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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来乍到

初秋的九月,风卷着金黄的梧桐叶纷飞了整个小城。

夏尔、季末、未曦三人上了高中就不在A城了,到了H省里的K中上学,在学校寄宿。虽然还在一所学校,可是他们不在同一个班级。作为年级第一考上省实验的季末一上高中就被作为重点培养对象,被分在只有十八个同学的十八班理科加强班,加强班的学生人人实力雄厚,往年十八班的学生都会在高考中拔得头筹,获得省状元的无上荣誉。十八班也是K中王校长的心头肉。每一年送走一批学生,又换来另外一批学生,他对十八班的每个学生的兴趣爱好、家庭状况、优势科目、弱势科目了如指掌,应该算是个“好校长”。但之所以这里要加引号,是因为他对学生的关爱仅限于十八班。这是在王校长心里根深蒂固的属于学校的等级制,他始终觉得每个学生都应该清楚:别人的尊重与爱护从来不是理所当然上天赋予的,面子是自己挣的。这个社会仅仅会对赢家另眼相看,而那些大多数平庸的人不是天生就平庸而是他们不懂得争取和发掘自己,而且没有能力让别人看到自己的闪光点。虽然,王校长在每次教职工大会上都会提及平等对待学生,可是人人心知肚明,在王校长的世界里对待普通学生并不是不好,只是对待加强班的学生太好反衬出对待普通班学生的冷漠。

夏尔和未曦分别在理科普通班七班,和九班。七班和九班教室都在同一楼层,所以夏尔和未曦经常碰到,但是不常说话。只是遇到了就点头示意一下。其实未曦并不喜欢经常遇到夏尔,因为学校早有传闻夏尔和季末是从小的青梅竹马,到现在也是恋爱关系。夏尔让女生们嫉妒又羡慕,但是她们不敢对夏尔怎么样,因为生怕自己做了什么被季末知道,从此再没有接近季末的可能。而每当他们谈起季末和夏尔的爱情,总免不了把未曦一起卷进来讨论。或者是煞有介事地杜撰说从未曦那听来的关于季末和夏尔偷偷约会的细节,或者是说未曦其实也喜欢夏尔,只是在和季末争夺夏尔的男人的战役中败北从此愿赌服输不再纠缠,亦或是因为得不到季末而产生的醋味十足的话,未曦对这些都及其讨厌,恨不得季末和夏尔一起消失,从此不再和自己有任何瓜葛,好能过上一段清净日子。

季末班级的教室在对面回廊上的六楼,这是王校长特意为十八班学生开辟的一片净土,不允许其他班级学生上来,但是好巧不巧的是十八班的楼下斜对角就是七班。王校长对夏尔和季末的事情早有防范,还特意在十八班能看得到七班的那块阳台上摆满了绿色植物以遮挡视线,好让季末躁动的心眼不见为净。只是,那绿植绿得发亮透明,像极了文艺明信片上的颜色。每天下午斜阳晚照,正在上自习的季末刚好能透过深深浅浅的叶片看到夏尔纤瘦的剪影,更加楚楚动人。

K中条件好得简直让很多成年了还赋闲在家的无业游民们都无比羡慕。食堂饭菜可口,一顿5元,可以要好几个炸鸡腿,大部分女生都在抱怨,刚来一个月体重就长了不少,可是边抱怨着边继续往自己的餐盘里夹可口的饭菜。女生就是这样,容易得着便宜还卖着乖。学校有专门的洗衣房,衣服洗好了有专人送到寝室去。操场中间是整块新鲜绿草铺就的足球场,四周外围是每两个月就要擦拭一遍的塑胶跑道。四周绿树成荫,四季各色花种,喷泉假山林立,让人感叹,如果没有考试压力,何妨在此终老。

每一个住过集体宿舍的孩子心里一定都有这样的好奇,如果你是男生,你会想象女生宿舍是什么样子;如果你是男生,你会好奇女生在学习之外是怎样生活。其实并没有很大不同。夏尔住在学生宿舍6栋5楼423寝室,这间屋子不大,但是朝阳,有阳台,整体给人感觉暖暖的。寝室一共住了四个姑娘。

