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
易炳康
第一集
延安某地。李自成的师傅罗君彦正与他的同门师兄黑水蛟斗成一团,山风呼啸,落叶纷飞。几十招过后,两人相对凝视,显然在拼内力。他们的须发都飘起来了,衣衫也鼓荡着。生死相拼之际,罗君彦的弟子们一拥而上,从不同的角度寻找黑水蛟的死穴,头撞、拳打、脚踢,但结果是一声声惨叫,弟子一个个倒地不起,命丧黄泉。这时李自成刚好拿着一根扁担从外面回来,看到这种情形,操起扁担就准备和黑水蛟拼命,但他突然停住了,似乎意识到到什么。这时罗君彦已处于下风,额上直冒虚汗,呼吸急促,形势十分危急。李自成眼看着师傅难以支撑却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他发现茅屋旁边的火堆,他快步冲进茅屋,端出一盆油用力泼向黑水蛟,然后拿起一根带火的木柴,冲过去点着了黑水蛟的衣衫,在烈火的烧烤中,黑水蛟一声惨叫,倒地吐血而亡。罗君彦也几乎虚脱,晃了几晃倒在地上。
李自成扑过去大声呼喊着:“师傅!”
罗君彦闭着眼睛,脸色惨白。
李自成不停地喊着师傅。
天空中的月亮终于冲破乌云露出了笑脸。
李自成在梅花桩上行走,双手变化着拳势,维持着身体的平衡,速度渐渐加快,罗君彦在旁边露出满意的微笑。突然李自成一声大喝,罗君彦吃了一惊。李自成从梅花桩上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在地上。
罗君彦:“很好。你确实是块练武的料。”
李自成:“多谢师傅夸奖。”
罗君彦:“自成啊,你知道以前师傅为什么教其它弟子学武,却让你编织箩筐吗?”
李自成:“师傅认为弟子轻浮,不及其他师兄。”
罗君彦:“那师傅现在为什么又愿意教你呢?”
李自成:“其他师兄都已遇难,只剩下弟子一人。再不教,师傅的绝世武学就要失传了。”
罗君彦“你错了。其实你比其他人都要稳重,资质也比他们好。我之所以不教你武功是因为你头顶上有三个漩涡。”
李自成:“这是我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并不是我的错。”
罗君彦:“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我教了你的武功我就错了。”
李自成:“弟子不明白。”
罗君彦:“凡是头顶上有三个漩涡的人都不是普通人。不是英雄就是恶贼。当今世道不太平,恶吏横行,饿孚遍野。我只怕你的武功一旦学成,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李自成:“既然如此,师傅现在为什么又要教我呢?”
罗君彦:“一是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二是你有过人的智慧。不把我平生的绝学传给你,既对不起自己的心,也对不起这天地造化。”
李自成:“师傅,弟子救师傅是弟子的本份,师傅不必放在心上。弟子从来不觉得自己聪明,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弟子实际上是一个木讷的人。”
罗君彦:“看起来木讷,实际上聪明。自己聪明但却感觉平常。这样的人最起码也是一个枭雄啊。”
李自成:“师傅这样说,真会让弟子轻浮的。”
罗君彦:“为师的现在也想通了。有很多事,个人是无法阻挡的。你不去做,别人也会去做。而别人做的还未必有自己做的好,自己为什么不去做呢?就算将来你将来把战火烧起来,那也不是你的错。是时势所逼,时势造英雄。”
李自成:“就像黑水蛟,师傅千方百计地躲着他,他也不放过师傅,非要置师傅于死地。”
罗君彦:“像他这种极恶之人,除了让他消失,没有别的办法。你知道为师是从来不愿意和人结怨的,但黑水蛟却硬要把我当成眼中钉。更让我没想到的是妒嫉竟让他练成了绝世武功,如果不是你那一把火,他不知要去危害多少人呢。”
李自成:“弟子想冒昧地问一句,师傅是不是在命悬一线之际才悔不当初?”
