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庸都路怪贼野盗
钱财的问题解决了,两人新年过得格外的踏实,甚至还开怀畅饮,喝得酩酊大醉。在这样的大节日里,两人相互第一次有人陪伴,少了很多孤寂、苦闷。
以前,一个天天混荡,平时每天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可一到过节,就只有他自己了。而房佑宁更甚,别人是过节迎新,他却得鞍前马后地伺候各种客人,一个不好就只能被人随意打骂,还不如平时过得轻松。
一进入元月,极北之地的寒气开始慢慢减退,北都的温度也会渐渐回升。没有了大雪纷飞的寒冷,积雪也不在像一块白色铁板般坚不可摧。
三个月连绵大雪,绿野城早已变成了一座,由冰雪雕砌般的白色城池。平常到处都有人影闪动,繁华热闹的绿野城,像野兽进入冬眠一样,变得寂静、沉闷。偶尔被几声异响惊醒,也只是相应的回以怒吼,来发泄被打扰的烦闷,但很快就会再次进入沉睡。
现在,没有了大雪的钳制,偌大的绿野城全被白色冰雪覆盖,偶有几点微弱黑斑跃了出来,把这当成巨大的白色画案,静默地缓缓挪动,书写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画卷。
孩童们那红晕的脸颊,在这耀眼的白色光线映衬下,像是一只只娇艳的蝴蝶,一刻都不想停歇地飞舞、跳动,吸引出一只又一只小精灵。堆雪人、滚雪球、打雪仗,仿佛永远都不会被孩子们割弃,喜爱的同时,却又会招来一些大人们宠溺的喝叱。
大人们似乎也渐渐被孩子们的欢快惊动,一个个走出家门,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找个暖阳照射的地方,围在一起谈天说地热闹不已。也有人像是刚睡醒般,一脸茫然地走出门,却被冰凉的冷气激得打了个哆嗦。看到有人聚集,似乎也被提起了兴致,三步并做两步围了上去。
元月,是人们最欢悦、也最轻松的时候,去年的伤劳病累,经过几个月的修养,个个都精神抖擞。闲暇了这么久的人们,都会忍不住出来呼吸一下,被大雪洗涤过的空气,左八方和房佑宁两人也是一样。
走在慢慢热闹起来的绿野城,看着到处喜庆、欢腾的人们,两人的心情有些复杂,又是高兴、又是不舍。他们都知道,也许这是他们在自己长大的地方,过得最后一个月,但也有可能会是生命中,最后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当然,两人也只是留恋中感叹一下,真要让他们放弃不去庸都,两人都不会头答应。
两人一天天慢步在绿野城,把绿野城走了一遍后,两人再也不做停留。反正也没什么东西,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出发赶向庸都。
开始的一个月里,一路上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很是顺利。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前方去庸都的官道,突然被人给封了。如此一来,两人只能走山林小道,可山林小道任何时候都不缺山贼强盗。
这不,他们没进山林多久,就突然一个白影从树上飘然而落,拦在了他们面前……
看面相,无法看这人是男是女,也不好判断出这人年纪,因为这人肤色太白,相貌太古怪了。肤如温玉般柔白,却又似雪霜般白。清眉目秀,只是那脸又是俊俏,又是柔美。这让两人感觉不太真实,只是感觉上,这人年纪应该和他们差不多。白衣黑帽,个头与现在的房佑宁差不多,两手拿着剑背在身后,脸上露出好奇中又带着好玩儿的意味。
看了两人一会儿,才用很是温和的语气,却又一惊一乍地对两人说:“站住,打劫!呃,好像不是这么说的,我怎么总记不住?刚才不算,重来!站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把路过……呃,还有……还有……对了!是留下买路财!我真聪明!”
左八方和房佑宁两人完全愣住了,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喂!喂!说你们呢!嘿!”这人看两人半天没反应,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还上前用手在两人眼前晃了晃。发现他们都呆立不动,以为被自己吓住了,又是得意又是激动,“快点,快点,现在打劫呢!严肃点!”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仔细上下瞅了瞅这人,做出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异口同声道:“我们没钱!”
“啊?”这白衣人似乎很失望,不甘地说,“你们怎么能没钱呢!你们怎么可以没钱!我可是第一次打劫,你们怎么能拿不出钱呢!”
“我们真没钱!”左八方马上变成一脸凄惨的样子,可怜兮兮地说,“要是有钱我们就交钱走官道了,哪还会走这荒林野地,不好走不说,还不安全。就是因为没钱交,那些可恶的官兵把我们赶出了官道的……”
这左八方不愧是天天混在街头的人,察言观色和那让人分不出真假演技,堪比大师级人物。刚才还只是装可怜,说着说着,眼泪竟然还落了下来,看得房佑宁差点没笑出来。还好左八方眼疾手快,装作伤心过度,撞了他一下,并暗中提醒。
“啊?”白衣人似乎没预料到这些,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要哭昏的样子?也不知是可怜,还是感觉一大男人在这哭有些丢人,急忙说道:“唉,你别哭呀!你一人大男人哭什么?多丢人!我大哥从来都不会哭!”
