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
西安巡抚衙门。
两个侍卫正要把高杰拖出去。
洪承畴一声大喝:“慢着!”
孙传庭和丁启睿一看是洪承畴,一齐说道:“洪大人?”
洪承畴:“高杰在李自成手下是一员猛将,他既然诚心来降,不重用也就罢了,为何要杀了他呀?”
孙传庭:“大人,他哪里是诚心来降?他是势穷来投。”
洪承畴:“凡来投降的谁不势穷?”
孙传庭:“他勾引李自成的小妾,色胆包天,此等品行不端的人如何能留?”
洪承畴:“英雄本色嘛,谁不喜爱美女?李自成的小妾叫什么刑秀娘的,我刚才在门口看到了,确实美艳动人,风情万种,连老夫也有几分动心了。李自成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这等尤物放在他那里岂不可惜?美女也爱英雄,两相情愿,也是一段风流佳话,孙大人何不成全他们呢?”
孙传庭:“这……”
洪承畴:“这样吧,你不要,我要。高杰,你可愿意?”
高杰跪下:“谢大人再生之恩!”
洪承畴:“高杰,暂时就不要你去和李自成交战,你就到榆林去吧,刘国能也在那里。”
高杰:“洪大人,我想到固原去,不知可不可以?”
洪承畴:“到固原去?行,那里也需要一员猛将守关。”
高杰:“谢洪大人!”
洪承畴:“你即刻到固原上任吧。”
高杰:“是。”
高杰出去了。
洪承畴:“孙大人,我从吏部得到消息,你很快就要去宣大任总督。陕西的事情要交给丁大人打理。圣旨已在路上。你做一些交接的准备吧。”
孙传庭:“这事我也有耳闻,刚才我还和丁启睿商量着。没想到圣旨有这么快。”
洪承畴:“清兵现在势大,皇上忧心日重。我等做臣子都要尽力为皇上分忧才是。”
孙传庭:“这个是做臣子的本份。陕西的匪患也很严重。我没想到李自成有这么顽强。只剩下十八个人逃进商洛山,官军还剿灭不了他,又让他死灰复燃。”
洪承畴:“这都是太大意了。这个你也不要过于自责。本部堂这次重回陕西,一定要把这伙流贼剿灭干净。”
丁启睿:“洪大定然是马到功成。”
洪承畴:“诸君共同努力吧。”
河南开封某酒馆。
李信和宋献策在一个雅间喝酒,李牟在外间一个人吃。
李信和宋献策有说有笑。
李牟在外面边吃边自言自语:“这公子怎么了?和一个卜卦的聊得这么开心。”
河南阍乡县衙。
高桂英端坐在知县的位置上。
罗虎进来:“高大人。”
高桂英笑了:“什么高大人?我不是让叫高姐就行了吗?”
罗虎:“这不是县衙大堂吗?不叫大人怎么行?”
高桂英:“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罗虎:“刚刚有个兄弟截获了一份兵部的公文,河南各地正调重兵前往武关。”
高桂英:“调重兵去武关?”
罗虎:“听说洪承畴重回陕西了,还是总督三边。”
高桂英:“洪承畴也回来了。‘闯’字旗可能又举起来了。”
罗虎:“何以见得?”
高桂英:“你想啊。官军调重兵去围堵的肯定是一支力量很强大的义军。张献忠听说在湖北谷城,降了官军。除了张献忠还能有谁能让官军倾巢而出呢?”
罗虎:“小道消息,听说张献忠也反了,河南正分兵去对付张献忠呢。”
高桂英:“这下好了。罗虎,赶快准备一下,我们的人马立即向武关进发。”
罗虎:“高姐,还是等等消息再说吧。匆忙出去,万一碰上官军,我们这点人马还不够他们当点心呢。”
高桂英:“怕什么?你忘了我们穿的是什么铠甲?”
罗虎:“哎呀,我一下真的忘了,我们是官军的装束。你是想鱼目混珠?”
高桂英:“平时可能有点难,现在官军正忙于调兵,他们那里有心思细细盘查?机不可失,快去准备吧。”
罗虎:“是。”
湖北襄阳。
张献忠行辕大营。
牛金星进帐:“大王。”
张献忠睁开眼:“牛先生,什么事?”
牛金星:“大王,李自成遵照约定,派人送药来了。”
张献忠:“送药来了?”
牛金星:“大王忘了,是老神仙开的治疗你的腰痛。”
张献忠:“哦,我的腰好久不痛,我都把这事忘了。”
牛金星:“李自成是个守信的人,他没忘。”
张献忠:“他当然不能忘,他是用这药绑架我与官军翻脸。”
牛金星:“现在药到了,大王是不是可以和官军重归于好?”
张献忠:“我也就这么一说,我八大王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哪还受得了官军的鸟气?”
牛金星:“那大王要不要答谢一下闯王?”
张献忠:“答谢一下?怎么答谢?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牛金星:“也就是个心意而已。听说他们还在武关和官军对峙。”
张献忠:“好吧,那你就代表我送五百匹骏马给他。”
牛金星:“大王真是太能体会人心了,李自成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了。”
张献忠:“你也带个话给他,我们约定,此生再不降官军了。”
牛金星:“在下一定带到。”
武关。
李自成行辕大帐。
李过进来:“闯王,八大王帐下牛金星代表八大王感谢我们的赠药之恩,并送来五百匹骏马。”
李自成:“牛先生来了,走,快去迎接。”
牛金星:“闯王不必客气,卢氏举人牛金星参见大王。”牛金星说着就跪下。
李自成:“哎呀,牛先生,快起来,快起来。来,给牛先生看坐。”
侍卫端来一把椅子,让牛金星坐下。
牛金星:“闯王不先察看一下马匹?”
