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了?”无耻地反问于他,努力装出一副此事跟我无关的平静样子。
金泰泽侧目,剑眉微扬,饱含意味地看着唐心,传递着姑娘你不觉得有些事情有必要解释一下吗的讯息。
迫于她所抵抗不了的眼神压力,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哦!事情是这样的——就是啊——那个——”再次无耻地顾左右而言他地努力拖延时间。这才解释了一直没有学习理工科的原因,并不是所谓的自我安慰似的不感兴趣,而是她确实没有这样的足够活跃的脑细胞。
“绰号!”在极有可能引起怀疑的时间上限内,唐心只能草草地如是回复,“糖心鸡蛋的糖心。”努力装作气定神闲的样子。
“嗯。”金泰泽点点头,游刃有余地转动方向盘,把车子驶进一个庭院内,停稳车,漫不经心说道,“还不错。”说完,便整整衣服,修长的双腿步下了车。
“还不错?”跟下车。
“这绰号还不错,”锁上车,“我就喜欢吃糖心鸡蛋。”
唐心皮笑肉不笑地点头称是,内心慢慢扶额,幸好后背冷汗没有暴露出来。雨珊啊雨珊,遥想我当年找工作应聘,也不会如此这般使出浑身解数。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似乎并不适合我啊。
看到朋友还未到,金泰泽就去了趟洗手间。
坐在舒服的沙发里,望着庭院里的在初春的季节中摇曳生姿的姹紫嫣红,她的心却是一点也平复不下来。也许此时此刻她按照程序早已经和姓金的桥归桥,路归路了,现在却时空穿越般地却坐在了这里。这就是她唐心跌宕起伏的人生吧。
无限反思人生中,一个清俊的身影从庭院一端英挺地靠近而来。在这静谧的亭台楼阁内,一切风景就像为他而生的。世界还真是小啊,怎么会碰到他?
这个人此刻也看到了大脑正处于紊乱状态的唐心,起初也是微微一讶,而后却是敛起诧异,自然温和的笑容一如以前。
“幸运先生!”唐心不知道如何称呼他,只得把心中对他最直观的评价说出来。
“马虎小姐!”男子报以微笑。
唐心不好意思的笑了,“好巧,你也来这里吃饭啊。”
男子点点头,“我和朋友约在这里吃饭。”
“我也是。”说着,她像想起来什么,有点不自然地问道,“那个,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林琳交代的任务要抓紧时间办一办。
“他叫魏卿。”冷峻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
映入唐心眼底的是金泰泽比声音还要冷冽的刀凿般地俊颜,他仿佛生生要把人冻住。真是奇怪,去洗手间之前心情看上去还不错,回来就成了黑面神。这明显就是——撞了邪。
魏卿看到走近的金泰泽,亲切随和地打起了招呼,不好意思地称自己迟到了。金泰泽走过来,却露出了难得正午太阳般的笑容。看到金泰泽的变化之快,不禁让唐心真心感到这简直就是在切换频道看直播节目啊。
金泰泽把二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当魏卿听到“工商副局长千金”和“关雨珊”几个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了唐心未来得及看穿的愕然和不能理解的复杂神情。
金泰泽从容地拍了拍魏卿的肩膀。也就在不能以秒作为计时单位的瞬间里,魏卿还是恢复了一派平和的自然之态。
唐心看到眼前一幕,不禁撇了撇嘴。这个男人跟她相处的时间里总是阴晴不定,就像刚才,她在和魏卿说话的时候,他就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一样,黑着一张脸,而现在,见到了这个朋友,就是又会说又会笑,而且是大笑诶。记忆中,姓金的很少跟别人大笑过,做任何事也看不到多大的情绪起伏,跟她这种喜形于色的完全不一样。而和她相处时的笑都似乎在最她最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给她一种毛骨悚然的赶脚。
所以经过一番逻辑推理,结论可得,刚刚的不悦是冲她而来的。姓金的,你这个纳粹主义者,我没招没惹你,就对人乱发脾气。在你的眼里,我好端端一个良家姑娘,就是活该被你奴役的劣等种族吗?