房佑宁了对这人实在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人是来打劫的?不是来装疯卖傻的?他可不是左八方,只能强忍着想笑的冲动,努力将脸板起来认真地问道:“我们真没钱,让我们过去好不好?”
这人似乎被左八方给哭怕了,看了看左八方后,才一脸鄙夷地说:“好了好了,别哭了!丢死人了!快走快走!”
左八方一听,马上换了一副感激得痛哭流涕的样子,对白衣人又是鞠躬拜谢,又是不停地抹眼泪。这不这么做作还好,这一谢一抹眼泪,白衣人无意中,看到了他手心因为功德环而烙印出的红痕。
开始时好像不太确定,白衣人还揉了揉眼睛,再一看,还真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马上换上一副冰冷的表情,身形一闪,又拦在了两人面前。先是看了左八方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房佑宁,寒声说:“把手伸出来!”
左八方愣住了,这不刚刚放我们走了吗?怎么又不让走了?还有,这小子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人?我就说,不能离这小子太近!娘的,到哪儿都被他连累!很无奈,却又不能对房佑宁不管不顾,偷偷看了看一脸冰寒的白衣人,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大爷,他是不是惹到您了?您别生气,我这就替你出气!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一般见识,他就是个废人……”
说着说着抬手就要打房佑宁,看那架势,恨不得一巴掌把房佑宁拍死。房佑宁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变卦了,还要他伸出手,难道要把自己的手砍了?不过看左八方的样子,他也知道,现在最好配合左八方。只是两人虽然打的好主意,却没想到白衣人突然出手。
就在左八方的手要落在房佑宁脸上,房佑宁闭眼等着挨打的时候,“嘭”的一声,左八方突然一声惨叫,飞出一丈多远。
“你最好给我安静点!”白衣人冷冷看了左八方一眼,吓得左八方脖子一缩,不敢言语。看到左八方老实下来,这才转头又对房佑宁说了一句,“把手伸出来!”
虽然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房佑宁只好乘乘伸出手。只是让他不解的是,这白衣人先是看了看他的左手,又用剑挑起他右臂的空袖筒,挑到断口处后,看着他的断臂不知在想什么。房佑宁刚说话,这人却突然说了句“你们走吧!”,转身脚尖一点地,闪了几闪,就消失了。
“他就这么走了?”左八方有点不敢相信,刚才还一副要打要杀的样子,怎么转眼就这么走了呢?忍着痛爬起来,奇怪地看着房佑宁问了起来,“他到底想干什么?对了,你认不认识他?有没有什么仇?”
“没见过,不认识!”房佑宁很肯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人,否则以这人的怪异样貌,想不记得都难。
“那就奇怪了?”左八方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房佑宁,好一会儿才说,“你现在承认自己是扫巴星了吗?”
房佑宁一阵苦笑,实在是无言以对,很想问左八方一句,这和扫巴星有什么关系?难道就不会是因为认错了人?甚至说,难道就不会是因为你?
“承不承认,你他娘的都是个温神!不然他怎么不打你,偏偏一脚把老子踹飞?”左八方见他不说话,恨恨地一边捡东西,一边不住的咒骂。
白衣人走了,两人赶紧继续赶路,他怕这人再杀个回马枪。没看这人从一开始,表现得就很不正常吗?谁知道他会不会脑子一热,回来把两人给咔嚓喽。
边赶路边相互商议这怪人到底想干什么,没头没脑的,总让两人心里面不踏实。可惜这事太不正常,两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也只能把这事给抛在脑后继续赶路。只是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时,他们刚走了小半天路程,竟然又遇到了一波强盗。
这一波强盗有七八个人,个个身高马大,满脸的凶神恶煞,且身手不凡动作迅捷。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其中的一人,闪电般一人一脚把两人踢到。惨叫声刚起,已经又出来两人,把左八方和房佑宁死死踩在地上。
“说,你们从哪儿来的?”其中一个看似头领的人,不知道从哪儿走了出来,用大刀拍着左八方的脸,却看着房佑宁问了起来。
“绿野城……我们从绿野城来。”看着大汉满脸杀机,吓得房佑宁赶紧老实地回答问题,说话都有些打颤。
“绿野城?”几个大汉都先是一愣,接着就用怪异地眼神打量起两人来。也不说话,阴森的笑了笑,转身对旁边的其他几人点了点头,走到了一旁看着。只是他那笑容,让两人不由自主的从心底升起彻骨的寒意。
踩着房佑宁的大汉,见那头领点头示意,脚下一松,“嘭”的一声把房佑宁踢飞,嗜血地边笑边走到房佑宁身前,弯腰笑迷迷地对房佑宁说“听说绿野城出来的人,个个都是身手了得的厉害人物。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好骗,不想说实话?还是说,你们觉得你们自己很厉害,比我们还要厉害?”
