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出生就爱哭,在家里每天夜里都在哭闹,白天却十分嗜睡。
家里也经常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比如一觉醒来,全家人都睡到了地上。
又或者经常听到鬼哭狼嚎的声音。
家里闹鬼,越发严重,而我的身体越来越脆弱,体弱多病。
那些老人家说我的哭闹是家里闹鬼闹的,我是被吓着了。
小孩子天眼未关,自然能瞧见不干不净的东西。
三个月过去了
爹娘都不是迷信之人,自然没把老人家的话放在心上。
可家里闹鬼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我的爹娘也都亲眼目睹。
后来,还真找了个当地稍有名望的算命先生。
据他所说,我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左眼阴阳,天生左眼看见妖魔鬼怪,待成年时,开天眼辩阴阳,必成大器。
可我是个女孩儿,本属阴,还一身阴邪之气,年幼若无家神庇佑,若非家人积德行善,也不能活至今日。
阴邪之气能招来阴魂,所以,家中才会闹鬼。
这话可把爹娘吓坏了,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活我。
看事的说他只懂皮毛,多的提点不了,要爹娘再找个厉害的道士或者先生,求点东西镇压身上的阴邪之气,否则三岁必夭折。
家里在当地世代从商,广积善德,算是小富贵人家。
那天奶妈抱着我在树下乘凉,一算命先生走了进来。
他说看我一身阴邪之气,却有悟性及慧根,与仙家有缘,有意收徒,但必须十八年内,与家人断绝来往,十八年后方可回家伺候爹娘,以还生育之恩。
并告诉我爹娘,我一岁时,他们会得一子,天资聪颖,人中之龙,必成大器。
尽管爹娘百般不舍,万般无奈,可想到把我留在身边三岁必夭折,还是不得不把我送给先生,让先生带我周游四海,渡劫化难。
那年我六岁
“师父…师父…”我慌张的跑着进门。
师父端起一杯茶,撇了我一眼,“何事?”
我见师父冷着一张脸,抿了抿嘴,低头不语,生怕师父又说我,说我姑娘家还如此不知礼数。
“怎地?你还学会揣测为师心思了?”师父挑眉看我一眼,语气略带不悦。
“师父误会了,初儿并非此意。”我摇了摇头。
家姓莫名初,小名初心,师父说我以后会有大劫,会拥有很多,同时拥有越多失去越多,莫失莫忘,初心不负。
师父也不是故意为难我,只是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何事如此慌张?”
“门口来了辆大马车,可好看了,他们说找师父您瞧病。”我突然想起重要的事,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那大马车有多大。
只是,师父听完我的话,面色凝重,“在原地待着,没我的允许不准动。”说着师父抬脚向门口走去。
我站在原地,寻思着,到底什么事儿?师父还不让我在跟前。
不如,偷偷瞧瞧去…
反正我不尊师命也不是第一回了。
想着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透着门缝儿,瞧着外面的情形。
师父可是南城有名的神算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掐指一算,无所不知。
这里的人都叫师父为:神算子:于复,只有我知道师父叫于先复,已是白发苍苍的七十岁老人家了。
他们喜欢管我叫于初心,其实都不知道我姓莫。
我在门缝儿看到,身着华衣锦服的妇人抱着十来岁的男童,一脸惊慌失措,跪在地上,脸上挂着两行泪水,悲痛欲绝的说着:“求于先生大发慈悲,救救吾儿吧!”不仅下跪,她还抓着师父的衣摆子不停的叩头。
可见她有多害怕失去儿子。
师父一向心善,今日却不为所动,冷漠的开口,“回去吧!于某无能为力!”说着欲要转身离开。
这时
那驾驶马车的壮汉抽出冷刀架在师父的脖子上,着实给我吓了一跳,拼命的跑了出去,“不要伤害我师父。”
我一把抱住师父的腿,显然刀在脖子上,我这么做并没有任何用处。
“初儿,回去!”师父低声呵斥。
我瞧了眼师父,他的脸色愈发难看,刀架脖子也不为所动,这是何等风骨。
而那妇人抱着的十来岁孩童,唇色发黑,脸色发青,犹如将死之人,奄奄一息,浑身散发着戾气还有阴气。
“师父,救救他吧!”我扯着师父的衣摆子说到。
我只是可怜他,亦或者觉得,他跟我一样,是个自小就容易招鬼魂的人,所以感到同病相怜吧!