左边第一个床位住的姑娘叫葛虹,来自D市城乡结合部。D市与夏尔所在的A市相隔两座城市和一条中间弯了三道弯儿的河,听老人们讲这条河是传说中的忘川河的支流。忘川河可能是在中国神话里最著名的河了,相传,人死之后要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在黄泉路和冥府之间,由忘川河划之为分界。忘川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忘川河上有奈何桥,奈何桥边坐着一个老婆婆,她叫孟婆,要过忘川河,必过奈何桥,要过奈何桥,就要喝孟婆汤,不喝孟婆汤,就过不得奈何桥,过不得奈何桥,就不得投生转世。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须跳入忘川河,等上千年才能转世。千年之中,你或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他,他看不见你。千年之中,你看见他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孟婆汤又称忘情水,一喝便忘前世今生。一生爱恨情仇,一世浮沉得失,都随这碗孟婆汤遗忘得干干净净。今生牵挂之人,今生痛恨之人,来生都相见不识。可又盼他不喝,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千年的寂寞。这就是真正相爱着的人最痛彻心扉的纠结吧,既渴望被彼此生生世世铭记于心,又心疼彼此在这茫茫世间苦苦支撑,相见不相识,相爱不相忘。

可能是因为这河的传说过于阴晦,加之此时正值秋天,所以夏尔总是觉得身后凉飕飕的,只好将双手交叉在胸前裹紧自己的乳白色毛衣才能暖和些。

初见葛虹,是一个干干瘦瘦的模样,眼睛挺大,但是里面包含太多严苛的目光。葛虹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对别人要求极高,她不允许别人在她睡觉的时候出一丁点儿声响,又不允许别人关门的时候风吹过带上门产生强大的关门声,她既受不了别的女生吹头发的声音,也忍受不了上厕所之后忘了关灯的同学,总之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一整套被允许与不被允许的法则,井井有条,严丝合缝儿,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主宰世界的王。她在自己的世界里评价着自己是怎样一个适合集体生活的人,她觉得自己对事情的看法应该成为别人判断对与错的标杆。而夏尔一直无法理解这种想法,也觉得自己和她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所以和她接触不多。

左边第二个床位住着的是朵朵,来自F城。朵朵是个天真可爱的姑娘,只是个子矮了点,满打满算刚好够157cm,可是她自己一点也不自卑。朵朵在周末不用穿校服的时候会戴上各式各样可爱的帽子,穿上自己的牛仔小短裙,背上羽毛球拍去打羽毛球。在球场上,她跳动起来,马尾一甩一甩的,很是俏皮可爱。朵朵的学习成绩比夏尔好,每次夏尔考试成绩不理想的时候第一个跑过来安慰夏尔的总是朵朵,而且不仅仅是安慰就够了,她还会想尽办法去给理性思维并不那么强的夏尔讲解数学问题。夏尔用夏日暖阳来比喻朵朵,只要是见了朵朵几乎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她是那样明丽、清澈、自由以及纯然。

右边第一个床位也是挨着夏尔最近的一个床位是邓依依的。邓依依,人如其名,就如依依杨柳般温柔可人,同时又有些懦弱,可能是因为在家太被宝贝的缘故,所以邓依依并不是个强硬的姑娘。邓依依并不是本地人,由于邓依依的父母调动工作的原因,所以来到K中插班。每周,邓依依的妈妈都会来学校看邓依依,并把她的脏衣服带回家去洗,再把干净的床单带来帮邓依依换上。夏尔每次见到这种情景心里都酸酸的。

女生之间的感情简单又复杂,可以互相欣赏,也可能出现嫉妒,可能成为彼此的阳光,就像夏尔和朵朵一样;也可以变成彼此的低气压,就像葛虹与夏尔一样;当然也可能彼此成为彼此礼貌的陌生人,从未深入的彼此了解,就像夏尔与邓依依一样。

男生之间的哥们感情的形成和女生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很不相同。他们成为哥们可能是因为一场球赛,可能是因为一起帮老师抬了一书柜的书,可能是因为一次打群架帮对方挨了一拳,或者是男生之间最高级的感情了,那就是彼此欣赏或者是总是能玩到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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