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天幕上镶嵌着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一片片白云像是孤海碧帆在晴空漂移。我手中握着一个木刻,走在路上,心中琢磨着造出来的花式,背后一阵风起,宋明显站在我面前。他脸上有熟悉的笑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我往左边走,他就往左边挡,我往右边走,他就往右边走,来回几次,我不禁瞪了他一眼:“好狗不挡道。”“你可好狠的心。”宋明轩一脸冤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苹果,咔嚓一声咬在嘴中:“难为我养病之时,日盼夜盼,想你来探病看望,为我送来鲍参翅肚。”“你偷御厨房的鲍参翅肚难道还少吗?”我见他始终不动,气得动手推他:“你再不让开我就不客气了。”
“你说你这个女人怎么心狠?”宋明轩低下头,发丝拂过我的脸庞,我连忙往后退了一大步。“鹰月王朝的大王素来体弱,昨日被你气得旧病复发,如今性命垂危。”宋明轩朗声道,脸上居然还有笑容:“人都快死了,你倒在这里若无其事。”
“他快死了?”我根本不相信宋明轩所说的话,别过头:“你当我是白痴对不对?”
“是真的。”宋明轩不由分说,一把抓起我的手:“我带你去看看。”
大殿门外,挤满了御医,鹰月王朝的侍卫用长刀反挡,那群御医就好似吃了千年人参一般,个个群情激昂,手舞足蹈,使足很大的力气,拼命想要冲上前。鹰月王朝一个身穿宝蓝色衣衫的男子,面露难色:“大家一个一个来,千万不要急。”“怎么回事?”我被宋明轩拉住,躲在花丛之后:“怎么一时间冒出这么多大夫?”
“鹰月王朝发出告示,若能救回他们大王生天,便许下一座城池的代价。”宋明轩沉声道,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只要瞎猫撞上死耗子,便是列土封王,这种好事恐怕几辈子都遇不上一次,不少前朝的太医都自告奋勇,回到宫中。”
“鹰月王朝的大王真病了?”我犹如五雷轰顶,吃惊问道。“听说昨天晚上回殿就开始吐血。”宋明轩眼珠直转,像是在计算着什么:“鹰月王朝太后生有三子,大王子英年早逝,小王子年纪尚幼,而二王子也就是现在的大王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这次随行光是御医都是上百人,却眼下个个都束手无策。”“真的?”我一时间觉得宋明轩强行要将脏水往我身上扣一般,撅起嘴唇:“就算他旧病复发,说不定是水土不服,跟我有什么关系?”
“人家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你在大殿上说出水蚕丝的秘密就生病。”宋明显指着我的头,指尖在上面一戳:“你还敢说跟你没关系?”
“你干嘛打我?”我被他一戳戳得生疼,气愤问道。“别打。”宋明轩一把按住我的手,朝后面一指:“你看有人出来了。”“喂?”宋明轩见一袭身影从身边晃过,伸手一抓,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长乐宫的笑珠。“秦姑娘,宋总管。”笑珠口中唤着我们两人的名字,眼睛却止不住地往前面张望。“你不是吧?”宋明轩指着她,一手还在抓着她的衣襟:“你会医病?”
“宋总管你还不知道赏赐吗?”笑珠一听,满面通红,大声嚷道,拼命挣扎,唯恐自己赶不上:“鹰月王朝的大王忽然病重,这样凶险反复,谁也说不清楚,说不定一进去恰巧遇到他好转,一座城池岂不是轻易到手,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有谁想当一辈**女啊?”笑珠手中的丝绢往宋明轩脸上一抛,宋明轩手一松,笑珠不满轻嗤一声,转身向前跑去。前方宫殿,忽然朱漆大门一开,一名御医背着医箱,从里面走出,连连摇头,鹰月王朝的人一直将他送到殿外,一群人立马围上去,将他里外包得像个粽子:“鹰月王朝的大王怎么样,鹰月王朝的大王怎么样?”
“唉。”那名大夫重重叹气一声,又摇了摇头:“这次鹰月王朝大王的脉象极为凶险,恐怕过不了几日了。”
“什么?”后方我与宋明轩一听,同时吃了一惊,相互对望。“我劝你们啊,还是不要这样踊跃。”那名大夫回头看了朱漆大门一眼:“鹰月王朝随行的使臣在里面发了好大的脾气,说进来的人再治不好他的儿子,便要重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免得到时一群庸医进来,耽搁了救治鹰月王朝大王的最佳时辰。”
“啊?”本来是双眼放光,一心扑向黄金的人群,闻言倒有不少人顿时安静下来。朱漆大门一开,鹰月王朝的人又领着另外一个大夫,走了出来,我只见那名大夫同样是神色凝重,眉头紧锁。“怎么样?”第一个出来的大夫,见到他出来,忙上前问道。“唉。”那名大夫摇摇头:“老夫还没看到鹰月王朝的大王,就被赶了出来。”“这是为何啊?”第一个出来的大夫百思不得其解。“不知前面哪个庸医说的话,鹰月王朝的使臣居然听进去?”那名大夫怒道:“只待三日后与命定的女子成亲冲喜,居然不让人诊治了,鹰月王朝的大王命悬一线,撑不撑得到三日之后,恐怕都很难说,那名时辰命那位大夫在内医治续命,其余人都被赶了出来。”“若是三日之后一命呜呼?”我在后方听到大夫的话语:“人家好好的姑娘岂不是嫁过去就要守寡?”“什么命定的女子?”宋明轩在后方若有所思:“之前根本就没听说过鹰月王朝有中意的女人啊。”
鹰月王朝的人干脆是要不把事情闹大决不罢休,不一会儿便在宫中四处传播开来,正午过后,鹰月王朝大王要亲自抛绣球娶亲,选取命定的女子,他们的巫师推测断言,说是人就在花语王朝的皇宫之内。消息一出,整个花语王朝的皇宫都轰动起来,要说之前若是男子的列土封王,眼下就是女子的飞上枝头,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起单单独守一座城池,要好上千倍百倍,一时间所有未嫁的宫女,与太监已经对食的宫女,甚至年过半百的宫女,都聚集在花萼楼下,人头涌动,比外面街道都还热闹。我本不想去看,宋明轩带说带我回宫抄近路,结果几转右拐,前方花树树影摇曳,居然绕到了花萼楼下方。那些姹紫嫣红的宫女像是鸟雀般叽叽喳喳:“今天吹什么风?