罗君彦:“的确如此啊。很多事不到关键时刻是想不透的。自成啊,从现在开始,你就一心一意学武功。”
李自成:“不,编箩筐的手艺也不能荒废。”
山岗上。李自成在挥汗练武,从旭日东升到夕阳西下,从百花盛开的春天到漫天飞雪的冬季。
延安城。李自成在大街上卖箩筐。
石友仁带着两个打手神气活现地走来。
李自成继续卖箩筐。
石友仁依然是神气活现的样子。
小凳子突然闯到石友仁面前:“石大人。”
石友仁:“哟,小凳子,你又有什么事?”
小凳子:“赵家霸占着我的宅基地还没还我。”
石友仁:“慢慢来嘛。”
小凳子:“还慢慢来呀,他都在那块地上盖起了猪圈了。”
石友仁:“有这样的事啊,等我去问问。”
小凳子:“石大人,你就别蒙我了。他们都要说赵家送了厚礼给你,你把我的状纸都没递上去。”
石友仁:“谁说的?我找他去。”
小凳子:“算我倒霉,谁叫我势单力薄。这官司我也不打了。石大人,你把那一百两银子还我吧。”
石友仁:“还你。打官司是要花钱的,你那一百两银子早花完了,我正想找你追加呢。”
小凳子:“你状纸都没给递上去,花什么钱啊?”
石友仁:“你怎么知道我没把状纸递上去啊?我上上下下打点了好几个来回呢。”
小凳子:“石友仁,你还在诓我。延安城谁都知道你是个雁过拔毛的主,我当初怎么找了你做讼师?那一百两银子你今天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小凳子冲过去抓住石友仁的胸襟:“别人怕你我不怕你。”
石友仁旁边的两个打手冲上去就和小凳子打起来。小凳子还真有两下子,竟然一手一脚把两个打手打趴下了。两个打手不服,爬起来再打,一顿辟辟扑扑,两个打手被打在地下直呻吟。小凳子得意地看着他们的熊样,忽然,石友仁一际猛拳把小凳子打得摇摇晃晃,站不住脚。
李自成的最后一个箩筐也卖完了。
石友仁猛打小凳子,小凳子已经奄奄一息。
石友仁拍拍手狞笑着:“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想跟我斗。”
石友仁从怀里掏出一串崇祯通宝:“劳烦哪些位街坊把他抬回去安葬一下吧。”
旁边就有两个看客接过钱,就要去抬小凳子。
“慢着!”李自成突然大喝一声,“一条人命,几个铜钱就了结了?”
石友仁:“哟,哪些里来了一个侠客啊。哦,这不是天天在这里卖箩筐的吗?我记得好像还卖过你的箩筐。怎么了想充好汉啊?”
李自成:“你别管我是谁,你光天化日之下打死人竟然像没事人一样,延安还有没有王法?”
石友仁:“你这个问题还真问对了。延安有王法,但王法就是我——石友仁。”
李自成:“我刚才听小凳子说,你只不过是一讼师,在延安就能一手遮天?”
石友仁:“这个我就不跟你解释了。你好好卖你的箩筐,少管闲事寿命长。”
李自成:“今天这个闲事我还真要管。”
石友仁:“年轻人,我必须提醒你,你是外乡人,你死了,我可不安葬的。”
李自成:“你死了,我也没钱给你安葬。”
石友仁猛然一际“黑虎掏心”,李自成身子一矮,一头撞向石友仁的肚子,石友仁被撞出三尺开外。石友仁恼羞成怒,飞起鸳鸯腿,李自成将身子侧了一侧,顺着石友仁飞腿的方向猛推一掌,石友仁跌坐在石板上。好长时间缓不气来。李自成盯着他。人群中突然有人喊:“小凳子死了。”
李自成分了一下神,就在这一霎那,石友仁袖中的三枚飞镖“唰唰唰”分上中下三路飞向李自成。李自成只好腾空而起连鄱三个斤斗,才躲过了那三枚飞镖。这时李自成怒火中烧,腾地冲向石友会仁,抡起拳头雨点般地砸向石友仁。石友仁顿时鲜血直流,气若游丝。
李自成望着石友仁骂道:“你说你就是王法,现在谁是王法?”转身对看客说:“哪位街邻帮帮忙,我这里也有几个铜钱,麻烦把这个叫做王法的东西抬到医馆时里去诊治一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接铜钱。
李自成丢下铜钱就走。
这时看客中的一个商人模样走出来说到:“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抬走?钱不够是吧,我这里还有。”
这个人就是张献忠。
看到张献忠拿出那么多钱,终于有两个人愿意抬着石友仁到医馆。
某医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郎中,看了一下石友仁,转身对张献忠说:“张老板,他都已经没救了,你还抬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张献忠:“唉呀,死马当作活马医嘛。你只管医,石友仁的家里有得是钱。”
老郎中:“好吧。既然张老板都要这么说了,那我就试试。”
张献忠:“试试吧,慢慢试。”
山岗上。罗君彦正在编织箩筐。李自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声说:“师傅,不好了。我闯了大祸,我杀人了!”罗君彦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你杀谁了?”
