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门口,一位身着淡蓝色华丽长袍,容貌俊美的青年,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容始终露出一种轻佻的神色,长发束在身后,直达腰间,可谓是风度翩翩。
此人便是青岩郡太守之子萧云山,同时也是丹霞宗外门弟子中名气颇大的一位,被宣称最有希望在二十岁踏入灵境,成为修者的一代天骄,修为气境九阶初期。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南唐皇帝下诏将杨芷菡许配给他的缘故,并且封他侯爵,官居一品。
而在他身后跟着四五个侍卫,腰挎长刀,面色冷峻,不苟言笑。
萧云山看了一眼将军府门面,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旋即大摇大摆的踏入其中。
那些小厮眼睁睁的看着萧云山踏入,却是敢怒不敢言,不说他衣着华贵,单是身后那几个侍卫,各个凶神恶煞,便让他们吓破了胆。
就在萧云山刚刚踏入将军府,管事眼尖立即瞧出了苗头,忙不迭的跑到后院去禀告杨雪鸿去了。
杨雪鸿此刻正在于蓝玉阳切磋棋艺,正在兴头,却被那管事一个大嗓门给打破,皱着眉头说道:“慌张什么?难道是天王老子来了?即使是,也要等老子下完这盘棋。”
那管事也熟知杨雪鸿,凡是上过战场,见识过血流成河,尸山血海场面的人,哪一个不是脾气暴躁,性情古怪,阴晴不定之人。不过杨雪鸿自达经历过他儿子一事后,便换了一个人一样,处事通常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很少打骂,除非个别的。
“老爷,府里闯进来了一位年轻少爷,穿着富贵,小的不敢得罪,只好惊扰您了。”管事连忙说道。
杨雪鸿闻言,皱着眉头的脸上出现一片黑涩,显然此刻心情十分糟糕,对着蓝玉阳道:“这盘棋先搁置起来吧,老子倒要看看是哪路天神下凡。”言罢,杨雪鸿起身,挥了挥手,示意管事带路,向前厅走去。
蓝玉阳一看,露出一丝笑意,旋即跟了上去。
萧云山走入大堂,瞅了一眼,竟然先入为主,直接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随后对着身旁的丫鬟道:“给本少爷沏一壶上好的龙涎茶,干果,甜点一样都不能少。”
那丫鬟闻言,顿时惊吓的退后几步,将头埋在胸前,连看都不敢看萧云山一眼,立即跑出大堂,准备去了。
而后,萧云山用手指着其他几个噤若寒蝉的婢女,道:“你们几个给本少爷揉揉肩,捏捏腿,这几天坐马车,骨头都快散架了。”
众婢女一听,不敢迟疑,纷纷蹲在萧云山跟前,揉肩捏腿,虽然不情愿,却是不敢违背。
就在这时,杨雪鸿黑着脸走进大堂,看到眼前情景,挥散那些婢女,声色冰寒说道:“原来是陛下钦封侯爵,太守之子萧公子,不知公子此时来我将军府所谓何事?”
萧云山自然看出杨雪鸿脸上不悦,不过他却不在意,仍旧端坐在主位,笑着说道:“杨老将军果真是贵人多忘事,本公子此番前来便是迎娶芷菡过门的。”
“萧公子未免心急了点吧,当初陛下下诏的时候,言明了是在芷菡成年之后下嫁太守之子,而现在芷菡不过十四岁半,萧公子还是等一年半之后再来吧。”杨雪鸿早已答应那位老者带走杨芷菡,只要拖住萧云山,等一切成定局之后,任他皇帝老儿在下指令,也是于事无补。
萧云山闻言,并没有将杨雪鸿的事情放在心上,淡然一笑道:“我已经差人前去京城让陛下重新拟诏,估计不出三日便会到达将军府,届时,还望老将军成全。”
杨雪鸿此刻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那位前辈言称临时有些事情要办,离开一些时日,若是有那位前辈在,想必萧云山也不敢如此猖狂。
“也罢,那就等待三日后,陛下的诏书到来再说,而我将军府家庙太小,恐怕难以装下萧公子这尊大佛,所以,这几日,萧公子委屈一下,到外面找个客栈屈尊一下了。”杨雪鸿直接下了逐客令,一点面子也不给萧云山。
萧云山也没想到杨雪鸿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驳回他的颜面,内心顿时火气冲天,站起身形,道:“那老将军准备好嫁妆,三日后,萧某前来迎娶芷菡姑娘。”
就在萧云山刚刚踏出大堂,正好与方宸二人碰见,旋即目光打量着方宸。
方宸只是瞥了萧云山一眼,走到杨雪鸿跟前,恭敬的道:“爷爷,芷菡让我代她向您请安。”
杨雪鸿闻言,自是知道话中含义,面色稍微缓和一些,应了一声,道:“芷菡最近病情不太好,你要多照顾她。”
萧云山其实早已将将军府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此刻半路杀出一个方宸,况且刚才方宸与杨雪鸿的对话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让他心中不得不在意,走到方宸面前,冷着脸说道:“这位公子面生的很,不知与杨老将军什么关系?”