小嘴微撅,眼中的不满早已经宣泄而出。也许是视线过于直接,聊天中的金泰泽忽然转头,看了眼唐心,不带任何情绪的问道:“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这一句犹如五雷轰顶,如果能做出特效的话,她现在一定是头顶的焦烟袅袅升起。刚才只顾对姓金的其丑恶行径进行抨击,却忘了一个重要问题。这个魏卿居然就是姓金的今天相约的朋友,而他又是在夜市认识的她,那么——那么——他如果如实的把他们的认识过程告诉姓金的……一个堂堂的官家千金居然去夜市卖零食……
噢,大脑混乱中……上帝啊,我只听说世界很小,但是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以身试法验证其真理性。剧情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她现在好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为什么她这个小老百姓的日子怎么突然就惊天动地了起来。真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惊动啊。
满眼哀哀欲绝的看了魏卿,认命般地低下了小脑袋,长长的黑发从肩头惆怅地垂了下来,浓密的睫毛在刘海的掩映下露出害羞的剪影。粉色的双肩背在有些纤瘦的背上无精打采的挂着,一双白色休闲鞋在头的遮掩下,只探出一点点秀气的足尖。本来就堪堪及两个男人的肩膀的海拔,此时在两个英挺男人的面前,活脱脱一个做了错事,等待老师训斥的学生。
“一面之缘,就是在一个银行门口的自动提款机,我捡到关小姐的卡,”温和如煦的声音如同清新的海风飘到无精打采的女孩耳里,“就这点不足挂齿的事,没想到关小姐一直记得。”
居然省略了重点。
蓦地抬起头,乌黑惊讶的眼睛里,满满映衬的都是魏卿如加州阳光般的笑容。这个男人真可爱啊!可不像某某恶质男。所以,小唐唐也不觉向魏卿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金泰泽毫不赞赏地冷眼看了下唐心,也再没多说什么,而是招呼他们去预定的房间,带着魏卿走在了前面。唐心在后面偷偷地吐了吐舌头,颠颠儿地跟了上去。多亏魏卿好心,真是有惊无险呐。
席间,唐心才知道原来这个魏卿和金泰泽是在国外留学时期的同窗好友。毕业后,两人都选择回国。魏卿家里是做建筑生意的,世天集团能够涉足地产界也是因为魏卿这半个媒人。所以说,无论于私还是于公,金泰泽和魏卿的交情都是可以算得上莫逆。从两个人见面以来热络的聊天来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唐心也不禁钦佩魏卿的个人魅力,居然可以让高高在上的金泰泽毫不悭吝露出和蔼的笑容。
有魏卿在整个午饭时间显得过得很快,转眼他们就已经在会所外,金泰泽和魏卿愉快地道别,准备离开。
金泰泽启动了车子,唐心正欲开车门,忽然想像起来什么一样,突然跑到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魏卿眼前。魏卿颇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娇小人儿。
“魏卿,”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魏卿微微颔首,随和地点点头,在阳光的渲染下,眼中一片柔光。
“今天谢谢你的帮忙,”唐心伸手半掩着面颊,踮着脚尖,压低声音说道,“打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不仅帅,而且还是个好人。以后有机会,我再和你慢慢说吧。”
看到女孩神秘的样子,魏卿不禁失笑,“或许,我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帮了忙。”
唐心显然是没有听懂魏卿的话,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也不要想了,还是正事要紧。
魏卿大概没有想到唐心的要求,慢慢地眼中泛上了一道奇异的光芒。等不到魏卿把电话说完,金泰泽已经把车子从车位开出来,一副随时要离开的样子。果然,他的双眸从车子后视镜透过来幽幽的光,不着痕迹地说:“你再不走,就只能自己回去了。”
手忙脚乱地把号码输入手机里,匆匆地和魏卿道别,隐藏了对那个小气男人的鄙视上了车。