“没有,没有……”左八方同样被吓得不轻,他能感觉得到,这几个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见房佑宁在地上痛得说不出话,连忙张口回答起来,“我们真是从绿野城来的!我们只是小人物,在绿野城实在待不下去,没办法,只好离开绿野城去其它地方。真的,这些都是真的!”
“是吗?”那人不可置否地嘿嘿阴笑起来,指着房佑宁的右臂,做出平和的样子问左八方,“我可以相信你说的是真话。我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白衣蒙面人?哦,最好先别着急回答,如果你回答不出我的问题,嘿嘿……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哦。嘿嘿……”
几个人都嘿嘿冷笑,让两人听得冷汗直冒。尤其是他们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善类。
“我们曾见过一个白衣黑帽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蒙面人?”左八方赶紧回答,不过他很聪明的避开了见没见过的问题,只回答了有个白衣人黑帽人,是不是你们自己判断。只是在心里,却不停的诅咒着白衣人,同时也包括房佑宁。
“嗯?”那首领一听,迟疑了一下,马上问道,“长什么样?仔细说说,说清楚了,大爷就放过你们。”
放过?鬼都不信!房佑宁和左八方谁也不会相信,这帮人会放过自己。看这群人的样子,在他们手里能不能死得痛快点,估计都是个问题。左八方和房佑宁两人同时想着,要如何回答,才能尽量拖延时间,看有没有机会逃出性命。
只是这些人明显不想给两人多思考的机会,其中一人直接走到两人中间,对其他人说:“把他们分开来问,然后对答案,免得他们耍花招弄出什么意外。别忘了我们以前吃过的亏,小心使得万年船!”
“恩,也是。”其他几人迅速反应过来,也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和时间,一人拎一个,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了几丈。
如此一来,两人想拖延时间都不行,也只好一五一十的把他们遇到的事,给讲了一遍。
“你是说他没为难这两人?没说假话?”首领听完两边对照过的答案,有些惊疑的反问了一句,“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呀?难道不是他?”
“老大,我觉得他们没说假话。一是他们一看就是个普能人,二是如果是假的,不可能把那人说得和我们的目标那么相像。”之前出主意让左八方和房佑宁分开的人,突然接过话,指着远处的房佑宁和左八方说,“按他们的说法,那人本来对这两小子已经没什么兴趣,准备放他们走了,却偏偏因为什么事突然变脸,尤其是对那断臂的小子。也就是说,他可能突然起了什么念头,才改变了以往的做法。换个说法,如果不是他临时起意,这两小子依然会和以前的情况一样。他不都是先把人放走,然后还是那一套吗。”
“恩,你这么一说,到真有可能是他不错了。”首领先是点了点头,又转头看看了左八方和房佑宁,说,“只是这两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让他突然变脸改变主意呢?你可查看仔细了,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们只是个普通人,还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要说特殊,恐怕也只有他们手上的旧伤了。”大汉先是说了一句,接着反驳道,“不过那伤是被烫伤,才会留下那样的疤痕,而且看样子时间不短了。我也问过,这俩人说曾打过铁,锤炼铁器时,铁器师傅给了大块铁,两人合伙时给烫伤的。他们的疤痕一人在左手,一人在右手,也就是说,铁块太大,他们得一人站一边同时扶着。这样一来,一个伤左手,一个伤右手,很合乎情理。而他们的伤痕正好是一左一右,能对得上他们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至于那断了胳膊的小子,是在骨林中遇到了野兽,结果他不走运就成那样了。”
两人绝对想不到,当时被问得情急,随口说曾去打铁铺打过铁,疤痕是他们共同打一块大铁块时被烫伤的话,竟然被人分析得头对是道。无巧不巧的是,还偏偏被这大汉自己为是的给圆了过去。
首领听完点点了头,想了一会儿,对众人说:“既然他突然改变主意,那我们也改变主意,我们这次就偏偏不杀人。给我好好看着他们,不管他在这两人身打着什么主意,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
“明白!”其他大汉应了一声,走了来两个人各自出手,分别砍了左八方和房佑宁一个手刀,两人就晕了过去。三下两下把左八方和房佑宁捆成了棕子,一人夹着一个,跟着其他五人身后,转眼间消失在山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