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梦陨流星彻骨寒
人心是什么?自己又是什么?
左八方不知道,这突然冒出的两个问题,让他莫名其妙。他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自己会冒出这两个疑问。看着白衣人和房佑宁两人相互看着对方,同样沉默、平和的表情,他觉得很诡异。他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出言打破沉默说:“你不会杀我们,是吧?他不会杀我们的,对吧?”
前一个问题是对白衣人说的,感觉说完白衣人并不一定回答,又转头问起了房佑宁。
果然,白衣人没有一点要回答他的意思,甚至没有看他。房佑宁和白衣人对视了一会儿,对左八方说一句让他想哭的话:“不知道!我只知道即使没有他,我们也多活不了几天。”
白衣人听到房佑宁的话,完全愣住了。他以为房佑宁会肯定自己不杀他们,却没想到房佑宁会这么说。他对房佑宁起了好奇心,冰霜的面孔不由又缓和了几分,语气也不在那么冰寒:“想要进入天极山的消息么,那你准备如何从我这里得到呢?如果让我满意,说不定我可以直接送你们到天极山。”
“我们可以帮你想办法对付那些强盗。”房佑宁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白衣人的回答让他确定一些事情,他也马上顺杆往上爬。
白衣人摇了摇头,满不在乎地说:“用不着,几个小强盗而已,想解决他们很容易。”
房佑宁一直以为,白衣人和强盗实力相当,即使高出一些,也高不了多少。听白衣人这么回答,他知道白衣人肯定有一定的把握,至少此时的白衣人太精明了,完全不像昨天傻得有些天真。白衣人不同意,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白衣人说出天极山的消息。
“没有了?”白衣人等了一会儿,见房佑宁不说话,低语了一句,转身就走。
他要走,房佑宁没有任何理由,能把他阻拦下来。左八方到是松了一口气,他可巴不得离这个喜怒无常的怪人越远越好。
两人到外看了一下,大房子旁边的一间木屋里,还有三人平静的躺在床上,脖子上有一道血痕,殷虹的血液还在流动着。昨关押他们的那个强盗,死在了中间的那间大房子里。双手紧紧捂着的脖子流着鲜血,脸上带着几分不甘和不可置信的神色。这让房佑宁更回确定,白衣人肯定和奇林道院有很深的关系,甚至就是奇林道院出来的。
左八方见房佑宁看着死尸发呆,以为他被吓到了,拉了他一把,提醒道:“赶紧找我们的行李,快点离开,否则其他人回来后就走不了了!”
房佑宁醒悟过来,马上也到处找了起来。他们的行李除了一点钱财,还真没什么东西。那些强盗把钱拿走,行李被扔在一个角落里。左八方发现钱没了,很是不甘心地到处翻着东西,希望能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充当路费。
还别说,在靠墙角的柜子里,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个小暗格,里面有一些珠宝和几张好似地图之类的画卷,两人都看不懂那是什么。不过他们也没时间去研究这些,一把塞进行襄,急冲冲的离开了。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刚走,白衣人不知道从哪儿闪了出来,看了看被两人翻开的暗格,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次闪动身形消失了。
左八方、房佑宁两人不是不想走平整易走的山路,但走山路目标太大,且容易追踪,他们怕被那些强盗找到他们。树林难走一些,但到处都是枯枝落叶,走过之后很容易被风吹动的枝叶掩盖掉痕迹。两人辨别了下方向,钻进树林匆匆向南行去。
也许他们的走运真的很好,强盗近午时才回到寨子,发现四人都被被人割了脖子,全都发了疯一样到处肆虐,疯狂地找寻房佑宁和左八方的踪迹。可能因为愤怒,这些强盗并没有注意到两人钻丛林时留下的痕迹,甚至为了发泄怒火,走到哪里都是一路破坏,把两人留下的痕迹给破得一干二净。
房佑宁不觉他们两能走多远,即使一刻不停,两人也比不上修炼之人的脚程。所以他们再匆匆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后,找了处崖缝躲了起来,并用不少的石块从里面给堵上了。也正因为两人没有一直赶路,强盗几次从他们头顶的山峰掠过,都没发现他们要找的目标,就在脚下的崖缝里。
在崖缝躲了一天一夜,这些强盗他们第二天已经很少在这个方向出现,两人还是不怎么放心。又藏了一天后,发现不再有人来这边,这才从崖缝出来,并按房佑宁的意见,把崖缝重新用石块堵住。不是他们胆大不着急逃命,就是因为太胆小怕死,觉得把崖缝重新堵上,至少能为他们多争取些时间逃命。当然,两人最希望的就是永远不要发现才好,那样的话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他们很清楚,如果再被强盗抓住,即使那四人不是他们杀的,这些强盗也不会放过他们。
所以两人逃得很匆忙,以至于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道白衣人影紧紧跟他们后面,他们都没发觉。直到彻底天亮后,左八方无意间回头时,才发现白衣人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跟着。发现后面有人的左八方顿时就变了脸色,脚步也不由加快了几分,实在想不通白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左八方的变化被房佑宁察觉后回头一看,也有些不明所以,但见白衣人不急不缓地向他们走来,干脆就停下来等着他。他知道左八方对这人感觉很不好,也就没有让左八方停下来一直等,并对左八方说:“你先走,我看看他想干什么。也许是好事也说不定。”
左八方点点头没有说话,直接又加快脚步,把房佑宁远远撇在身后。
见白衣人过来,他不由问道:“我想,你一直在跟着我们吧!是有什么事吗?”