李自成:“察看什么马匹?牛先生来了就是大喜事,那些马算什么?”
牛金星:“八大王知道闯王现在正缺良马,所以一再叮嘱我,要把这些马安全送到。并让我给闯王带一句话,就是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决不向官军投降。”
李自成:“这个放心,我李自成是决不向官军投降的,就怕他八大王意志不坚定。”
牛金星:“八大王受够了官府的欺压,再说他现在也回不了头了。”
李自成:“牛先生,八大王既然把你送过来了,你不要回去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牛金星:“你有了顾先生,还要加个我,有必要吗?”
李自成:“有必要,能人是越多越好。只怕牛先生不肯屈就。”
牛金星:“闯王高义,数次救我,如今又看得起我,我牛金星敢不效犬马之劳?”
李自成:“好,我李自成真是太幸运了。李过,吩咐下去,在军中摆几桌宴席,诸将同来,欢迎牛先生。”
牛金星:“战事如此紧张,闯王何必铺张?”
李自成:“不管他,牛先生来了,紧张也变得不紧张了。”
河南开封。
李信和宋献策从酒馆里出来。
李牟在两匹马身边站着。
李信:“宋兄以后有何打算?”
宋献策:“也没什么打算。这河南恐怕很快就要出乱子了。我此去嵩山少林寺旁边隐居,餐风宿露。闲时与少林寺的方丈下下棋。”
李信:“你这个道人老与僧人在一起,多不好?”
宋献策:“自古僧道一家。”
李信:“宋兄如此精通兵法,我觉得应该乘势飞腾才对,隐居山林,太浪费了。”
宋献策:“应该乘势飞腾的是你。至于我这点雕虫小技,浪费又如何?”
李信:“我若有飞腾之时,首先举荐的就是你宋兄。”
宋献策:“千万别。你让清静清静。”
李信:“在这天下纷扰之时,你恐怕清静不了。”
宋献策:“李公子,咱们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李信:“后会有期。”
宋献策飘然离去。
武关。
义军正与官军急战。
李自成和顾君恩牛金星等在城墙观战。
李自成十分焦急:“牛先生,你看,官军怎么还这么难缠?我们连一个武关都出不了,还怎么去河南?”
牛金星:“官军势大,还有增兵之势。武关是出不去的。以某愚见,不如弃武关,再入四川。”
顾君恩:“我也觉得,这武关争的时间太长,伤亡太大。不如避开官军的锋芒,趁空杀入四川。”
李自成:“二位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上次入四川的时候,没捡到任何便宜。”
牛金星:“这次入四川,恐怕还捡不到便宜,只是迂回一下而已。”
李自成:“那就这样定了,大军立即放弃武关,向巴西进发。”
湖北襄阳。
张献忠行辕。
张献忠:“什么?李自成把我的马收了,连牛先生也一块收了,胃口也太大了吧?”
潘独鳌:“牛先生在这里,大王也没怎么重用他,他觉得委屈,顺势投了李自成,也在情理之中。”
张献忠:“这个牛金星,我对他也不薄。要怎么重用?重用他岂不冷落了你潘先生?事情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潘独鳌:“走就走了吧,追随大王的人还多的是,何必在意一个牛金星呢?”
张献忠:“牛金星到底是个举人,做事还是比较周全的。”
潘独鳌:“大王,我觉得现在我们首先应该考虑一下进退的问题。这襄阳久攻不下,耗时费力,等河南的援兵一到,我们就被动了。不如撤兵去攻南京。”
张献忠:“攻南京?一个襄阳都攻不下来,还能攻南京?”
潘独鳌:“哪里是真攻?只不过吓吓官军而已。比耗在这里要好得多。”
张献忠:“好,撤兵,攻南京,老子也想去看看秦淮河。”
巴西,鱼腹山。
两边山势陡峭,中间开阔。
李自成和牛金星顾君恩等人正在察看山势。
顾君恩:“这里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总算能挡一阵子了。”
牛金星:“这洪承畴调后这么神速?我们前脚刚到巴西,后脚官军就到了。”
李自成:“要不然,人们都叫他‘洪疯子’。他用兵太狠了,官军不知被他累死多少。”
顾君恩:“我去安营扎寨,只要叫俞彬守住谷口,今晚可能是没什么问题。”
这时李双喜骑马过来:“闯王,不好了,前面没有出路。”
李自成:“什么?没有出路?”
牛金星:“问一下当地的山人,看看这叫什么地方?”
李双喜:“我问过了,山民们说,这叫鱼腹山。”
牛金星:“鱼腹山。怎么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顾君恩:“到了鱼肚子里,哪里还有出路?难怪中间这么宽敞,原来是鱼肚子。现在官军正守在鱼嘴边。我们出不去的话,只能被官军困死。”
李自成神色凝重起来。
武关。
高桂英和罗虎率人马到了武关,却发现武关只有很少的官军在守关。
高桂英:“罗虎,怎么只有这么点官军在守关?闯王呢?”
罗虎:“我也觉得奇怪。闯王八成是转移了,官军也追了过去。”
高桂英:“肯定是这样。罗虎,快,夺关!”
罗虎:“是”
罗虎:“兄弟们,上!”
义军冲关。官军人少,很快不支。罗虎带人冲进了武关。抓了一个来不及逃跑的官军。
罗虎:“说,闯王他们去哪儿了?”
官军:“我不知道啊?”