李自成:“我杀了延安府的讼师石友仁。”
罗君彦:“该杀。”
李自成:“师傅,快走吧,官差很快就会追到这里来的,到时你也要受牵连。”
罗君彦:“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把这只箩筐收了尾就走。”
李自成:“师傅算准了我今天会出事?”
罗君彦:“这是迟早的事,你走以后,我每天都把东西收拾好。”
李自成:“师傅准备往哪里去?”
罗君彦:“往终南山去。但我不会带你去。你也不要去找我。以后你不管荣辱沉浮,都不要说你是我的徒弟,记住了吗?”
李自成在师傅面前跪下:“师傅——”
罗君彦:“你的内功不要急着练,要等待时机。”
李自成:“弟子记住了。”
罗君彦的箩筐已经编好:“你赶快走吧,我俩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李自成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师傅。
画外音:从此以后,李自成真的再也没有见过罗君彦,罗君彦亦不知所终。
米脂,李自成家。
李自成的父亲李守忠躺在床上,油尽灯枯,望着天花板出神,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李双喜和李过站在床边。
李守忠嘴里喃喃地说着:“黄来儿,黄来儿……”
李过:“爷爷,你放心,叔父一定会回来的。”
李双喜:“那个刘半仙测过了,叔父这两天一定能回家。”
李守忠只是叹气。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自成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父亲!”
李双喜李过:“叔父!”
李守忠突然睁开了眼,露出喜悦的神色。
李自成跪在床前:“父亲,你怎么病成这样?孩儿不孝,数年未回,没想到……”
李守忠勉强笑了笑:“你回来了就好,自成啊,算命的都说你将来有出息,你一定要努力,改变我们李家的门庭的啊。”
李自成:“父亲放心,我一定不会懈怠的。”
李守忠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李自成放声大哭,李双喜和李过也哭得伤心欲绝。
天渐渐黑了。
李过擦干眼泪说:“我去找一副棺木。”
李双喜:“我去叫几个人帮忙。”
李自成从悲戚中醒来说:“你两人听着,此事万不可让外人知道。我有案在身,官府可能正在通缉我。今夜我等三人悄悄地用一领草席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明天我就要离家逃难。”
李过和李双喜都非常吃惊。
深夜,三峰子山,李自成三人抬着李守忠的遗体摸黑行走。
李过:“天太黑了,辨不清方向了。”
李双喜:“我也晕头转向了,恐怕到天亮都找不到祖坟山。”
李自成:“那就在这里挖个穴位葬了吧,他老人家会原谅我们的”
他们放下遗体,开始挖穴。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终于葬好了。
李双喜;“以后找不到怎么办?”
李自成:“就在坟头裁一棵榆树吧。在榆树上做个记号。”
拂晓的时候,路上尚未有行人。李自成他们急速向家里奔去。没想到放牛的李成却发现了他们。
分叉处。李自成对李双喜和李过说:“你累了一夜,回去睡一觉吧”
李过:“好的,叔父也回家休息一下吧”
乡间土路上。李成正赶着牛回家,碰上穿长袍马褂的艾诏,艾诏用手杖指着李成说:“李成,你欠我的钱要还了吧。”
李成告饶地说:“艾员外,你再宽几天吧。”
艾诏:“宽几天?我已经宽了你多少天了?你总是说收成不好,你什么时候才能收成好啊?”