“东南风。”“去那边。”我正转头想走,前方忽然轰闹起来,鹰月王朝的使臣走出花萼楼二楼,殿门一开,鹰月王朝的大王竟然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被人推了出来,木椅的上方罩有白色的幔帐,轻薄如丝,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龙啸,虽然是隔了一层,但是英俊的眉目仍然若隐若现,带着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宫女们更是惊动得练练惊呼。我这时忍不住想起炎薄,他居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龙啸在宫中大张旗鼓地抛绣球娶亲,毫不过问,他有什么心思?木制轮椅推向前方,白色幔帐中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下方的宫女顿时散开分为左右两边。“你说谁还接到绣球呢?”宋明轩在我身旁,兴奋地问道。“假如是你怎么办?”我看着宋明轩,忽然就想起他扮女人的模样。“我求之不得。”宋明轩居然毫不犹豫地回答,极度不要脸:“只要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就算是伺候男人,又怎样?”龙啸手中花纹繁复,形状较大的绣球一出手,在空中一飘洒,下方顿时哄抢起来,绣球在一双双纤纤玉手中跳来跳去,始终不落下,看得人心一悬一悬,极为精彩,我也忍不住瞪大眼睛,看是哪个宫女有这么好的福气,能攀上这样的大亲?一阵风起,绣球竟然直直向宋明轩飘来,宋明轩往左一避,伸手一挡,绣球就落在我的手中。那些宫女跑上来,见绣球在我手中,纷纷停下脚步,用不同奇怪的眼光朝我打量。“让开,让开。”后方鹰月王朝的侍卫分开众人,走上前来。为首的使臣见到是我,倒是恭敬一拱手:“这位姑娘,我们大王有请。”
“是他推过来的。”我指着宋明轩,连忙说道,这一定是误会而已。“不是我。”宋明轩居然大闹起来,出尔反尔:“刚才这球明明是飞到她手中的。”“站在这么远的地方也能接到?”那名使臣回头看了一眼,沉声说道:“说明缘分天定,姑娘再要推辞,便是存心与我们大王作对。”“喂?”我只见那名使臣一挥手,竟然后方走上来两个侍卫,将我左右架起,带往花萼楼。花萼楼之内,龙啸从木头车上方,被人搀扶而下,我看着他连连咳嗽,心中止不住地疑惑。“大王。”那名使臣拱手抱拳,看我一眼:“就是这位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龙啸看着我,气喘吁吁地问道。“小桃。”我信口开河,随便胡诌一个以前秦家丫鬟的名字。“就当你叫小桃好了。”龙啸话中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一阵猛咳,随从将白色绢巾递上,他一接过再离开口唇,一片鲜红如同红梅落雪,他猛地回转头来:“三日之后,我们成亲。”
“都说了这是误会。”我急忙道,莫说他现在是个病君,就算他是之前好好的鹰月王朝大王,我也不肯嫁。“好。”他神色有些憔悴,看向我:“若是你不答应,我们便请炎薄兄定夺。”大殿之内,居然把太后都惊动来了,坐在炎薄右侧的金座上,没好气地看龙啸一眼,又看我一眼。“炎薄兄。”龙啸即使是病入膏肓,仍然是口气中丝毫不减气势:“本王当初要这样娶亲,炎薄兄也未阻止,如今好不容易选了一个出来,炎薄兄莫非是舍不得?”
“你是真不知道她是谁?”未等炎薄开口,太后已经忍不住问道。“她说她叫小桃,不知是哪宫的宫女?”龙啸朝向太后,甚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堂堂花语王朝,莫不是一个小宫女都不敢割爱?”
“你装什么装?”太后动怒,气愤骂道:“哀家才不信你的满口胡话。”“之前既然巫师断言此举便能救活龙啸兄。”炎薄顿了顿,说出的话快让我心提到嗓子眼:“那么一切就依照龙啸兄的意思。”
“什么?”我看向炎薄,秦公秘籍还有一大半没出成果,他就算舍得我也不应舍得秦公秘籍啊。“不过本王所知,秦家倒是有一个规矩。”炎薄慢悠悠说道,他一句话不说完,像是提不上气来一般:“秦家的女子,都是比武招亲,况且她都有意中人,龙啸兄堂堂鹰月王朝大王,不介意与此人文斗武斗,三局两胜,赢得光彩又不负秦家规矩把?”炎薄话音刚落,我朝外一看,差点没晕死过去,宋明轩大大咧咧步入上殿:“参见大王,参见太后,参见鹰月王朝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