罗虎:“你不说是吧?我把你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喂狗。”
罗虎说着用剑要割他的肉,官军吓得直哆嗦:“我说我说,听说是到巴西去了,大队的官军也去了,只留下我们几个看守武关,没想到遇上你们几位爷。我干脆跟着你们吧,回到官军我们也没命了。”
高桂英也过来了:“行,你就给我们带带路吧。”
官军:“谢谢各位爷!”
巴西鱼腹山。
李自成营帐。
李自成独自一人坐着发呆。
李过进来。
李过:“闯王。”
李自成如梦初醒。
李自成:“李过,你来了?山口的情况怎么样?”
李过:“山口根本无隙可乘,俞彬带人冲了几十次,都未能冲一个口子。反而伤亡义军八千多。”
李自CD是因为我们地理不熟,才中了洪承畴的圈套。”
李过:“现在怎么办?我们已经被围了十五天了,再这样下去,不要说人,就是马也会被饿死。”
李自成:“没办法只有杀马充饥了。”
李过:“再杀马充饥也支撑不过半个月。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军心不稳。连刘宗敏也动摇了。他放出话来,与其困死在这里还不如去降官军。”
李自成:“刘宗敏也动摇了?他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李过:“叔父应该知道刘宗敏的影响力的,他若付诸行动,那我们就危险了。”
李自成:“决不能投降官军。这次如果投降官军,洪承畴会把义军兄弟一个一个绞杀。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李过:“那是不是把牛先生和顾先生叫过来商量一下。”
李自成:“刘宗敏的事,我自有办法。你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和顾君恩牛金星一道在悬崖峭壁开出一条路来。我们就是攀岩也要跳出这鱼腹山。鱼尾的地方,守军肯定是很松懈的,到时候来个突然袭击,冲出包围。”
李过:“开路的任务,我保证完成。有顾君恩就够了,牛金星就留在你身边吧。”
李自成:“那也行。你快去办吧。要日夜不停,叫弟兄们轮流干。”
李过:“是。”
河南杞县。
李信在开仓济粮。饥民在排着队,有秩序地领着小麦。
李牟和几个人正忙得满头大汗。
李信看着那些满怀期望的饥民,沉思着……
巴西,鱼腹山。
李过和李双喜等大将正领着众士兵披荆斩棘,在陡峭的山上开出一条路。
李过:“这样速度太慢了,如果天气一变就麻烦了。”
李双喜:“还有粮食也不够,人马也困乏。”
李过:“顾先生呢?”
李双喜:“顾先生在那。”
顾君恩站在那里正愁眉不展。
李过跑过去:“顾先生,顾先生。”
顾君恩:“李过,你那边的进度怎么样?”
李过:“我就是过来跟你商量这事,你看按这样的进度没有一个月开不出一条路来。”
顾君恩:“我刚才也为这事闹心。将士们都很努力,可是这山太高了,工程量大。”
李过:“你看能不能放一把火把这些树木烧掉?”
顾君恩:“那样自然是最快的,但是山上燃起大火,浓烟滚滚,必然引起洪承畴的注意,一旦被他发觉我们的企图,义军就危险了。”
李过:“我的头脑就是简单。那你想到什么法子了吗?”
顾君恩:“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明天多准备些绳索。”
李过:“准备绳索干什么?”
顾君恩:“供兄弟们攀岩使用。”
李过:“攀岩?”
顾君恩:“对。让尽量多的兄弟攀山崖,分段作业。这样不就快了吗?你看现在很多人想干活都没处下手,即使下手,做的也是没用的。”
李过:“顾先生到底是读书人,脑子就是灵活。这个方法好,比现在这样快十倍都不止。我这就去准备。”
顾君恩:“现在天快黑了,等明天吧。明天让兄弟们吃饱,大干一场。”
李过兴奋地:“好。”
山前。
李自成和刘宗敏边走边说:“宗敏啊,我们兄弟这么多年了,风风雨雨,生生死死,不知经历了多少。这次看来真的难逃一劫了。”
刘宗敏:“这个洪承畴真的是我们的克星,潼关虽然折损了很多弟兄,但骨干总还在。这次堵在这鱼腹山,退不能退,进不能进,这不是天绝我吗?”
李自成说着就和刘宗敏走到一座小庙前。
李自成:“宗敏啊,你看这深山老林里居然有一座老君庙。”
刘宗敏:“还有一个道士在这里修道。”
李自成:“你看那里还一筒签。宗敏啊,今天我们就抽个签看看天间意如何。”
刘宗敏:“不知这里的签灵不灵?”
李自成:“这里的签如果不灵,谁还会跑到这里来,道士岂不要饿死?”
刘宗敏:“有道理,那就抽一个吧。”
李自成:“人家都说我有帝王相,我也不信。如果你今天能够三次抽中三次上上签,我就一定能成就帝业。如果只能抽中二次上上签,我们这次就有可能逢凶化吉,如果只有一次上上签,我李自成立马割下自己的头颅,你拿去官军阵前领赏,兄弟们的性命也能保住。”
刘宗敏:“闯王,你……”
李自成:“生死存亡之际,必须做个决断。你看,田见秀谷可成他们都来了,让他们也做个签证。”
刘宗敏:“这个签我可不敢抽。”
李自成:“你抽吧,我李自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言必行,行必果。”
刘宗敏:“可是……”
李自成:“你总不可能违背我的意愿吧?”
刘宗敏犹豫了一下:“好,我抽。如果天不佑我,我将和闯王一起结束自己的性命。”
李自成:“你不能死。各位兄弟都听好了。如果天要绝我,你们一定要跟着刘大将军去投降官军。毕竟生命是最重要的。”
刘宗敏到签筒前。
道士:“将军请。”
刘宗敏开始摇签。
李自成拔出腰间的花马剑。
“啪”的一声,一支签掉在地上。
刘宗敏缓慢地捡起来,缓慢地看着,只见上面写着“上上”
刘宗敏松了一口气。
李自成却把花马剑悄悄地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众将士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刘宗敏再次摇签,一支签再次掉在地上。
刘宗敏不敢去捡。
李自成:“宗敏,你怎么了?”