白衣人似乎心情非常不错,并没有寒着那张俊俏的脸,反而温和一笑,对房佑宁说:“没什么,感觉好玩,就跟过来了。哦,对了!我姓何,叫玄水,你叫我何兄弟就好,我不太习惯别人叫我的名字。”
房佑宁有些诧异,感觉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傻傻的白衣人,好像又回来了。有些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番,才说:“你来就是为了这个?我们身上,有你需要的东西?”
“没有啊,我只是感觉会很好玩才来的。”何玄水一笑,走了两步超过房佑宁,带着一丝玩味说,“不走吗?小心后面有人追来哦……”
房佑宁实在想出不,何玄水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边走边不死心地问“为什么跟着我们?”
“好玩呀!”
“不信!”
“我信就好了。对了你叫什么?”
实在是无奈了,怎么问他都是一句“好玩”,不透露其它任何信息,让房佑宁很是挫败。最后也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他边走边聊着。
让房佑宁感觉非常不解的是,一见到左八方,何玄水的脸眨眼又变回了冰寒。而且似乎完全把左八方当做不存在一般,左八方问他话,直接被他无视了,根本不理会。偏偏只要自己重复左八方的问题,他就会用依旧温和语气,回答房佑宁的话。这让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两人同时见到他,自己没做什么,左八方更什么都没做,怎么对待两的方式有如此大的差异?问他为什么,他就两字“讨厌!”也不知道是讨厌这个问题,还是讨厌左八方。
一开始还没注意,后来左八方无意中突然发现,何玄水看着房佑宁的眼神,有种莫明的意味。他懂那种眼神,那一种自己在绿野城时见到大人物时的眼神,就像骨林中见到黑影时一样的眼神。每次见到这些大人物,他都会看到许多人流露出这样的眼神,其中也包括他自己。他不明白,房佑宁到底有什么能让这何玄水,用一种畏惧中带着崇拜,还夹杂着不确定的迷茫的眼神看着房佑宁?
左八方这个问题丢给房佑宁后,房佑宁也察觉了到这一点,对何玄水的目的更疑惑了。同时他也有种不好的直觉,自己最好不要知道原因,永远不要!无论他怎么想,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却怎么都不敢问。
三人一起就这样又走了两天,几天下来没有见到强盗追来,左八方和房佑宁觉得安心不少,决定今天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晚,把这几天的睡眠给补回来。
在山地丛林中,山石、低洼之处到处都是,看着天快黑了下来,两人随便找了个低洼的地方作为今天的休息地。
寅时初的时候,是人们睡得最香甜也是最犯困的时候。左八方睡得很沉,哪怕身体冻得缩成了一团,都还没有一丝要醒的意思。房佑宁却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头上冒着汗水,身体不停地左右翻滚。而何玄水却站在他的旁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房佑宁,手中的长剑不时被他拨弄着,拔出、再收回、拔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何玄水脸上突然变得冰寒,“呛”的一声猛地拔出宝剑,缓缓举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房佑宁仿佛被噩梦惊醒般,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不停着流着汗水。醒过来的房佑宁被冷风吹过,不由打了激灵,身上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下意识地往旁边滚了一下。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突然钉在了刚才他的位置,同时耳朵里也传来了何玄水的声音:“走!”
房佑宁转着一看,何玄水站在他和左八方的中间,舞着宝剑抵挡着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箭矢。同时也看到了还在迷糊中的左八方,脸上有一道像是被何玄水用剑鞘拍出来的红痕。
霎时就明白过来,这是有人袭击埋伏他们。他知道,自己和左八方根本没有一点能力,留下来不但没什么用,把而会成为拖累。也不多想,对着左八方吼了一句,紧跟着何玄水开辟出来的道路,快速向没有箭矢覆盖的地方移动。
躲在一块大石后面,左八方忍不住叫了起来:“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些强盗追来了!”
