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摇曳的灯火下,卫尉司正卿董宁的脸显得阴森可怖,周围也没有什么人,他那可以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地狱鬣狗的呜咽。
“帝君,谢府尹划出了十五亩土地,建了花园、池沼和一个小小的广场。然后以此为噱头进行宣传,现在周围已经修建了不少高楼。看计划书他们打算盖二十层,现在已经开始对外销售。”
“还没建好就开始卖,这小子一分钱都不想往外掏啊!二十层,岂不是把二百亩地卖了二十次?”
老地主怔了一怔,房子还没盖好就往外卖,这事还真没有听说过。
“岂止是卖了二十次,底下的商铺价格底价是商住楼的五倍,现在还在竞标中,据说已经翻了三倍还不止。而上面楼房越低的越便宜,但最低一层也是地价的十五倍以上。据说还有个富人区,修建的是浮空楼,下面还没把情况汇报上来,但我可以肯定,价格绝不会低与商铺!”
老地主听到这句话时,脸色变了几变。没想到谢少华居然用这样的操作方式,去经营那两百亩地。
“一亩地五十贯的价格,确实是太便宜这小子了。那么他的税上得怎么样?可曾有隐瞒?”
“谢府尹早准备了一套税收方法,不然税局连一个铜板都别想拿到。帝君,真的是太险了,如果这次不是谢大人参与其间。靠税、户那帮子人,只怕能到手里的,就是一亩地五十贯的卖地钱。”
听到董宁不屑的话语,老地主只是哈哈一笑说道:
“难得有个不爱钱的。谢少华有句话叫做与时俱进,你们卫尉司也该有些专业人才,比如钢铁的类型,我知道的就有好几种,可是你的人却写的一塌糊涂,什么叫精钢?什么又叫精炼精钢?完全莫名其妙!”
“是!我一定培训和招募相应的人才,绝不会再出现这些不专业的词语。”
董宁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说道。
“在神界找女人、纳妾很正常,谢少华的私事有必要那么上心么?和流云坊的素素姑娘喝杯茶,你们知道就好,何必把这些谈话也记上来。你这个正卿动动脑子,不要想着把宝押在谁的身上。”
帝君把厚厚的一本册子扔到董宁的脚下。“啪”一声巨响,吓得对方差点瘫软在地上。
“榕江花园,置业、居住的不二选择,现在入住装修九折哦!”
铺天盖地的广告、花花绿绿的宣传册、还有各种装修效果图,让帝京的富豪们眼花缭乱。
“这个好是好,可屋子太小了,咱们谁没有妾室,那个什么几室几厅的怎么够住啊!”
“就是啊!万一老子特莫住你下面,晚上你和小妾敦伦,那老子的天花板岂不是咚咚怪响。还有我那老婆喜欢种些花草,这屋子可怎么没法种啊!”
“孤陋寡闻不是,这里面还有二十一幢浮空楼,每幢占地五亩,高三层,据说一天十二时辰都有热水,而且还修了各种法阵,想天晴就天晴,想下雨就下雨。价格是一万起价,诸位想要,下午就去售楼处竞标,不过咱们怎么是那些豪门大族的对手啊!”
确实竞争不过豪门,才是看了摄像符器的实时效果图,无数的人就涌到售房处,一家伙就把价格炒到十二万每幢,而最高的那三幢居然是以三十八万贯卖掉的。
无数的奇花怪石从华夏各地运来,然后布置在这些浮空楼上,原来小小的玻璃窗,现在被玻璃幕墙代替,一到夜间各色的灯光从里面射出来,让人觉得似乎到了海外仙境一般。
传统的客厅现在已经变了样,自从看到样板房的中那个硕大的玻璃水景鱼缸后,不少世家把假山、树木、甚至池塘搬到屋子里。他们要的就是奢华,最好是一家伙就把来客震傻过去。
“上好的墨晶石地板,不同颜色的灯光下,它的颜色也不一样。客官,这是咱们新制造的水晶灯,它会根据屋内的明暗改变光线的强弱,两个配合在一起物有所值啊!”
“家里有老人可以用木地板,您闻闻木板上的香气,这可是名贵的血松。我们经过了处理,就是水泼上去也不会变形,装在书房、卧室最是安神。”
“客官好眼力,这是新出来的雪膏石,象牙般的白色高贵典雅,最重要的它不炫目,灯光下晶莹剔透,还会发出玉一样温润的光泽。”
负责推销装修的是些伶牙俐齿小丫头,她们把一队队购房者领到样板房里,三言两语的就做成一笔笔大单。
榕江花园现在就一个字“火”!
