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我收回视线,并未多说什么。
年长的太监喜出望外不断向我磕着头,年轻的太监默默将刚才跌落在地的拂尘拾起。并未向年长太监那般对着我谢恩,而是缓缓站了起来。不像其他宦官那般不自然地佝偻着腰,而是站的笔直,犹如一颗刚劲的松树。我将好奇目光投向他,面对我的目光没有一丝闪躲,就算是最为低劣的奴才,那双清澈的双眼中也依然流露着一种称为尊严的东西。我想,他或许与小叶子一样,在进宫之前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只不过他终究是太嫩了些,这可能源于他的岁数并不大,毫不掩饰地将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可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更别说是在随时都可以要你小命的人的面前。不过我并不打算追究他,可以说是看在小叶子的面子上,也可以说是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吧。一样的内心充满自尊,可却又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尊严苟延残喘装疯卖傻的活着。不过他又有与我不一样的地方,毕竟我是这大秦国的皇帝,名正言顺的皇帝。
呃,当然,这是建立在我身份被戳穿前。
而他,除了这一身铮铮傲骨,一无所有。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我这两天的郁闷一扫而空,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难道这就是那啥,看你不爽我就爽了的感觉?
原来我竟是这样的人。
想到这里,我对他也不禁更多了几分宽容。但这次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他自己。
我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而年轻太监的脸色不由僵硬了几分,还跪在地上的年老太监完全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他。
他的脸色就像调色盘一般更加精彩了。最后支支吾吾说了一句,“奴才没有名字。”
我感觉我的心猛然一窒,究竟经历过什么的人才会说出自己没有名字这样的话来。
哪怕这六年来我一直顶着皇兄的身份姓名活着,我也不会忘记,我叫――安宁。
一个没有名字的人,就说明他没有过去。而人又怎么可能真没有过去,那只能说明他不想要这段过去。
我看着他,我不知道他究竟经厉过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何进宫,但我知道他的内心毕是不愿的。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缓缓说道:“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宫中,那便离开吧。”说罢,我从腰间将我那块从小到大都带着的白玉递给他。这小小的一个举动,确是耗费了我全身的力气一般。
这块白玉对我意义其实很深重,它代表的并不是我死去的皇兄,而是代表我――大秦二公主安宁。
这或许是我对过去生活唯一的留念了。
但人要活着当下,过去的事就忘了吧,不要让它成为你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我转过头对着地上的年老太监发出警告:“我相信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