“你可知道这病着的是谁吗?”壮汉大喝一声,那满脸的胡渣也跟着抖动。
我抬头看着师父,他并不意外,显然知道是何许人也,可却眉头紧皱,“于某有三不救,皇亲贵胄,罪恶滔天,无情无义者均不救。”
“你…”壮汉庞大的身躯一震,“当真不救?”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嘴里威胁道。
瞧着那把冷刀已然割伤了师父的脖子,鲜血渗出,侵染了师父的衣裳。
地上的妇人更是哭的悲痛欲绝,声泪俱下,让人瞧着心酸。
幸亏我们家偏僻,没有左邻右舍,不然照她着嗓子,得招来不少管闲事的来。
我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短命的人,面相是皇亲贵胄之命,但他命不好,从小一路坎坷不止,还…还会带来人祸,小祸身边人,大祸江山社稷,怪不得师父不救。
此人活着,要么自己痛苦,要么让别人痛苦。
而我活着,同样的,克父克母,克身边人,别人不能对我太好,小则影响时运,大则死于非命。
师父说我年幼命格不定,易生祸端,成年后方能破命,从而命途平稳,生活如鱼得水。
我仔细盯着他看,“他不会死的。”也不知怎么的就吐出这么一句话,我看到了他的未来,这会是一场浩劫,可却不想让他死,很是矛盾。
“于初心,给我闭嘴,回屋里去。”师父大怒,一把把我扯开,扔在一边。
我想师父也看到了他的未来,而他的怒,是我当知不当说。
妇人和壮汉闻言明显一愣,因为我的话,让师父突然如此失态,眼神里还夹杂着慌乱。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妇人突然跪着爬向我,单手死死的拽着我,那副绝望中看见希望的表情,那眼神死死的盯着我看。
“啊…”我被她莫名的手劲抓疼了,大叫一声,“你放开我。”突然感到很害怕,她那迫切的神情,真的很吓唬人。
师父大手一挥,壮汉挂在他脖子上的冷刀断了,壮汉还未反应过来,他便蹲下身子,拽掉妇人扯着我不愿松开的手,抱起我怒喝二人:“于某不想多生事端,贵公子的病于某无能为力,奉劝尔等莫要多加纠缠,否则休怪于某不客气。”
身后壮汉举着半截刀架子的手在发抖,表情如同见鬼般惊慌,妇人已经哭天喊地,可那十来岁的孩子,着实可怜。
师父抱着我走回屋里。
“砰~”的一声…
身后的大门被狠狠的关上,师父是真的生气了。
我是不懂为何师父不救皇室之人,此人命格有祸害之象,身上萦绕着奇怪的戾气,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按师父想法,他不该活着,可那毕竟也是人命。
可能是我道行太浅,看不透这世俗之事。
这些事,我个六岁孩童似乎忧虑过多。
隔日
师父带着我,十分着急的搬了家。
据我所知,师父一向周游四海,居无定所,而过去的六年,他说我越长大越是体弱多病,不得不定居,让我好生休养。
我们住了六年的那个地方,是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我能健康长大,也是那个地方的功劳。
我们从南城走到北城,师父说我的父母在宁国行商,有个大商行大户人家,父母为人善心,广积善缘,让我长大了必定要好好孝顺他们,万事孝为先,以善行之。
可我从未见过他们,我三个月就离开了父母,不是一般的生疏。
师父还说,我现在还不能回家,回家会害了他们,会让莫家家破人亡,到时候我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的孩子了。
我只能在外游历,成年后再回去与家人团聚。
我的命格太硬,克父克母,克身边人,且情路坎坷,却又桃花多多,命中注定孤独终老一生。
这一世,所有对自己好的人都是来赎罪的,而那些对自己不好的人都是我上一世欠他们的,但是,那些亏欠对我来说都会是伤害,不管是好还是不好。
时过四年
师父说我有慧根悟性,学东西快,才十岁就已经会算命,看风水,看星像等,几乎把师父这辈子的绝学都学成了。
最后要学的就是为人处事,这个师父说他教不了,但要我记住,莫失莫忘,初心不负。
谨记初心,不负自我。
“师父,初儿以后要跟师父一样厉害,成为神算子。”我跟在师父的后头,蹦蹦跳跳的说着。
“初儿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凡事都要以善行之,懂吗?”师父回头,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懂。”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