车子开出去很远,唐心从车子的后视镜,还是看到了在斑驳的树影下,一直伫立在那里修长清逸的身影。阳光穿透片片绿叶,微风吹过,拨弄着洒下的醉人金色,那些细碎的阳光就像精灵一样,在他身上跳跃缱绻。而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像风景中一部分,一直看着车子驶去的方向,很久很久没有离去。唐心一直看着他,他们的车子转弯,没入了另一条道路,再也看不到为止。
“只是你不知道你面临着怎样的对手。”再不见车子的踪影,魏卿的声音如夜里的昙花,悄悄绽放,淡淡的笑容却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失落。
车子驶回世天购物,车子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自从离开会馆之后金泰泽一句话都没有说。唐心看出金大少似乎又有不快,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对于她来说觉得很正常。索性也是一言不发,以免引爆他的某根导线。
过了很久,快到世天的时候,唐心打破了沉默,“那个——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也许把话挑明了更好吧。
“哦?你这么认为的?”金泰泽不置可否的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好像动不动就会和她发脾气。
“听过那个关于小僵尸的笑话吗?”金泰泽并没有直接回答。
看到唐心全然不知的表情,他继续说下去:“小僵尸跟他的妈妈一直在闹肚子饿。僵尸妈妈不耐烦地说,‘不是刚刚给你找了几个女孩的脑子吃吗?怎么又饿了?’小僵尸特别委屈地回答,‘那几个女孩都是大胸。’”
唐心的脸上闪过一些不满,问题没直接回答,貌似拐着弯地说她没有大脑啊。她眼睛一眨,正要为自己据理力争,却听金泰泽继续说道:“其实,这种说法也没有什么根据,不是吗?”
唐心这才觉得这话还是比较事实求是的,附和道:“就是,干嘛说女人身材好就没脑子啊,这分明就是有些人的嫉妒。”
“嗯,”金泰泽继续以一种波澜不惊的口吻说道,“有时候这二者是成正比的。比如说,某些人不但身材上比较贫瘠,智商上也属于困难户。”看似微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唐心,稳稳地把车停在了世天的门口。
这话听得小唐唐的脸色由红变白,目瞪口呆,她刚才还天真的以为这姓金的要说出什么令她对他刮目相看的话呢。只不过是另一种的刮目相看。姓金的这个毒舌真是把她气得有够神志不清。于是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干嘛看着我说,”捋了捋头发,但并没有理清她的思路,“我怎么就贫瘠了?怎么就困难了?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了解我吗?”差点就说出来你又没看过我,怎么就说我就平胸呢?
“对于这两个问题,我能透过现象看出本质。所以,你那身革命工作者的打扮真是多虑了。”金泰泽魅惑地笑着,深邃的眼睛仿佛北欧上空的极光,有着超越自然变幻莫测的神秘,看到唐心还是一脸的忿忿不平,继续说道,“难道还要我具体分析吗?”说着眼睛慢慢往下移动。
唐心咻地把本来抱着的双肩背紧紧地往上拽了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不——必——了!”
开了车门,她气呼呼地跑到马路对面,头也不回的就那样跑去,只是身后的那极富感染力的声音穿越人潮,穿越车海,奔涌到耳边的时候,身子还是不由得僵住了。
“唐心,我觉得还是这个称呼更适合你,周末愉快!”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回过身,穿越人潮,穿越车海,在路的另一端,金泰泽修长精壮的身体有些慵懒地依靠着车门,阳光萦绕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削薄的嘴唇勾起一种淡淡的心满意足的弧度。即使这么一个简单的姿势,那王者的气质却浑然天成,完美得无懈可击的他就是景致中的惊艳。要不是柔柔的微风挑拨着他的衬衣,她简直要相信这个男人就是生在画卷中,翩然于诗篇里的一个不真实的传奇。
顿时,她的头脑中突然就冒出了一个不适合于他又很适合于他的一个词——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