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月上树梢。
乞丐们大都睡去,上清睿寒依旧未醒,芜似与我一同坐在门外,看着星星月亮。
“不用太担心,他伤的都是皮肉,养段时日便能好起来。”芜似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拉拢着耳朵,话是听进去了,可看着上清睿寒这般,我着实心疼,“谁伤的他,我要谁双倍奉还。”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双倍还之。
忽然间,周围杀气弥漫,草丛里传来细碎的声音,侧耳倾听,整齐的脚步声,虽说轻盈,但以练武之人的警觉性来说,还是可以听见,有个庞大的组织在一步步毕竟。
我不知道这件事涉及了什么,但是这样的做法,我不认同,不管背后是谁在操纵这一切,都不可饶恕。
忽的飞来数不清的暗器,我与芜似后空翻,躲过了暗器,刚站稳却见眼前有一群黑衣人。
观其身姿,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看那包裹严实,仅露出的双眸,映着月光,透着血腥的眼神,竟有那么一丝让人不寒而栗。
毕竟这都是曾杀人不眨眼,在死亡边缘,与阎罗王擦身而过,曾经历杀戮的血腥中走过来的杀手,他们不畏惧死亡,却让人畏惧死亡。
“来者何人?所为何事?”芜似倒是礼貌,江湖规矩一套套的。
那白衣倾染月色朦胧,迎着杀气依旧儒雅,夜未央,纠缠着月色,清冷的洒在他的脸庞,幽黑如深潭寒窖,眼神凌厉的如寒冰利刃。
那些估摸着都是死士,就是抱着必死无疑的决心来到此处,又怎么会报上名来。
我们都懂,也猜到是为了谁而来,但是,我们谁也没有退让一步,即便面对着二十多个健壮敏捷,杀人如麻的杀手,依旧无所畏惧。
“若是为了上清睿寒而来,那你们可以现在就滚,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冷哼一声,摆弄着芜似送我的长剑,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我要以此剑,保护那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以我之名,护他们周全。
谁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黑衣人一跃而来,不断的逼近,手中刺剑亮起,霎时间,刀光剑影,血色弥漫,双方对峙下,一个个倒下去的黑衣人,又一次冲上来一群,就好像来之不尽。
“初儿,退后。”芜似站在我的身边低声说了句。
可是黑衣人的动作无比灵活,我根本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就算芜似硬是替我挡下所有的招式,也显得很是吃力,我根本不能就这么退后留下他一个人。
那些黑衣人仿佛发现了,我不如芜似武功高,并且芜似还在极力维护我,他们变得都只攻击我一人,长剑气势凌人,所向披靡,终不敌暗器伤人。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一枚飞镖直中我的右肩,来不及闪躲,硬生生的给扛了下来。
忽然间,天空骤然落下血色花瓣,惊艳了夜色阑珊,花瓣犹如利刃,杀人于无形。
周围的黑衣人纷纷倒下,血腥弥漫,染了一片黄土地的猩红。
这花色落下,芜似全身气场骤变,我却感觉到一阵心悸,双脚一软,扑通的就跪在地上。
“初儿!”芜似猛然回头抱着我,我早已没了力气,也不知是谁的气场,强大到让我避无可避,加上身上的伤,我不得不看着芜似发愣。
这时,眼前赫然出现一群人,形色各异,着装怪异之人,无法凭外貌分辨男女。
霎时间,黑烟弥漫,天色呈暗黑紫色,只见他们一致跪下,异口同声道:“恭迎魔尊。”
我心中一惊,必然成魔?这是不是来得快了些?我还没有准备要放芜似走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芜似抱着我,一脸怒不可揭。
对方上前一人,点头哈腰道:“魔尊大人,请务必随我等回去执掌魔界。”
“我既不认识尔等,且也对执掌魔界毫无兴趣,你们若再不识趣,休怪我无情。”芜似的浑身的气场压抑着我的邪气,让我喘不过气来。
这无疑就是魔尊的气息,果然与我有些相斥,若有一天,魔尊彻底醒觉,也就是我们互不相干之时吗?
“魔尊大人,她乃水冰月转世,与你本就无缘,何必强求留在她的身边?”那人继续说着,他仿佛经历了有关水冰月和宿乾的过往。
我看不清楚芜似的表情,但我能感觉他在生气,很生气,那种暴跳如雷的既视感,让我感到一丝害怕,害怕眼前能力过于强大的他。
“若魔尊大人继续强留,受伤的只会是她。”见芜似不言不语,他又继续说着。
这话反倒是让芜似一愣,皱着眉头回头一句:“此话怎讲?”他居然相信了,是因为害怕我受到伤害的原因吗?