可是谢少华却乐不起来。
“帝君,四六开吧!您老这一口价,以后谁还敢给你当马仔!”
老地主太黑,开口就要九成收益,这简直就是明抢了。虽说现在已经有了数百万贯的收益,但手下的人也累了很久,这福利重要发一点吧!
“好小子,我把人工,材料全都折算了,然后再给你一成的收益做奖金,你还人心不足蛇吞象,再啰嗦我一个铜板都不给!再说了,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虞小娘子家就够有钱的,随便扔一点出来,也够你们吃几辈子的了!怎么难道少华脸皮薄,怕落个吃软饭的名头?”
才说道虞家,谢少华的脸又多了一道道褶子。
“帝君,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老爷子前几天跑回帝京来,把他家里人召集一下,就把财产全部分了。嚷嚷几句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以后,跑到我家里混吃混喝。还住我隔壁,一个不对就杀过来,拿龙头拐杖揍我。您想想,小职那点薪俸哪够老爷子吃补品的,来的时候他说嘴淡出鸟来,最近正逼着我那未来的老婆,给他挣棺材本呢!”
老地主听到这话,反而一下子愣住。
“虞小一居然分家了!这老家伙还真是有魄力。二八开不能再多了,那一成算我给你结婚时的份子钱,就是虞小一花天酒地也够用上几年了。”
“帝君,三七开怎么样?府里您又压来十来万人,还大半是四五十岁的半老头子,现在该怎么安置都还不知道……。”
谢少华说到这儿停住了嘴。
淘汰的数百万士兵,总算是安置到各个郡县,而无处可去的十多万老弱只能放在滨阳府,因为这里粮食产量大、气候也算温和,还不至于冻死、饿死。
但是人老了,病痛也就多,济民药局已经跑来诉了几次苦。
“那就三七开!小子,如果钱用在正途上,我就是勒紧裤腰带都会给你。但你胆敢起歪心思,哼哼!”
老地主说到这儿冷哼了几声。
拨下来的钱款被户房看得死死的,政务还有卫尉司的人盯着,去哪儿溜达几圈后头还跟着尾巴。就是想吃拿卡要,也有贼心也没贼胆啊!
“帝君,这官位和钱它就不能凑在一块,不然脑袋很容易就搬个地方。只是我和您打个商量,能不能少让我得罪人。最近吏部越来越不像话了,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往下派啊!”
说道什么廉政就岔开话题吧!老地主的政治课又臭又长,就是听得昏昏欲睡,也必须强打起精神来,“精彩”处还得鼓掌叫好,那滋味甭提多难受。
京里给滨阳府派了不少官员,美其名曰下来锻炼,反正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虽然人不同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这些人都干不长。
“犯错误五次就滚蛋”是谢少华的铁律,那些官员散漫惯了,自然是错误连连。被赶走的人多了,毛头蟹的外号就叫得响亮。以至于有人把瘟神庙里瘟神爷的脑袋都改成了螃蟹。
老地主听到这话,却把眼睛鼓得圆溜溜的。
“你小子还敢说,那个评定制度,把原来做研究的那群人洗个干干净净。兵、工两部的尚书在朝堂上,天天嚷着要处分你。吏部就更不必说了,你想想打回来多少人,现在听说去的是滨阳府,很多人就等着罢职回家。连言官都不敢弹劾你,因为吏部的就等着这种忠贞之士给你做属下,好查出你的罪状来。现在帝京不少人都说你是奸佞贼臣,据说还扎了草人用箭射。”
谢少华气得直翻白眼。那些派下来的人,背个之乎者也的倒是挺厉害,可真本事却一点都没有。接受,已经是捏着鼻子了。
比如警房的下来个年轻官员,被分派到消防股,结果抽查的时候,却发现他根本就不知道水龙的使用方式,问得急了居然回答说:
“我大不了就守在现场,只要火势过大,就投火谢罪!”
“帝君,我觉得取士的方式应该改一改了。户、税有不少人居然看不懂账册,三七二十八我就不止看过一次,虽然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是水太浑了鱼也活不下去。”
老地主听了只是哈哈一笑。
“就知道你小子的打算。明年开始,只要涉及到算学的,必须加考算题,文法部分酌情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