李成:“等明年收成好了,一定还。”
艾诏:“明年又明年,我没有耐心,你就把这头牛抵帐吧。”
李成:“员外,这千万使不得,没有这牛,我还怎么种地?”
艾诏:“这我不管。要不你还钱,要不我就把这头牛牵走。”
李成苦苦告饶,艾诏不依不饶。
李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说:“艾老爷,我告诉你一个消息,看能不能抵了我的帐?”
艾诏:“你诓谁呢,还有能抵帐的消息?”
李成:“那你不肯就算了,只好让你把这牛牵去。”
艾诏:“你不访说说看。”
李成:“我发现你的老怨家李自成回来了。”
艾诏:“真的?在哪里?”
李成:“这消息能不能抵帐?”
艾诏:“行行行,你说他现在哪?”
李成:“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办?”
艾诏:“哎呀,你真罗嗦。好好好,你把借据拿去。”艾诏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给了李成。
李成眉开眼笑地说:“谢谢艾老爷。他父亲李守忠死了,他刚把父亲埋了,正在家里睡觉呢。”
艾诏:“此话可真?”
李成:“我用这头牛担保。”
艾诏转身急急地走了。
米脂县衙。
米脂县令晏子宾正在客厅饮茶,门口忽报艾员外来访。
晏子宾说:“快请。”
艾诏进来:“拜见父母官。”
晏子宾拱手还礼:“什么风把员外吹来了?”
艾诏:“急风。”
晏子宾:“哦?”
艾诏:“官府通缉的杀人犯李自成回到了米脂。”
晏子宾:“啊,你怎么知道?”
艾诏:“详细经过就不及细说了,请晏大人赶紧发签拿人,时间一过就可能让他逃逸。”
晏子宾:“具体在哪?”
艾诏:“据可靠情报,他还在家中睡觉,一进半会还醒不来。”
晏子宾:“好,来人。”
很快就进来一个书办:“老爷。”
晏子宾:“你赶紧叫武都头带十几个衙役到李继迁寨捉拿李自成。”
李自成家。李自成可能是太疲劳。正在呼呼大睡。
武都头率领十几个家丁悄悄地逼近了李自成的房间。
武都头先探头侦察了一下,发现李自成确实睡熟了。他向其他衙役做了一个手势。衙役们一齐扑了上去,李自成丝毫没有还手的机会,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县衙大堂。
晏子宾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堂下何人?”
李自成泰然自若:“在下姓李名自成,米脂人氏,家住李继迁寨。”
晏子宾:“你为何不下跪?”
李自成:“犯法的人才下跪,我没犯法,当然不用跪。”
几个衙役冲过去就要动粗。
晏子宾摆手示意他们住手。
晏子宾:“延安府的讼师石友仁是不是你杀的?”
李自成:“是我杀的。”
晏子宾:“既然杀了人还说没犯法?”
李自成:“石友仁在延安府包揽词讼,敲诈百姓,颠倒黑白,无恶不作。我杀他是为民除害,怎么能叫犯法?”
晏子宾:“石友仁祸害百姓自有朝廷律法,官府追究。你有何权利杀他?”
李自成:“延安知府和石友仁是亲戚,不但对石友仁的犯罪视而不见,反而纵容包庇,沆瀣一气。大人你是官府中人自然明白官官相护的潜规则。我不杀他,谁能杀他?”
武都头:“犯人如此嚣张,打他一百杀威棒。”
衙役们就要动手。
晏子宾摆摆手说:“杀威棒就算了。他什么都招了,还打他干什么?杀人偿命,朝廷的律法在此,任你有多少理由也是要斩首的。待本堂申报上宪批复,即行处决。李自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李自成:“我愿意伏法,无话可说。”
晏子宾:“好,将李自成押入大牢。退堂。”
众衙役:“是”
县衙书房。
师爷:“大人,我觉得你审李自成,与往日审其他犯人迥然不同。”
宴子宾:“有何不同啊?”