刘宗敏脑袋上有微微的汗珠。
刘宗敏用颤抖的手去拾起那支签,他仔细一看,又是“上上”。
刘宗敏:“闯王,两支上上签了,把剑放下来吧。我们有可能逃出生天了。”
李自成:“你接着抽吧。”
刘宗敏:“你说过的,只要有两支上上签,你就得活下来。”
李自成:“你不用管我,你接着抽。”
刘宗看看李自成,刚刚露出的笑容又凝固了。
道士:“请将军继续抽签。”
刘宗敏接过签筒赌气似的摇了起来,结果一下子掉了两支签下来。
道士赶紧把那两支签捡起来放回签筒里,说道:“两支签掉地下不算。”
刘宗敏努力克制着自己,慎重地摇了起来。
第三支签掉在地上。
刘宗敏闲着眼睛,双手合十。
李自成:“这是老君庙,你双手合十干什么?快看吧。”
刘宗敏慢慢睁开眼睛,定睛一看,却什么也不说。
田见秀:“刘将军,你怎么不说啊?”
众将士:“是啊,刘将军,究竟是什么?”
刘宗敏慢慢地将签拿起来脸上那郑重的表情,让众人心里直犯虚。李自成的剑紧紧地贴着脖颈,闪着寒光。
刘宗敏:“闯王,第三支……”
谷可成:“第三支是什么?你快说啊。”
刘宗敏:“第三支,还是上上签。”
众将士跳了起来:“哦,万岁!万岁!”
李自成把剑从脖子上拿了下来。
刘宗敏跪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过他们也过来了,一起跪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自成:“起来吧。上天既然不愿意放弃我们,我们就一起努力,冲出鱼腹山,冲出洪承畴的包围圈,兄弟们有没有信心?”
众人:“有!”
山谷回应:“有!”“有!”“有!”
河南杞县。
李牟在粮仓前叫道:“还有人来领吗?”
马上就人赶来:“有!”“有!”“有!”
李信在旁边看着,一脸的严峻。
李牟跑过来:“公子,这样下去,恐怕粮仓会空的。”
李信:“哪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些百姓饿死。”
李牟:“可单靠李家是不够的呀。杞县还有那么多大户,周家吴郑家王家的粮仓的麦子都快发霉了,他们怎么不开仓赈灾?”
李信:“他们哪里还有天良?”
李牟:“公子,你不是办法多吗?你可以逼他们开仓啊。”
李信:“逼他们开仓?”
洪承畴行辕。
汤九洲进来。
汤九洲:“大人,李自成被围已二十多天,他们早已人困马乏,粮秣耗尽。为何不一鼓作气,将他们全部剿灭?”
洪承畴:“汤九洲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不懂啊。他们虽然人困马乏,但困兽犹斗。你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马,六七万哪。他们就是把伸给你砍,你一天也砍不完。”
汤九洲:“可老在这里耗着,我们也快疲惫不堪了。”
洪承畴:“官军只是疲惫不堪,而他们呢,就要崩溃了。再过几天,他们必然要走出峡谷,举手投降。你不要着急,收功的时候就快到了。”
汤九洲:“可属下还是觉得快刀斩乱麻比较好。”
洪承畴:“快刀斩乱麻固然好,但要损失很多人马。我们还要留点力量与满州鞑子对阵呢。你要是乏了,就到鱼尾巴上去。防止李自成从那里逃跑。”
汤九洲:“鱼尾巴?他们怎么可能从哪里逃跑?”
洪承畴:“为防万一嘛。”
汤九洲:“属下遵命。”
河南杞县。
一伙饥民涌向周府。
领头的手持快板唱道:“年来蝗虫苦频仍,爵齿禾苗岁不登。米价升腾无数倍,黎民处处不聊生。”
周家大门紧闲。
吴府门前。
饥民站在门口等候。
领头的唱道:“骷髅遍地积如山,业重难过饥饿关,能不叫人数行泪,泪洒还成点血斑。”
吴家的大门也在紧闭。
郑府门前。
饥民拿关布袋在门口等。
领头的唱道:“奉劝富家同赈济,太仓一粒思无既。枯骨重教得再生,好生一念感天地。”
郑家的大门打开,饥民们很高兴。
几个家丁拿着木棍将饥民们驱赶。
王府门前。
饥民大声地嚷道:“要米要米。”
领头拿着竹板唱道:“天地无私佑善人,善人德厚福寿臻,助贫救乏功勋大,德厚流光裕子孙。”
王府的大门也紧闭着。
领头的喊道:“街坊邻居们,我们现在已经走了四家,周吴郑三家都将我们抠之门外,这王家也一样。今天我们在这里不走了,王家不拿出麦子来,我们决不离开。”
饥民大喊道:“我们决离开!”
饥民坐在地上等。
王家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家丁们抬着几袋麦子出来,饥民们一涌而上。
家丁们嚷道:“一个一个地来,不要挤。”
饥民还在挤。
领头的喊道:“邻居们,既然王员外发了善心,我们就不要抢,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饥民静了下来,自觉地排好队。
家丁们用升筒给饥民们量麦子。
饥民们眉开眼笑。
李信和李牟在一棵大树下看着饥民们领麦子。
李牟:“公子,没想到你写的这首《劝赈歌》还真灵,你看饥民们多高兴啊。”
李信:“灵什么,那三家不是都闭门不理么,只有这王家还算有点天良。”
李牟:“我就想不明白,平日这王家也是一只铁公鸡,今儿个怎么如此大方?”
