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烛火照耀在黑衣人脸上,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已经青灰。“水来了。”我端着从院子里打出的井水,刚走进来,看见他的表情,不禁愣了一愣,黑衣人掉转头来,他的眼眸眯成一条线,直接看着我。“快点过来。”宋明轩蹲在地上,看着那只箭,我都不知他到底懂不懂,不过宋明轩倒是一副老练的模样。我将水盆放在地上,感觉那人一直看着我,宋明轩瞥我一眼:“去那边。”
我不满看他一眼,便走到他对面,宋明轩一手握着箭头,声音沉着:“你忍着点。”我抬起头,目光与那人相触,我又不是脸上长花,为何他一直都盯着我看?那人最后看我一眼,头调转过去,看着大殿内的青石砖,宋明轩握住箭头,大喝一声,我只听见咔嚓一声,睁眼一看,利箭从中间断成两截,一截握住在宋明轩手中,一截还没入人家的小腿中。“你这个窝囊废。”我见状,忍不住骂道。那人回过头来,可能是因为利箭牵动皮肉,疼得嘴唇直哆嗦,宋明轩脸上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再来一次就好。”
“再来人就被你整死了。”我一把推开宋明轩,看不下去:“让我来。”
那只箭是花语王朝专用的白羽箭,采用黄牛的骨头,上方穿孔,发射时有声音,都不知宋明轩是怎样的胸大无脑,才能将一截骨头活生生的扳断。我手握在残退的弓箭上,轻轻一转,感觉松动一些,又轻轻一转,感觉似乎箭身要冒出来少许。我想就这样一直转一直转,定然可以不费多大的气力,不让他承受太多的苦痛,直接将利箭转出来。“你当这是在绣花吗?”我听到那个黑衣人忍无可忍的声音,抬头一看,他的五官已经痛得拧成一团,他忽然仰天长啸一声,一手握住箭身,猛地一拔,箭身一出,鲜血争先恐后往外涌出。我与宋明轩同时按在他小腿上方,宋明轩这时又来了精神,一扫方才拔断箭的颓废样:“还不快拿药酒和白布来?”我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折返身拿来金创药还有包扎的布袋,一阵忙活,黑衣人小腿上的伤总算是止住了。我长长吁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却一抬头看见他又在看我,我又不是金猪头,他为何老是盯着我看?“今晚恐怕是无法出宫去了。”宋明轩抬头对他道,语气中极尽安慰之意:“明日我们再送你出宫。”
“我们?”我一听,就指着自己问宋明轩:“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管你答不答应。”宋明轩蛮横至极,朝我喝道:“你不肯,我现在就跑出去大嚷,说你窝藏逃犯,让你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好,你去说啊。”我一下站起来,又有想跟宋明轩打架的冲动:“我死了也要拉你一块儿死,你做男人没下面,做女人没下面,死了都没牌位,你死总惨过我,有人垫背我才不怕。”
“你说什么?”宋明轩果真一听,就勃然大怒:“你做女人有上面?”
“我怎么没有?”我完全没顾及还有外人在场,挺直胸部,就往上面一托。“咳,咳。”那个黑衣人却径直咳嗽起来,打断了我们两人。“不跟你这个泼妇吵。”宋明轩干脆扶起那个黑衣人,转过身去:“我就不信你敢去告密。”我看居然扶着那个黑衣人,去向我在殿内的那张大床,气得狠狠一跺脚:“我就知道你是个兔爷。”宋明轩回转头瞪我一眼,眼中就要喷出火来,似乎按耐不住,上来就要找我拼命,若不是那个黑衣人拉住他,我都不知道他要将我怎样。外方夜深露重,倒让别人占了我的大床,我气鼓鼓坐在殿外的花园内,外方打更声已经敲过三更,离天亮都还有两三个时辰,我侧耳倾听,没有什么动静,可能火已经扑灭,而外方刺客也已经逃匿。完全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就这样贸贸然救回宫中,若是御前侍卫决定搜宫,我又该怎么办?我一想就忍不住直挠头,头发在指间举起又放下,丝丝缕缕从发丝间滑过,最后气得一把伏在桌子上,全都是宋明轩那个混蛋害的。我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已经睡着,等到有意识的时候,天光已经发亮,我一动,身上的大衣便顺滑而下。我一伸懒腰,才发现自己居然趴在后院睡了一夜,也不知何时身上多了一件大衣,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隐隐约约觉得昨晚睡着的时候,耳边似乎有萧声,而又听不真切,我一手握紧大衣,脑中一闪,急急忙忙跑入大殿。我一走进去,便惊得目瞪口呆,面前的美娇娘眉目生动,甚为熟悉,宋明轩这个老不死的竟然又装回女人。他身边跟着一个小太监,帽檐压得很低,他一抬起头来,取下帽檐,我才觉察出来他就是昨晚那个黑衣人。“走。”宋明轩朝我打了一个响指,就像是我的主子一般。“去哪?”我手中握着大衣,朝他问道。“出宫。”宋明轩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腰牌,朝我直晃。“你一切都准备好了,还要我做什么?”我现在是真觉得腰骨酸痛,巴不得上床好好睡一觉,也根本不想再去蹚浑水。谁知道宋明轩从后面一把抓住我:“出宫没你怎么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