师爷:“往日的威严全然不在,还免了他一一百杀威棒。大人对待重犯从来没有这么仁慈过。”
宴子宾:“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师爷:“属下愚昧。”
晏子宾:“当今官府腐败,执法犯法。很多恶人横行,你却无能为力。李自成做了我们想做而做不成的事。我心里对他很佩服。”
师爷:“可大人也是官府,有这种想法到底是不利的。”
晏子宾:“我生性如此,这辈子是改不过来了。”
师爷:“那大人为何不放他一马呢?”
晏子宾:“我食朝廷俸禄,违犯朝廷律法的事是不能做的。”
师爷:“我看李自成的气度,将来不是个凡人。”
晏子宾:“将来?他还有将来吗?师爷啊,你的面相术不是每一次都灵验的。”
师爷:“是啊,他没有将来。可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米脂县监狱。
监狱里关满了蓬头垢面的犯人。司狱高立功神态威严地巡监。
不时地有狱卒恭敬地叫道:“高司狱。”
高立功一言不发。
两旁的犯人大声嚷道:“高司狱,我饿呀。我饿死了。”
“大牢里稀饭也吃不饱啊?”
“原以为犯个法坐到牢里,就有饭吃。谁知道在牢里也是饿,我就不进来了。”
“再不让我们吃饱,我们就一起把这牢笼子打烂!”
高立功还是一言不发地巡视。
高立功来到重犯关押处。这里关的都是死囚,每个牢房只关押一人。这些死囚与前面那些不同,一个个都沉默不语。高立功忽然看到最后一个牢房时关着的李自成,吃了一惊,因为他仿佛看到一条巨蟒在他身上不停地缠绕,而且金光闪闪。
高立功正在出神,旁边的狱卒提醒到:“高司狱。”
高立功才回过神来:“嗯?”
狱卒:“看完了。”
高立功:“噢。”
高立功用手指着李自成说:“这个犯人是什么时候关进来的。”
狱卒:“这个是刚关进来的。叫李自成。听说在延安杀了一个有名的讼师。回家看父亲,他父亲等他一回来就落了气。他连夜把父亲埋了,结果被人发现了,告到县衙。捕快抓他的时候,他还在呼呼大睡。听说他的武功很强的,捕快去抓他心里都很害怕。没想到捕快们的运气好,正碰上他过度劳累,睡得太死。不然的话,捕快们不要说立功,恐怕连命也保不住。”
高立功:“不仅是捕快,那个报案的人也运气好啊。不知晏大人奖了他多少钱?”
狱卒:“那个报案人没要奖赏,他和李自成有仇。李自成小时候在他家放牛,把他的儿子打了一顿,然后就逃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高立功:“放牛?在谁家放牛?”
狱卒:“就是本县的大财主艾诏艾员外。听说他那挨过李自成打的儿子现在在河南的什么地方做知县呢。”
高立功:“哦。我们回去吧。”
这时李自成突然大叫一声:“杀——”把高立功和狱卒吓了一跳。一会儿,李自成又呼呼地睡着了。
高立功和狱卒转身离去。高立功回头又看李自成一眼。
监狱,夜。
守夜的狱卒都昏昏欲睡,高立功提着一个小笼屉进来,大喝一声:“起来!”
狱卒们都吓了一跳。“高爷饶命!”
高立功笑眯眯地说:“你们不要紧张。最近犯人实在太多,兄弟们都辛苦了,来,今天我买了点熟肉,打了点酒,给你们提提神,不要睡着了。”
狱卒们听说有酒肉,都来了精神:“还是高爷对我们好。”
高把肉和酒摆出来,狱卒们都围过来喝酒吃肉。
狱卒:“高爷,你这么看得起我们,以后有什么事只要吩咐一声。”
狱卒:“是啊,高爷仗义,我们都听高爷的。”
高立功:“都是兄弟,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吃完了以后,大家提起精神来。最近可不太平,出了空子,饭碗可就丢了。”
狱卒;“高爷放心,我等保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高立功收拾起笼屉就往外走。
狱卒们一个个笑眯眯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会儿,一个个呵欠连天。他们都想勉强支撑,可是没用,像被魔法迷住了,先后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高立功进来了,轻声嘟哝了一下:“这些人真是不胜酒力。”径直走到李自成的监牢前,拿走狱卒的钥匙打开牢门。李自成还在睡觉。高立功摇醒他“李哥,李哥。醒醒。”
李自成睁开眼睛看到高立功站在门前,大吃一惊:“高……”
高立功赶紧摇手:“什么也别说,我们赶紧走。”
高立功打开李自成身上的镣铐。急忙忙地往外就走,两边的犯人不知怎么都醒了过来,小声地喊道:“高爷,把我们也放出去吧。”
“是啊高爷,放一个是放,放一百个也是放。”
“好事做到底吧。”
高立功根本不理他们,带着李自成只管往外走。犯人的呼喊声却越来越大。高立功只当没听见。
到了大门口,守卒不让高立功出去:“高爷,晚上是不能提犯人的。”
高立功:“你就当没看到吧。”
高立功两拳把狱卒打昏过去。
不远处系着两匹黑马,高立功和李自成飞身上马,头也不回,飞驰而去。
米脂县衙。
一个狱卒火急火燎地跑到晏子宾的住处,大喊:“晏大人,晏大人,不好了,李自成跑了!”