李信:“不是良心发现,就是被饥民们逼急了。”
李牟:“公子,我们回去吧。”
李信:“好吧,现在总算放心了。”
鱼腹山。
李自成和牛金星在大帐。
顾君恩进来。
顾君恩:“闯王,那鸟道已经修通,过人是没问题的,但是马匹无法通过。”
李自成:“现在逃出去最要紧。马匹辎重一律丢在这鱼腹山,送给洪承畴,安慰一下他那受伤的心。”
牛金星:“那以后骑兵怎么办?”
李自成:“骑兵?官军那里什么没有?尽管借就是。”
牛金星:“是白天突围还是晚上突围呢?”
顾君恩:“肯定是晚上突围好。”
李自成:“晚上不行,那么险峻的鸟道,晚上怎么能走?到时候弟兄们没被官军剿了,反而被那悬崖收了,岂不冤枉?我们就是要在白天突围,一是行路安全,二是官军想不到。”
牛金星:“我也觉得白天好,我们这么多人马,就是分几条道突围也得一天一夜。到了晚上,官军也不敢贸然来袭。这样我们的时间就充裕了。”
顾君恩:“那些走不动的伤兵怎么办?”
牛金星:“伤兵只有留在鱼腹山,等我们走后,就向官军投降。谅洪承畴也不会难为他们。”
顾君恩:“也只好如此,安慰那些伤员的事就拜托牛先生了。”
李自成:“不用劳烦牛先生,孤亲自跟他们说。把这些弟兄丢在这里,孤的心中实在不忍。”
牛金星:“大王之心,兄弟们谁不明白?然而,这实在是没办法的事,带上他们,不但他们活不了,所有的兄弟都有危险。”
顾君恩:“光这样走恐怕还不行,必须留一部分人下来,阻击官军。”
牛金星:“这是肯定的。要选一位机灵的大将,阻击了官军之后,还要能成功逃脱。”
李自成:“把俞彬叫过来吧。”
杞县县衙。
郎知县和周吴郑王四位员外在客厅喝茶。
周员外:“郎大人,这李信如此胡闹,实在是让我们很难堪哪。”
吴员外:“是啊,这些饥民天天来吵,我们都不敢出门。”
郑员外:“饥民越来越多,四里八乡都赶到我们杞县来了。”
王员外:“李信煽动饥民闹事,难道不可治他的罪么?”
郎知县:“各位员外,你们就都拿一点出来,赈济一下饥民,不是功德无量的事吗?”
周员外:“拿一点出来,本也应该,但这么多饥民,就是一座山也会被他们挖空的。”
吴员外:“周大人说得没错,现在河南到处闹饥荒,我们也得为自己留点储备吧。”
郑员外:“赈灾是朝廷的事,我们哪管得着啊?”
王员外:“刁民闹事,大人何不出动守城的军士镇压呢?”
郎知县:“各位大人如此一毛不拔,本官也没有办法。镇压饥民,王员外,你这话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不然的话,你的麻烦可就大了。李信写一首《劝赈歌》,固然有煽动饥民闹事之嫌,但仅凭这一点是不能治他的罪的。何况他的父亲也是一位元老,轻易不好动他。”
王员外:“郎大人,他父亲虽曾是二品大员,但现在已赋闲,而且身体非常差,不必惧他。”
周员外:“郎大人,听说你的生日很快就到了,我们准备了一点薄礼,不成敬意。另外,我们知道县衙的用度有些紧张,我们催收了一点赋税上来。大人清点一下吧。”
郎知县脸上有点喜色:“各位员外真是太客气了。这样吧,你们的意思,本官明白。只是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各员外回去自己想想办法吧。像王员外就做得很好,开仓赈粮了,虽然那是发了霉的,但他们也无话可说。”
王员外:“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他们赖在我门口不走。我也心疼,那些发了霉的,喂鸡总是好的吧。”
郎知县:“其他员外也把你们喂鸡的拿一点出来,先对付一阵再说。”
周吴郑三位员外都把头低了下来。
李府。
李信在门口对李牟说:“李牟,你今天再去到各处看看,鼓动鼓动那些百姓去要粮。”
李牟:“那些富户硬是一毛不拔,你看那王员外,放出来的都是发霉的麦子。那些饥民还吃得有滋有味,我看了都想哭。”
李信:“比那些不给总好些。在这灾荒频仍的时候,有发霉的麦子吃就不错了。你继续带着他们闹。我就不信,他们不会松动。但是你注意啊,千万别冲动。一定不能动手。”
李牟:“这个我明白。公子,你今天要到哪里去?不要我陪着吗?”
李信:“我心里烦闷,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你还是把那劝赈的事多操点心。”
李牟:“好吧。”
杞县,大云寺。
进进出出的都是香客。李信也夹杂在这些香客里到大云寺进香。
大云寺里香烟缭绕。一个女香客跑在那里虔诚地拜佛。
李信也拈了三柱香点燃,插进香炉,然后虔诚地拜了起来。
李信拜完,那女香客还在念念有词。李信不禁好奇,仔细看了她一眼,这一看,竟使李信吃了一惊:“是你?”
女香客被他的话一惊。睁开微闭的双眼一看,也不禁吃了一惊:“是你!李公子。”
拜佛的香客中有一个在偷偷地关注着他们。
李信:“你好了吗?”
女香客:“什么好了?”