何玄水不搭理他,房佑宁根本还没缓过劲儿,大口呼吸着空气,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
箭矢射了一阵后停了下了,远处传来大量马蹄的声音,伸头就看见一二十个骑着马的人一路急驰,为首的正是那强盗首领。
何玄水身形一动,站在大石上看着这些强盗快速靠近,眼中寒光闪烁。等十几个强盗把他们团团围住,何玄水突然对首领说道:“他是谁?”
首领哈哈一笑,也不回答,指着房佑宁和左八方,对十几个满脸杀意的强盗说:“兄弟们,瞅机会先宰了这俩杂鱼!然后大家一起对付他!”
就在这时,左八方突然指着天上叫了一声:“那是?”
抬头一看,黝黑的夜空中,十几道点点黄光好似流星般,在他们头顶快速坠落。但落下的位置,却是围着三人的十几个强盗。微弱的黄光像是存在一般,十几个强盗纷纷出手抵挡,却发现这黄光只是一个影子,一触之下,变成了点点星光,撒在了他们的身上,却奇异的没有任何感觉。
除了何玄水,其他所有人都震惊不已,强盗首领更是脸色大变,惊恐地吼叫起来:“梦陨寒星!你竟然会梦陨寒星!”
所有人都看着何玄水,强盗们个个张大了嘴巴,脸色却皆变灰白。左八方和房佑宁没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这名字代表着什么,但看到这些强盗个个惊魂不定,也知道这个名字一定非同小可。
何玄水淡漠的看着强盗首领,语气森寒地再一次问出了刚才的话:“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他是谁?”
“哈哈……”强盗首领脸色变换一下,然后嘲讽地大笑起来,对自己的同伙说道,“兄弟们,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拼死一战了!杀!”
“愚蠢!”何玄水冷哼一声,手中宝剑突然举起直刺天空,身形忽然一阵扭曲,幻化出十几道七彩星光,同时从天上坠向十几个强盗。
所有人都还没从这梦幻般的变化回过神,十几道七彩星光眨眼之间,就已经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光茫落在他们身上,散发出彻骨的寒气,只是一瞬,十几个人全变成了一块块人形冰雕。除了空气变得冰寒,好像时间把所有人都给停住了,一下子把这里变了死寂的地狱一般。
左八方张大了嘴巴,傻傻的看着眼前,呆立在当场一动不动。房佑宁同样愣愣地看着,表情却变得很奇怪,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欣赏。看着眼前十几块冰雕,他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自己好像已经见过了无数次一样。
之所以惊讶,好像是在惊讶有人能用出来这个他不知道名字,内心深处却感觉异常亲切的“梦陨寒星”。惊讶于自己有种控制不住的留恋,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留恋什么。
何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地上,脸色有些苍白,脚步也有些虚浮。坚持着走到房佑宁身面前,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房佑宁回神。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微微低头看着双手紧紧撰着的宝剑。
“少了点什么!”房佑宁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说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有些不对,好像少了什么?”何玄水一听,马上激动地抬起头,紧张地看着房佑宁。
“啊?”房佑宁还在想刚才为什么鬼使神差的那么说,被何玄水这突然的一句给问愣住了,“你说什么?”
何玄水一愣,渐渐冷静下来,又变成了那个温和、有点贪玩儿的何玄水:“没什么。我们走吧。”
“啊?哦哦……”
左八方被房佑宁叫醒,你是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古怪地问了一句“完了?就这么结束了?”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兴奋得不能自已,“我一定要进入奇林道院!总有一天,我也会学会这招!一定!”
“你能不能进道院我不清楚,但即使让你学,你也永远学不会这个!”何玄水出奇的对左八方回了一句。
“你……”左八方刚想说‘你放屁’的话,一眼回应他的是何玄水,一时愣住了。有些怀疑地揉了揉耳朵,转头想问房佑宁,却发现他和自己一样,有些不敢相信。
左八方掐了自己一下,确定自己不是做梦,不死心地问何玄水说:“你能学会,为什么我学不会?”
“我没学会……”何玄水心情有些低落,不知是回答左八方,还是在对房佑宁说话,“除了他,没有人会!从来没有!”
房佑宁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感觉何玄水好像是对他说的,像是委屈不甘心,又像是在敬畏感怀什么。他总感觉这什么“梦陨寒星”,跟他有很大的关系,几次想问这“梦陨寒星”到底是什么,却怕犯了什么忌讳不敢问。
何玄水像是被左八方问出了心事,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感慨起来:“先走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这些强盗为什么会出现这里么?”
两人这才想起来,这些强盗本来只有八人,却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他们与何玄水的对话奇怪,可以解释成他们之间有恩怨。但那只小狐猫的出现,此时再想想,竟然发现这里面到处都透着古怪。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地张口向对方说:“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