语。
"这么大的破坏力,就算王宸身着祖器,以他的境界,发挥不出来祖器的神奇,毫无悬念,结果照样是死!"
半晌,邓超平心静气,断定王宸不可能活下来,别说是他,就是归真三转、四转的强者,也要炸成齑粉。
至于石铮……剩下一小撮骨灰渣,都很难得!
"只要能杀死王宸,除了自我牺牲,任何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邓超自私的想着,嘴巴咧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扶着身边的石壁,慢腾腾的站起,掸去衣服上的土,捡起羽扇,便向山顶走去。
"我让你走了么?"
一道似嘲讽,又似愤怒的声音传来。
咔嚓!
邓超浑身剧震,犹如惊雷贯耳,劈在头上。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缺氧,喘不过气来,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待尘埃落定,万物的轮廓逐渐清晰……
巨坑内,一座紫色大鼎,鼎足朝上,鼎口朝下,把王宸罩在里面,好像钢铁城墙,牢不可破。
震天鼎!
邓超扔出三阶爆炎符的时候,巨大的威胁,海浪般层次递进,袭上心头,想起震天鼎,王宸立马召出,护住周身要害。
虽然王宸不晓得震天鼎的确切品级,但是从它破掉万象絙魔、紫霄湮雷复合阵的表现进行推断,震天鼎起码是圣器水准。
圣器,哪怕普通至极,也能让它的拥有者,跨阶挑战,越级杀人。南辛以归真七转的修为,打败元阳境的木瑾萱,就是靠着大圣王螺,攻击力大增的缘故。
震天鼎攻防一体,由它保护,三阶爆炎符就像没了爪牙的老虎,对王宸无法构成半点伤害。
"这些匪首悍不畏死,领导他们的大当家,倒是有点手腕。"
王宸夹起散乱的发丝,归拢了一下,刚才石铮自爆赤丹,气波冲开了他的发髻……也仅仅是冲开了他的发髻而已。
石铮的自爆,或许能重创同等境界的其他人,但是他的对手是王宸,一个以强大的肉身做底牌,以皇天君临袍做龟壳的“**”!
“王宸,你真要……”
“给我闭嘴!”
王宸收回震天鼎,大步一迈,顿时移形换位,闪现在邓超面前。
刚才邓超暗下黑手,王宸差点呜呼哀哉,至今心有余悸,他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致,与之啰嗦什么。
拳风呼啸,如出膛炮弹,陨石天降,摩擦的空气爆鸣,无边的气势,排山倒海,鼓荡开来。
邓超面如死灰,他觉得王宸,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没来由的,冥冥生出一种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感应。
仿佛时间静止,空气凝固,他竟然来不及做出反应,进行还击,只能勉强提起羽扇,挡在身前。
太快了!
“嘭……”
王宸的拳头,打在扇面上,发出金石交击的声音。
接着,这把“大地沉晶”炼制的上品宝器,好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四分五裂,烂成千万块碎片,檐角坠地的水珠般,迸射纷飞。
邓超惊恐的眼球上,王宸的拳影,越来越大,最终轰撞在他的胸膛上。
“噗!”
一大口血雾,混杂着内脏碎块,赤染长空。
邓超感觉自己,似乎被金甲朱獳奔撞抵飞了,王宸的力量,打破了他的认知,这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力量,而是怪兽的力量,是鬼神的力量!
他的脸庞,一片青灰,死亡的气息笼罩其上,如失蹄之马,杂耍艺人扔掉的木偶,他的身体,在地面滚出一道扬尘漫漫。
“大当家的恐怖,是你无法想象的,可,可惜,不能看……你绝望的……”
邓超头颅微仰,艰难的支撑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挤压他的肠胃,血沫一股一股的涌出。
“哼,送你归西!”
王宸伸出大脚,踢在他的颈侧。
“咔嚓!”
邓超脑袋一歪,死不瞑目。
“下辈子投胎,还是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吧!”
王宸看了一眼仍在树林里痛苦**的七当家,并不理会,他步伐错动,幻影重重,向南辛的藏身处去了。
山洞洞口,一个蓝衣男尸仆地,他的五官扭曲,姿势怪异,双手试图堵住耳朵,但是依旧不能摆脱七窍流血,魂飞魄散的宿命。
见到此幕,王宸舒了口气,脚步也更轻快了。
“你来了。”
南辛低着头,枯发飘散,嘶哑的嗓子,说不出的清冷淡漠。
“辛儿,你……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不开心呢?”
王宸眉头一皱,上前一步道。
“大概是人老心也老了吧。”
南辛柔弱的肩膀,轻轻地颤动,略带哽咽的哭腔,似在悲戚。
目光逡巡,在南辛的右手边,有一地铜镜的碎片,王宸顿时明白,她是看到了自己老丑的模样,一时间,心里接受不了。
“在我眼里,你是那么的空谷幽幽,永不改变!”
王宸一声声,字字铿锵,他背起南辛,大步流星的向山顶进发。
“呜呜……”
爱是鱼儿,情丝作网,越是在乎,越是深缚。南辛好想变成一只鸵鸟,无论风尘多大,沙中埋首,不见暮色垂垂。
但愿妾颜如花红,日日只君赏。
“容貌只是心景描绘,而非心声淋漓,何必纠结皮囊,空自凄惶!”
气血充盈,指端凝聚,王宸的右手食指指甲,骤然催生寸许长短,尖锐如枪锋。
“你……不要!你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
南辛抓着他的肩头,泣不成声。
“从今以后,我们彼此为伴,你可愿否?”
王宸的脸颊,皮肉翻卷,鲜血直流,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自眉梢,蜿蜒至唇角。
他用指甲,划破了自己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