李信:“拜佛呀。”
女香客:“哦,好了。”
李信:“那我们出去吧,不要扰了佛祖。”
女香客:“好。”
李信和女香客一同走出了大云寺。那个女香客就是曾在开封卖艺的刑红娘。
后面一个人也在悄悄地跟着他们出来。
李信和刑红娘来到了一片松林。
李信:“自从开封一别,我们一年多没见了吧?”
刑红娘:“一年零三个月。”
李信:“你记得这么清楚?”
刑红娘:“谁见了李公子一面还忘得掉啊?”
李信:“很多人见过我,他们都忘记了我。”
刑红娘:“可我终生难忘。”
李信:“你后来又去过哪些地方?”
刑红娘:“我到过的地方是数不过来的。”
李信:“后来还遇到过在开封那样的事吗?”
刑红娘:“遇到过多次,但一次也没碰到过像李公子这样的人。”
李信:“这个世道就是不太平啊。”
刑红娘:“岂止是不太平,黑透了。”
李信:“那你怎么到了这里?”
刑红娘:“如果我说是放不下李公子,你相信吗?”
李信:“你怎么想我不敢妄猜,但我的心里却一直放不下你是真的。”
刑红娘兴奋得脸都红了:“真的?”
李信:“你刚才那么长时间念念有词,是在想什么?”
刑红娘:“我在心里默念产,希望佛祖让我见一面李公子。没想佛祖显灵,你还真出现了。”
李信:“果真有这样的巧事?我也是信马由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这里。看来我们真的是有些缘分啊。”
刑红娘:“你想不想到我隐居的茅屋去坐坐?”
李信:“你隐居?还有茅屋?”
刑红娘:“你不信啊?”
李信:“离这里远不远?”
刑红娘:“五十里地,嫌远吗?”
李信:“五十里地?不算远,我有快马。”
刑红娘:“我可是徒步。”
李信:“我们同骑一匹马去,怎么样?”
刑红娘:“能搭上你的快马,我当然巴不得。”
李信:“走。”
李信和刑红娘骑上快马,飞驰而去,扬起一片尘土。
那个跟踪李信的人也骑上一匹马跟上去,但渐渐地就被他们甩掉了。那人气得大骂一声:“嗨,这破马。”
竹林里,一栋茅屋。
李信和刑红娘下马进屋。
李信:“没想到这茅屋里收拾得如此整洁。”
刑红娘:“再整洁也不能跟你的华屋比。”
刑红娘开始倒茶:“请喝茶。”
李信轻轻地呷了一口:“好茶。”
刑红娘:“我还有好酒呢,你喝不喝?”
李信:“有好酒,那不赶快拿来?”
刑红娘:“可没有下酒菜,只有玉米棒子。”
李信:“有玉米棒子就行。”
刑红娘捧出一坛老酒。
把桌上的茶杯翻起来。倒上酒。
李信喝了一口:“果真是好酒。”
刑红娘再端出一盘玉米棒子。
刑红娘:“这是原来的那个老道留下来的。”
李信:“这里原来有老道?老道也喝酒?”
刑红娘:“老道没喝,隔三差五地闻一闻。”
李信:“真是个怪老道。”
刑红娘:“我也来陪你喝吧。”
刑红娘:“走江湖的人什么东西不会?”
李信:“那倒也是。”
刑红娘自己倒上酒,陪李信喝了起来。
巴西。
高桂英和罗虎带着人马来到山脚下。
高桂英:“天快黑了,就在这扎营吧。”
罗虎:“好。”
罗虎转头命令道:“就地扎营。”
骑兵纷纷下马,步兵也停止了脚步。
前面的哨探忽然来报:“将军,前面发现官军。”
罗虎:“什么?发现官军?再探。”
哨探:“是。”
高桂英:“马不卸鞍,兵不卸甲。”
罗虎:“如果官军人多,我们不如移师。”
高桂英:“不要急着移师,先探探情况再说。”
不一会,哨探又回来了。
哨探:“报,前面的确有官军,旗帜写着一个‘汤’字。”
高桂英:“写着一个‘汤’字?是哪一路人马呢?”
罗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汤九洲的人马。”
高桂英:“汤九洲?他跑到这巴西的大山里来干什么?”
罗虎:“汤九洲的人马算不上官军的精锐,连他都到这深山里来了,一定有大队的义军。莫非闯王就在这里?”
高桂英:“我们就在这里扎营。”
罗虎:“我们的人马可不多,离官军这么近,是不是有点危险?”
高桂英:“不用怕,官军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不敢轻举妄动。到晚上悄悄地抓个官军士卒来问问,就清楚这里的情况。”
罗虎:“好,这事我去安排。”
杞县。
竹林茅屋。
李信和刑红娘喝得有点微醉。
刑红娘在李信面前甜甜地笑着。
李信觉得她特别美。
李信:“看美人,喝美酒,真是人生幸事啊。”
刑红娘:“公子觉得我美吗?”
李信:“你的美是特别的美,与那些庸脂俗粉绝然不同。”
刑红娘:“公子,为你的赞美干一杯。”
李信喝下一杯酒,醉意更浓。
李信:“聪颖之气萦绕,豪侠之风飞扬。”
刑红娘:“公子,我都醉了。”
李信:“我也醉了。”
刑红娘:“我扶你进去休息一下吧。”
李信:“到你的闺房去休息?”
刑红娘脸红了一下:“是的,你不敢吗?”
李信:“不敢?还有我李信不敢做的事吗?”
刑秀娘扶着李信进内屋。李信靠在刑红娘的身上,脚底有些不稳。
刑红娘把李信放在床上。
李信睁开微醉的眼看着刑红娘的****,一下把刑红娘紧紧把住。
刑红娘喘气有些紧张,但并未挣脱。
刑红娘:“公子,你不是醉了吗?”
