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渐起,长孙彦面色凝重地走进了时少章的地盘,他的内心很乱,甚至有些抓狂,不过此时他只能如同丧家之犬般回去荒古,这都是他自己的决策失误。
“三公子?!你怎么回来了。”时少章从内院迎了出来,他有些惊讶。这时候正是秋试选拔,按道理长孙彦是绝不可能回来的。
“高仪来了,阴差阳错之下…坏了大事。”长孙彦怒道,“你替我准备准备,我要赶回荒古。”
时少章应了一声,毕竟长孙彦与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长孙彦不好过,他的日子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
“可是夜虚灵她没能帮上忙?”不过时少章心中仍然有疑问,夜虚灵是坐照后期的高手甚至还拥有隐匿的道脉,她在很多事情上都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她帮不上忙…这次的事已经涉及到洛阳内政,执法两司。”长孙彦愤恨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时少章见长孙彦如此气愤,心中有了个大概他转身退下便去安排回荒古的相关事宜。
长孙彦走进内院,他带来的家仆大多都在洛阳,此时这院落有些空荡。
“夜虚灵,出来吧…”长孙彦说道,“此事与你肯定有关,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也该和盘托出了吧。”
不远处空气一阵沸腾,夜虚灵的身影显现出来,她淡淡道:“公子,确实是我陷害了高仪。”
“给我一个理由…”长孙彦瞟了夜虚灵一眼,“最好能让我接受…”
“高仪是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不可。我实力不如他,自然只能借助洛阳的势力。”
“可是这也波及到了我们!”
“没错,因为我相信凭李逸尘的实力想进入五院无疑是痴人说梦,这条路本身就是死路。所以,即便我们这次没有成功的让他入驻第五院,明年仍然可以继续。”
“****大典将近,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长孙彦怒道,“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
“公子为何看不清眼前这盘棋?留王一日不死****就永远是个空名,谁能弑君登基?这种东西不争也罢。只要除去高仪,大公子就失去了左膀右臂,其他公子更不可能和你抗衡,到时候****之位只是囊中之物而已。”
听到这番话,长孙彦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可是再等一年,李逸尘也未必能进入第五院…”
“他身边的可是晴儿…”夜虚灵笑道,“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长孙彦来回踱步思考局面的走向,心中一条明确的主线已经建立起来:“你是想利用晴儿?”
“仇恨的火焰往往会将人推向不归之路,她知道很多东西…”夜虚灵淡淡道,“现在,这颗种子已经种下,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它成熟而已。怎么?公子等不下去?”
“我…”长孙彦并不糊涂,相反他极为聪明。但夜虚灵更加聪明,她已经把整个局面都掌握在手中,甚至连长孙彦自己也沦为了棋子,“但愿一切都能按照你的设计走下去…”
夜虚灵眯着眼:“公子,眼下还有两个麻烦。”
长孙彦道:“什么麻烦?”
“凤云山何足道是其一,蓑千秋则是第二个麻烦。”夜虚灵道,“李逸尘未和你一同回来,何足道知道消息了未必不会来找你。而你要回荒古,蓑千秋没准半路上就能遇上你。这两个人都不好处理…”
长孙彦笑了笑:“该来的总会来,何足道不可能会和我动手,至于蓑千秋他的目标也应该不是我。”
“恩。公子说得对,蓑千秋的目标并不是你。”夜虚灵道,“但是李逸尘是我们计划中的一个重要棋子,必然不能让蓑千秋将他杀了。”
长孙彦道:“这次回荒古我自会处理这些事情,你放心吧。”
夜虚灵闻言不再多语,身影渐渐消退。
与此同时,王之秋已经到了凤云山北峰主殿。
两名知客修者通知到何足道,何足道便迎了出来。
两人落座便开始交谈。
“何道长,长孙彦那小子回来了可是李道长却没有回来。”王之秋语速有些急促,“我想是不是李道长出事了...”
何足道喝了一口茶杯里的水,出乎意料的平静,淡淡说道:“生也罢死也罢,这都是他的命吧。”
王之秋听到这句话,愣了一愣:“怎么?何道长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不用担心,逸尘虽然年纪小但是却聪慧灵敏。如果他真的出了事,长孙彦不会如此从容地回来临云村。”何足道对自己的判断很自信,“此时他也许正在进行秋试,而长孙彦提前回来而已。”
王之秋点了点头:“此言有理,兴许是我多虑了。”
何足道点了点头,可心中却无端端的生出些不安来:“逸尘到底在干什么呢?”