晏子宾惊得连衣服也来及穿,赤着脚冲出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狱卒:“是高,高,高立功放跑的。”
晏子宾:“高立功?”
狱卒:“他用酒把我们灌醉了,把守大门的狱卒打晕了。”
晏子宾:“快,把衙署所有人叫起来,快去追!”
狱卒:“是。”
晏子宾顿足叹气。
神木,柳家堡。
高立功和李自成策马来到山下,他们下马,把马系在一棵树上。
高立功指着山脚一个很大的院落说:“这就是我姐家。”
李自成:“这里安全吗?”
高立功:“这里已不是米脂境内,暂时是安全的。”
李自成:“你姐家有些什么人?”
高立功:“我姐夫家原是一个大家族,我姐嫁过来以后,不知怎么回事,他家里的人一个一个先后死去。现在只剩下我姐一人守着这偌大的庭院了。”
李自成:“你姐的命真硬啊。”
高立功:“谁说不是啊,后来我姐也招了几个男人进门,可是那些男人没有能活过一个月的。就连那些想乘机占我姐便宜的村里人,也都莫明其妙地死去。后来就很少有人敢到这里来。所以这里比较僻静,往来的人少,暂时很安全。”
李自成:“真是最恐惧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时高桂英正端着一盆鸡食出来喂鸡。她是一个漂亮而健壮的女子,眉宇之间露出一股英气。
高立功:“姐。”
高桂英:“立功,你来了?”
高桂英望着李自成出神。高立功赶紧介绍:“姐,这是我的好兄弟李自成,也是米脂人,我们都要在银川驿呆过。”
高桂英:“哦,既是你兄弟也是我兄弟,快进来吧。”
李自成:“我该叫你姐还是叫妹子?”
高立功:“我姐比你大一岁。”
李自成:“那我也叫姐。”
高桂英:“快进屋吧。”
李自成和高立功走进屋内。
米脂县衙。
晏子宾愁眉不展。
武都头进来:“大人,属下无能。”
晏子宾:“我早料到是这个结果。”
武都头:“都怪高立功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捉到他,我要扒他的皮。”
晏子宾:“高立功,他要自废前程,恐怕也是天意。”
武都头:“大人,现在怎么办?”
晏子宾:“暂不上报。布置下去,要求各保各甲一旦发现李自成的行踪,立即秘密上报,不得走漏风声。”
武都头:“是”
神木,柳家堡。
李自成正在锄地,高桂英送来一壶水。
高桂英:“自成兄弟,来喝口水吧。”
李自成放下锄头:“好”
李自成接过高桂英递来的碗,顺势摸着高桂英的手不放,高桂英脸上一阵红,说:“兄弟,喝水吧。”
李自成只好松手喝水。
高桂英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喝水的样子。
忽然一只兔子从树中钻出来。
高桂英大喊一声:“兔子!”
