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血鬼慢慢被斩尽,麾云骑也重新整装正式进入青城地界,只是快接近城主府时,岚衣却不肯再走了,众人以为岚衣和阿莫在闹什么小别扭,只有千殇坐在马车前听的清清楚楚。
岚衣表面上是借口身体受伤不方便进府养伤,但若自己一个下人都听的出来这是托词,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呢,二人就此僵持不下,岚衣执意要走,主子坚决不放。
“你就是敷衍我也找个像样点的借口吧。”
“就因为不像样,所以才是真的。”
“你觉得路遇伏击,你身上还有伤,我可能让你在这个时候跟我分道扬镳么?”
“分道扬镳有什么不好?跟你一起,时时刻刻都有丧命的危险,不然你以为这些杀手是干什么来了?”
马车停在路边,车内静的可怕,麾云骑等一干众人全部等在十丈开外的地方,整队肃立,等待着阿莫的决定。
岚衣仿佛变了一个人,但又还是岚衣。
他举止淡漠,浑然不像刚才还在给阿莫讲授他所听闻的青城府内旧事的那个样子。
阿莫知道他身上有伤,几次三番叫他闭嘴,他都说若是不讲话更难受昏睡过去反而不好,一直在给阿莫念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刚才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
千殇有些看不懂,许是‘女人’就是这么善变,人人也都知道,此次来青城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可又没人逼着‘她’来,这会路遇偷袭才闹开了么,亏自己之前看‘她’如此担心主子还想着以后要对‘她’好点,现在听‘她’跟主子说的这些话真是气死了。
阿莫也没料到岚衣会如此说,虽然心里知道岚衣或许这样说只是为了达到他离开的目的并非真的是这么想,但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那你当初为什么来……”阿莫胸口微伏,但言语依旧温和冷静。
“当初?”岚衣似想不起来般,“当初没有路遇伏击,也没有身体受伤,所以想着兴许是大家都把青城之行想严重了。”
阿莫抬头看了他一眼,岚衣也神色平静地回望着阿莫:“如今亲身经历了,想想觉得不值啊。”
阿莫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说完,而岚衣似乎也感觉不到阿莫的情绪依旧不厌其烦的继续说着。“您是锦王,不义之争位属王室,若有损伤也算死得起所,我算什么,这又不是我的战场,岚衣三国之中的小老百姓,求您高抬贵手……”
阿莫一抬手打断了他,不能再听下去了。
“想走就走,无人拦你,只是记得青城之行结束,一同回盛京。”
岚衣真是没有想到,自己都把话说成这样了,阿莫居然只是抬手阻断了他,并没有生气发火,还要一同回盛京。
岚衣抬眼望向阿莫,却见阿莫面色平淡,精致的脸庞像是一块灰白面具,一丝波澜一个褶皱都没有,不觉心中有些不舍。
“岚衣,很烂的借口。”
听阿莫如此说,岚衣瞬时一脸微红。
看着岚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千殇还驾车停在原地,主子没有发话千殇也不敢将车驾走,千殇看着岚衣的背影,岚衣真的没有回头。
“千殇,你跟着他,务必保他周全!”
跟着谁……初时,千殇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听明白了立刻不愿的出声:“主子!他走他的,何必要……”
“何必要怎样?”阿莫冷冷截断。
“主子身边一个得力的人都没有,属下保他周全,谁保主子周全?”千殇觉得委屈。
“你是觉得我没能力自保?”
“……”不是,千殇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千阁抗命抗出习惯了?”
打晕了小斯跟来,阿莫没有追究。黄氏夫妇保护不力,阿莫没有追究。
在这样继续下去,阿莫不追究恐怕也再不会重用了。千殇怎么敢担这样的罪名?
“属下不敢,那主子多保重。”说完,只好转身去寻岚衣。
阿莫看着岚衣曾经坐过的地方出神,岚衣你说这里不是你的战场,那哪里才是你的战场?
阿莫的马车缓缓驶入主道向着城主府方向而去。
青城,是安国北境最大的城池。
此时,青城府里虽未乱成一团,但众人都已知道锦王将至,府内的气氛有些诡异,老城主未曾问过有关锦王的半个字,但是自老城主以下都在揣度。
锦王是什么人?是异国质子。
见过哪个异国质子领了皇命出了皇城,带着一队军马四处查案的么?
呃……貌似没有。
“福叔,那个锦王还没到?”说话的是青城城主的义子,因为青苍山常年不着家,所以这个二公子在城主面前很得宠。
“二公子,”半白头发的大叔是府内的总管事,年龄与老城主相仿,“还未有消息,可能今日也是不会来的。”
算算日子,锦王第一站就来青城的话,应该早就到了。
青城与盛京虽然相距遥远,但是拖了这些时日不到肯定是游山玩水过来的,寻什么刀办什么案,都是幌子。二公子心里嘀咕。
二公子因是城主义子,虽无大才干,但在青城也是领一方郡食。
青城十三郡,五个主郡,五个副郡,剩下三个郡城在常年不回家的青苍山手上,官员调动由老城主直接请示安皇。
“听说这个锦王在盛京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逆来顺受的病秧子……”
“二公子!”福叔出口截断,想起二公子和这个锦王的过节,不觉笑了笑,“二公子去年回盛京述职去拜见锦王时并未见到,此番有幸见到,这是好事。”
“什么锦王,要不是丽阳嫂嫂嘱咐要多走动,我可有时间理他!”二公子心中懊恼,去年去拜见吃了他的闭门羹,今年人家自己送上门了。
“能让大公子在信中提醒我们要小心善待的怎会是个无能之辈,虽然身为质子,却能来这两国边境寻刀办案,可见皇上并未真的把他看作是质子。”
真是郁闷,福叔老了吧,反反复复就都是这些话,这个二公子看起来是个比锦王还要年长些的模样。
老城主腿有疾,春秋更是病痛多,亏得今年冬天短,春日来的这样早,虽是北方但是批了外衣盖住毛毯,坐在车椅上也可以由下人推着在府内四处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