...
...
这是李逸尘第九十七次登山。
魂体除了残虐的痛苦甚至连饥饿也感受不到。
不过,他现在离山顶已经只有十米的距离。
白衣狱官已经不再山脚,他将自己的位置挪到了山顶并带着满脸的“惨笑”。李逸尘是这么多年来罕见的天才,洗髓伐经的境界,仅仅九十七次登山便能离山顶只有十米。
“小子,再加把劲,兴许你能在百次之内成功登顶...”白衣人在不远处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
李逸尘自然是想登顶,可这压力,无孔不入的压力犹如五指山般沉重,他甚至连抬起头来都是痴心妄想。
这种压力如何能抵抗?
在黑狱中不知日夜,时间已经过去极久,每一次灵魂的撕裂重组都伴随着漫长的黑暗。
可在李逸尘魂体之中,红色的丝线渐渐不再密布反而是被白色的灵魂同化吸收。
“...这该死的压力!”李逸尘怒吼,使出全身力气双手使劲往上顶。
“咔擦!”
这并未起到任何效果,反而是让自己的双臂骨折,魂体受挫瞬间便被黑狱同化,李逸尘又失败了。
时光流转,李逸尘再度从黑暗中醒来。
白衣狱官看着他:“难道不准备休息休息?连续冲了九十七次。”
“不!”李逸尘咬牙切齿道,“还要上!”
“哈哈哈....”白衣人第一次笑出了声,“看在你这么认真努力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李逸尘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难道是白衣人要帮助自己突破这桎梏?
“阻不如疏,难道你不知道古帝治水的故事?”白衣人道。
“阻不如疏?!”李逸尘闻言沉思,“疏倒确实是一个方法,可这压力无孔不入如何才能疏导...”
“顺便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一起来的那个小子虽然放弃了登山,但是也已经从火狱出去了,醒脉成功。”白衣狱官笑道。
“什么?他居然已经醒脉成功了?”李逸尘惊讶得跳了起来,“真厉害...”
白衣狱官不置可否,淡淡道:“怎么样,得到了我的亲传秘籍该轻松登顶才是。我这天珏山可多年没出过百次内通过的人了,上次还是百年之前...”
李逸尘闻言低声骂了句老不死的,脚下抹油连忙往山上赶去。
前面的路已经走过九十多次,李逸尘自然毫无顾忌,周身的压力已经渐渐适应对他完全造成不了影响。转眼他已经到了离山顶百米处。
到了这里,压力便开始陡增,逸尘终于开始感受到压力。
知易行难,阻不如疏四个字说来简单但是实现起来却无从下手。
李逸尘只能迈着小碎步,一步一步往上走。脚印越来越深,空气中的重压将整个魂体都在往下按,李逸尘的魂体已经坚韧无比,密度之大比刚来的时候要强上何止千倍。
李逸尘每踏出一步,周围的空间就凝实一分,他的身形在撕碎空气,这样才能勉强前进。而那白衣人站在白光之前,轻飘飘如同无物。
离白光已经只有十米,压力已经如同实质,前方是一堵墙,而身后也是泥泞的沼泽,李逸尘有些寸步难行。
他将手中的灼阳剑插在地上,稳住身形,大口喘着气:“奶奶的,这破地方什么鬼名堂!”
白衣人淡淡道:“方法已经交给你,至于其他就看你的悟性了。”
“阻不如疏,阻不如疏。小爷倒是不信,我非要以硬破了你这鬼东西!啊!!!!!”李逸尘高声怒喝,怒火遍布了全身。魂体深处一颗蓝色的种子在这愤怒之中被点燃,瞬间爆发出极强的蓝色火焰。
火焰瞬间遍布李逸尘整个魂体要将一切焚烧,李逸尘四周刹那间变为真空,这火焰连空气都完全焚化。
天珏山的压力失去载体瞬间消失。
白衣人连连后退,惊呼道:“叱咤修罗业火!居然是修罗火!”
压力已无,李逸尘身前再没有其他阻碍,他一个鱼跃便穿过这十米距离全身缩成一团冲入白光之中。
碎裂!
伴随着白衣人的惊呼整片空间开始碎裂,白昼之光铺天盖地,李逸尘魂体被巨大的吸力纠缠只是短短三五个呼吸便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除开这些,李逸尘的魂体也带来了白昼的亮光,黑狱被彻底点亮,某种禁制被打破。
李逸尘跨入了另外一个神秘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