方宸暗自冷笑一声,表面却露出一种自然的神情,十分坦然的道:“你刚才没听见我喊老将军爷爷?难道这之间的关系你还猜测不出吗?”
“很好,杨雪鸿这个老混蛋竟然胆敢抗旨,我萧云山发誓,定要你将军府上下鸡犬不宁。”萧云山怎么会知道方宸这是故意为之,一时间心中怒火攀升到了极点,眼中杀机更是丝毫不掩饰,浑身气势逼人。
方宸嘴角微微上翘,自然是看透萧云山想法,道:“这位公子不知从何而来,不如留下喝杯浊酒,再让芷菡献上一曲,助助酒兴。”
萧云山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方宸,指着他说道:“小子,不要得意忘形,小心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不过谁死在谁前面还说不定。”方宸话锋一转,声色冰寒,字字铿锵,浑身气势瞬间如开闸泄洪一般,滚滚而来,令萧云山不禁大吃一惊。
“气境八阶,怪不得这么狂妄。”萧云山冷哼一声,旋即衣袖一挥,带着身后的侍卫离开将军府。
萧云山离开,方宸身旁的莫云立即凑到身前,露出一副别有深意的笑容,低声问道:“这个家伙是谁?不会是情敌吧?”
方宸瞪了他一眼,丝毫不理会,脚踏幽魂步,瞬间消失在大厅前,留下满脸疑问的莫云看着天空妄自猜测。
离开前厅,方宸径直来到杨雪鸿居住的地方,还未等他叩门,里面便传出了杨雪鸿的声音。
“是方宸吧,进来。”
方宸也不迟疑,推门而入,看见杨雪鸿对着一卷画轴,负手而立。他似乎看出此刻杨雪鸿的心情,也不说话,站在身后,打量起来那卷画轴。
画上是一男子,持剑而立,眉目之间流露出一种非凡的气质,身着白色锦衣,随风涌动,器宇轩昂。
一刻钟后,杨雪鸿哀叹一声,道:“当初若不是我逼迫,他也不会离我而去,也不会再次上演这番悲剧,到底是宿命?还是上天的惩罚?”
杨雪鸿话中尽显悲凉,不禁让方宸一阵感慨,想了想,道:“爷爷不必如此,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在这里悲叹,不如想办法解决。”
“你小子倒是看得开朗,不过说的也有道理。”杨雪鸿朗声大笑,转过身来对着方宸再次说道:“好小子,已经进入气境八阶,老头子眼光还是没有错的。”
“侥幸突破。”方宸讪笑一声,谦虚道。
“胜而不骄,败而不馁。如果你加入军队的话,想必不出三年,定会成为一员良将。”杨雪鸿看了一眼方宸,似乎是想起自己军旅中的生活,道:“想当年,如果他能够听我一言,也不会中了埋伏,折在沙场。”
一直到傍晚,方宸才从杨雪鸿房间走出,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准备去看望一下杨芷菡。
走到杨芷菡居住的地方,方宸一看,房门居然开着,旋即大步走上前去,刚好碰到出来的丫鬟小莲。
小莲看了一眼方宸,顿时满脸娇羞,大喊一声,“小姐,方公子来了。”随后,笑嘻嘻的跑掉。
方宸苦笑一声,走了进去,看见杨芷菡正坐在桌旁,微微颔首,一副心事颇重的模样。
“你身体好些没有?”方宸磕磕绊绊的说道。
杨芷菡闻言,轻轻点头,却是将头埋得更深。
之后,方宸将萧云山来到这里的事情没有丝毫隐瞒的告诉杨芷菡,却是隐瞒了老者要带她走的消息,毕竟这件事还是由杨雪鸿讲出比较妥当。
杨芷菡听说萧云山之后,立即大惊,猛地抬起头,看到方宸清澈的目光之后,继而露出一种坚定的眼神,似乎考虑了好久,说道:“你愿意保护我一辈子吗?”
“我愿意,即使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方宸几乎是脱口而出。
杨芷菡听后,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欣喜,而后轻咬着嘴唇,似乎是在挣扎,搏斗。
“谢谢,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杨芷菡顿了顿说道:“这么晚了,你走吧,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早点休息。”
“恩,那你注意身体。”
走出房间,方宸内心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惆怅,望着星空,久久无语。
而房间内,杨芷菡趴在桌子上,泪水不知觉的湿了那双美丽的眸子,喃喃自语道:“你若安好,便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