“王母可没安好心,只要你在水冰月身边一日,她便永无宁日,小则伤身劳神,大责性命堪忧。”男子说的头头是道,却让对前尘往事深信不疑的芜似产生了想要离开的念头。
他抱着我站了起来,冷着声音,慕然回眸,“只要我离开,她便会安然无恙是吗?”
我能听见他的心跳,呼吸的声音清晰入耳,那个人却毫无疑问的说是,我眼前几乎一片黑···
一年后
走过街头小巷,仍能听见,那些百姓对自己的赞赏。
“那就是莫家大小姐,可真是个大美人啊!”茶楼里,不知何人从何处寻来的一副画,画中女子美若天仙,栩栩如生。
“她现在可是淮王御用风水师,莫家可是靠着她风生水起。”又一人附和着。
我看着那幅画,笑了笑,那是个倾城美人,却与我无关。
刚走出茶楼,淮王派来寻我的人便站在门口处,不管我走到哪儿,那人必定跟着。
一年前,芜似成魔,与我一刀两断再无瓜葛,并且铲除了沈逸及隗榆。
上清门一役,得祁北夜相助,为上清睿寒夺回掌门之位,还了他一个清白,并且助他当上了上清掌门,平息了一场腥风血雨。
半年后,二婶顺利诞下一名女孩儿,让我起名,难得她一念千年至今,对祁北夜更是念念不忘,那便唤莫忘,莫要忘记那一念初心,赠予她,原本属于她的血玉珠子,串成坠子,伴她左右,愿她今后的日子不再受任何苦难。
回忆太多太汹涌,抬头看着这宏伟的建筑,如今的我,乃是淮王御用阴阳师。
走进淮王府,气氛有些抑郁,大概是李荀烬又发脾气了,因为找不到我吗?还是这般的暴跳如雷,何时都不能平心静气。
“莫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迎面而来的是冬月,淮王府上与我曾有愿相识的丫鬟。
我抬眸看着她,一脸神色慌张,“何事如此慌张?”
她垂下眼睑,轻声细语道:“莫小姐有所不知,今日自你离开后,淮王府闯入一阵妖风,一直盘旋不愿离去。”
妖风?我抬头却不见任何不对,但真能感觉隐隐的妖气在王府空中盘旋,“现在在何处?”
“走了,淮王殿下寻道士赶走了。”冬月连忙拉起我的手一脸惊慌。
我可算明白,李荀烬派人来并非接我回来,而是想要保护我。
“那…”“于初心!”我话还未说完,远处李荀烬便一脸不悦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闻声咧嘴一笑,“淮王殿下,有何吩咐?”
“于初心,你好大的胆子,本殿允许你外出了吗?你竟敢擅自出府,就不怕本殿责罚吗?”他立于我的面前,居高临下,挑着眉一脸不悦的瞪着我。
瞧着他担心我的焦虑模样,我简直哭笑不得,“忙里偷闲,喝杯茶而已,淮王殿下这也不允许吗?”他担心我的我自然知道。
那茶楼不过是我与芜似常去之地,这一年来,闲时我都会去那里坐着喝喝茶听听江湖趣事。
听一言念一人,听一曲思其心。
“不管你有何理由,往后没有本殿亲口应允,哪儿也不许去!”一如既往的霸道。
“好好好,殿下说的是,殿下您开心就好。”我无奈的笑着点头说好。
反倒是李荀烬一脸不可置信,“当真如此听话?”
“有个小条件。”
“本殿允你讨价还价了吗?”
“即便你不允,我也得去做这件事。”我冷静的抬头看着他。
这是我多年以前种下的因果孽障,也该有个了断了。
“你…”李荀烬气的脸色煞白,可又无可奈何,“说吧!说的好听本殿或许就答应了。”
“降妖除魔,报国为民。”我抿唇一笑,“不知殿下可满意这个理由?”
他撇了我一眼,“我若说不满意,你不还得偷偷摸摸的去,还不如光明正大让你去,我还能保护你左右。”紧紧拽着我的手始终不愿松开。
我也没有要挣开他的意思,“多谢淮王成全!”笑意更深几分,但是,往后的日子,可不这么舒爽。
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不清不楚,谁也逃不过的命运吗?那一阵妖风,毫无疑问就是风池,早就知道有那么一天,风池会来找我,而是为了娇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