李信:“我没醉。如果醉了,那也是你把我灌醉的。我们今天就一醉到底。”
李信一用力。刑红娘就顺势上了床。
李信的嘴紧紧地贴住了刑红娘的双唇。
他们在床上疯狂地扭动起来。
外面的那匹马在轻轻地甩着尾巴。
巴西。
高桂英的帐蓬内,高桂英正在假寐。
罗虎一阵风似地进来。
高桂英惊醒:“罗虎,怎么了?”
罗虎:“对不起,高姐,把你惊醒了。”
高桂英:“没关系。发现什么了,快说吧。”
罗虎:“我们抓了一个官军,审了约一个时辰,终于问清楚了。”
高桂英:“怎么样?是不是闯王的人马?”
罗虎:“是闯王的人马。”
高桂英:“太好了。终于找到他们了。”
罗虎:“你先别高兴。这地方叫鱼腹山。是一条大峡谷。四面是悬崖绝壁。闯王被困在鱼腹山,进不进,出不能出。”
高桂英:“刚刚跳出商洛山,又在鱼腹山被围。是谁的人马,这么快?”
罗虎:“听说是洪承畴的人马。”
高桂英:“洪疯子?他不是去京城吗?怎么又到这里来了?”
罗虎:“满州鞑子撤兵了。京城松了一口气,洪疯子就回来了。”
高桂英:“不是说旗帜上写的是‘汤’字吗?”
罗虎:“是汤九洲的人马,但这里是鱼腹山的鱼尾部分。高山险峻,又没有路,所以洪疯子就派汤九洲来摆摆样子。洪承畴在鱼嘴部分,等着收功呢。”
高桂英急站起来搓手:“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罗虎:“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前面我们是断然不能去的。”
高桂英:“能不能打一下汤九洲?扰乱一下官军的阵势?”
罗虎:“汤九洲虽弱,但比我们可强多了。与他对阵,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高桂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闯王被困死吧?”
罗虎:“我相信闯王不会被困死的,多少绝境都被他冲出来了,这鱼腹山岂能困住他?”
高桂英:“话是这么说,可鱼腹山地势如此险恶,他怎么冲得出来呢?”
罗虎:“我们只有等。我估计闯王一定会从这里突围。到时候,我们杀出去,接应闯王。”
高桂英:“可这个希望太渺茫了。”
罗虎:“有一线希望我们也得等啊。”
高桂英:“那你吩咐下去,让弟兄们一定要小心,不能让汤九洲的人马发现,哨探一刻也不能停。”
罗虎:“是。”
杞县。竹林茅屋。
李信已经醒过来了。
李信想悄悄地下床。
刑红娘:“公子。”
李信一惊:“红娘,你也醒了?”
刑红娘:“你想回家是吗?”
李信:“哦,不,我只想起来梳洗一下。”
刑红娘:“我知道,你后悔了。”
李信:“我是有点后悔。把你这样清纯秀美的黄花大闺女糟蹋了。”
刑红娘:“我自愿让你糟蹋。但我知道,一个山野之人怎么攀得上你这棵高枝?”
李信:“你千万别这么说。什么山野之人?什么高枝?人难道不是一样的吗?你放心吧,我不是轻薄公子。”
刑红娘:“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李信:“你过誉了,你看今天的事,我还算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吗?”
刑红娘:“那你算什么人?淫棍吗?”
李信:“淫棍?你竟敢说我是淫棍?”
李信扑向刑红娘,两人又扭在一起翻滚起来……
李信和刑红娘一同从茅屋里走出来。
李信:“你真的就一个人住在这茅屋里?”
刑红娘:“不相信吗?”
李信:“你说你是隐士?”
刑红娘:“女的做隐士不可以吗?”
李信和刑红娘走到马旁边。
李信:“女的做隐士的太少了。”
刑红娘:“我就是这很少的女人里的一个。”
李信:“可你这么贪心红尘之恋,能做隐士吗?你究竟在干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刑红娘:“暂时真的不能,请你原谅我。你要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李信:“这我知道。就是因为你是真心的,所以我更想知道真相。”
刑红娘:“你不要知道真相,你只要知道我的真心就行。”
李信看着刑红娘,不知道说什么好。
刑红娘:“行了,上马吧。迟早会让你知道真相的,留一点神秘不是更好吗?”
李信:“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刑红娘:“你放心,我会缠着你的,你跑也跑不掉。”
李信:“那就好,我愿意被你缠着。”
李信跨上马。
刑红娘用力在马屁股上一拍,马就飞奔而去。
刑红娘常情地看着李信的背影……
杞县。李府门前。
李信下马。
李牟接着:“公子回来了?”
李信:“嗯,家里没有什么事吧?”
李牟刚想说话。十几个衙役冲了过来。
捕头:“李信,跟我们到县衙去。”
李信:“各位差官,这是为何?我李信可是一个守法之人。”
捕头:“我们不知道,到县衙你去问县太爷吧。”
捕快们不用分说,就将李信锁起来。
李牟:“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们李公子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
捕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李牟:“可我们公子没犯法呀。”
捕头:“犯法没犯法,你说了不算。带走!”
李牟朝里大声喊道:“里面的人快出来!”
李府很快就出来十几个家丁。
李牟:“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把李公子带走。”
家丁们把捕快们挡住。
李牟:“今天谁敢把李公子带走,我就跟他拼命。”
家丁们:“对,带走李公子,我们决不答应。”
捕头:“你们想暴力抗法吗?你们有几颗脑袋?”
李信:“李牟,你们走开。”
李牟:“公子,我们不能走开,你是怎样的人我们都清楚。肯定是有人诬陷你。”
李信:“清者自清,我没犯法,相信县太爷也治不了我的罪。你们都进去吧,千万不要跟老爷子和夫人说,要装着没事人一样。”
李牟:“不行,既然有人诬陷你,他们就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进去了,想出来就难了。”
李信:“事实未必有那么糟。我今天决不会让你们做傻事。你如果还看得起我李信,你们就赶快闪开。否则你们就不是我的兄弟。”
李牟和家丁们无奈地散开。
捕快大喝一声:“带走!”
李牟哭着喊道:“公子——”
李信没走几步。他的夫人沈雯出来了。
沈雯大喊:“相公。”
李信回过头来喊道:“李牟,快把少奶奶拉回去。”
沈雯疯了似的追了过去。
李牟和家丁们赶紧过去拦住她。
沈雯大哭起来:“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呀,我相公这样一个大善人竟会被人陷害。啊——”
李牟:“少奶奶,回去吧。公子说了,我们都要沉住气,才能想办法。”
沈雯听李牟这么一说,才停止了哭泣。
沈雯:“我该怎么办哪?”
沈府。
沈雯下轿。
门口的家丁:“二小姐回来了。”
沈雯:“老爷在家吗?”
家丁:“二小姐来的真巧,老爷刚刚回来。”
沈雯径直往里走。
杞县县衙。
郎知县正在看着案卷。
衙役来报:“大人,李信的夫人求见。”
郎知县:“李夫人?让她进来吧。”
沈雯进来,郎知县仍然在看案卷。
沈雯弯了一下腰:“李信之妻沈雯参见大人。”
郎知县抬头:“噢,李夫人,快快请起。不知李夫人有何见教啊?”
沈雯:“沈雯是来求大人放过我家相公。”
郎知县:“哎呀,别的事,本官能照应自然会照应一下,这事可难办了。李信犯的是通匪之罪。你知道的,现在朝廷的头等大事就是剿匪,李信牵上这事,本官实在是无能为力。”
沈雯:“郎大人,按理说,你与我们李家的交情也不算浅。我家相公是举人出身,我公公你也是知道的。我家相公怎么可能通匪呢?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望大人还我家相公一个清白。”
郎知县:“你们李家是世代簪缨,这我明白。就是令尊与我也有些渊源。按理说本县怎么也得帮这个忙,只是现在有人亲眼看见李信在大云寺与贼首红娘子见面。你说这事如何瞒得过去?”
沈雯:“红娘子?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郎知县:“夫人住在深宅大院,当然不知。红娘原是个跑江湖的艺妓。后来纠集一伙人造反,官军腾不出手来剿灭他们。他们越来越猖狂,现在听说她手下已经有五千贼众。”
沈雯:“我家相公是文人雅士,怎么会与她见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请大人明察。”
郎知县:“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本县一无所知,但他们在大云寺见面并私语了很长时间,那是有人亲见的。后来他们骑快马跑了,跟踪的人马太差了,所以没有跟上。”
沈雯:“大人是说有人跟踪?”
郎知县:“啊,也是偶然遇上的。”
沈雯:“大人,这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蓄意诬陷,望大人明辨是非。”
沈雯拿出一张银票放在郎知县的桌上。
沈雯:“大人查案一定辛苦,这是李家的一点小小心意,请大人笑纳。”
郎知县:“你这是干什么呀?本官不是个贪财的人。你李家出手太阔绰,都吓着我了,拿回去吧。”
沈雯:“大人,这只是喝杯茶的钱,事成之后,李家定会宴请大人。”
郎知县:“喝杯茶就是一万两,那宴请该吃什么呀?你这钱我是断不敢收。”
沈雯:“大人是不是还嫌少?”
郎知县:“太重了,都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沈雯:“大人如能救出我家相公,再多的钱,李家也能出。”
郎知县:“本县知道李家财大气粗,但这事本县实在是无能为力。”
沈雯还想硬推给朗知县。
郎知县:“李夫人,你是有身份的人,就不要让我用强吧。你若硬要把银票留在这,我就叫帐房过来,把它充入府库。衙府的用度正紧呢。”
沈雯只好将银票收起来。
沈雯神色黯然地回到李府。
李信的小妾黄佳迎了过来。
黄佳:“大姐,怎么样?朗知县收下了银票吗?”
沈雯:“相公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黄佳:“这个郎知县是出了名的贪官,怎么突然变得廉洁起来了?”
沈雯:“他不是廉洁。他是和周吴郑王四家沆瀣一气,置我家相公于死地。”
黄佳:“这个郎知县,简直比狼还要狠。”
沈雯:“也怪我们相公忒不小心,怎么就惹上红娘子?”
黄佳:“红娘子?哪个红娘子?”
杞县山寨。
红娘子回到山寨。
刘涛迎出来:“大姐,你怎么才回来?让兄弟们好担心啊?”
红娘子:“担心什么?他们一听到我红娘子的名号还不闻风丧胆?”
刘涛:“那倒也是,大姐,看你满面红光,一定是遇上什么好事?”
红娘子:“就你机灵。你猜我今天遇上谁了?”
刘涛:“小弟猜不出,天底下还有谁让你这个大侠如此兴奋。”
红娘子:“你还记不记得我曾在开封遇到的那个李公子?”
刘涛:“李公子?好像有点印象。”
红娘子:“不是在开封摆摊的时候,周王府的一伙恶奴,要强拉我们去周王府去表演吗?当时是谁出手相救?不就是那个杞县的李信李公子吗?”
刘涛:“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难道大姐你……”
红娘子:“不说了。刘涛,这一天里,山上有什么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