兔子受到惊吓,没命地跑。
李自成一甩手将茶碗掷了出去,那只兔子立时毙命。
高桂英惊喜地:“打中了,打中了,兄弟真的好厉害。”
李自成:“这是碰运气的事。”
高桂英奔过去捡起那只兔子,说:“我先拿回去,做个红烧兔子肉给你下酒。”
李自成:“好啊。”
高桂英家,晚。
高桂英和李自成对座饮酒。
李自成:“没想到姐姐还能喝酒。”
高桂英:“你是没想到我的酒量有这么大吧。”
李自成:“没想到你是个女侠般的人物。”
高桂英:“你没听说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吗?我就是米脂的婆姨,这话不假吧。”
李自成:“可我不是绥德的汉。”
高桂英:“兄弟说哪里话?就你甩碗那一下有几个人能及?绥德汉哪里比得过我们米脂的汉?来,干一下。”
李自成一饮而尽:“姐姐尽夸我们米脂人了。”
高桂英:“我可没尽夸米脂人,我尽夸你。”
李自成:“好,我们再来一杯。”
高桂英:“我听立功说,你的武功特棒,你能不能教教我?”
李自成:“你想学武功?不做女红了?”
高桂英:“女红好做,武艺难学。你只说愿不愿意?你愿意教我,我就把这杯酒喝了。然后跟你学武。不愿意教,我这杯酒也不喝,我现在就去睡觉。”
李自成:“姐姐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我敢不答应吗?”
高桂英举起酒杯:“那一言为定。”
李自成也举起酒杯:“一言为定。”然后和高桂英一干而尽。
李自成:“走,我现在就教你。”
山路上。高立功踽踽独行。
柳家堡。
李自成对高桂英说:“要练武先得练坐桩,也就是蹲马步,你有耐心吗?”
高桂英:“你教我怎么蹲吧。”
李自成做了一个示范:“就这样”
高桂英跟着李自成的样子蹲马步。
李自成:“做得很标准嘛,看看你能蹲多长时间?”
山路上,高立功转过一个弯,眼前是一片开阔地。
一群农民武装,穿着杂色衣服,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领头的就是王嘉胤的部将范能。突然一队官军把他们截住。高立功赶紧躲到山上的树丛后面。
柳家堡。
高桂英还在气定神闲地蹲着马步。
李自成:“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你还蹲?”
高桂英:“能啊”
李自成:“我明白了,你瞒着我,愿来你是练家子。一般的行家都蹲不了这么长时间?”
高桂英:“我不是一般的行家。”
李自成:“你老实告诉我,谁教你的?”
高桂英:“我自己练的。”
李自成:“你不说是吧,看拳!”
李自成一拳打过去,高桂英头一偏,猛地一记扫堂腿。两人于是打成一团。
山路边。
官军头目一声大喊:“杀——”
官军和农民军撕杀起来。官军非常凶狠,农民军显然不是对手,一会就尸横遍野。范能想拼死杀出重围,官军却步步,丝毫不给他空隙。
高立功悄悄地取下了背上的弓箭。范能带着手下不多的人仍在拼命。高立功的箭对准了官军的头目。
柳家堡。
高桂英娇啸一声,腾身向李自成踹去,李自成笑了一下,一个旋转,顺势就将高桂英抱在怀里。高桂英脸红了,李自成也愣了。四目相对,热情似火。李自成把她抱得更紧,高桂英也不挣扎,任由李自成把脸贴过来。
山路边。
官军头目正在叫啸:“范能,你的死期到了,还不下马投降?”
范能:“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是不会投降的。”
官军头目拍马冲了过去,其他几个小头目也同时围了过去。
高立功张弓搭箭。
范能正在死拼。
官军头目惨叫一声中箭落马。紧接着又一个小头目中箭落马。小头目仍然围着范能不放。
高立功一下搭上三只箭,嗖一声,三个小头目同时落马。
官军开始害怕,一个小头目叫道:“不好,有神箭手,快跑!”
其他官军纷纷逃命。
这时范能手下只剩下三人三骑。
柳家堡。
高桂英正在把外衣一件一件地脱去。李自成两眼冒火。
轻纱帐中,两人正气喘吁吁。
高桂英:“没想到你各方面都是英雄。”
李自成:“英雄从来就没有单方面的。”
高桂英:“美得你!”
李自成:“你竟然是白虎?”
高桂英:“你害怕了?”
李自成:“我害怕?你看看我的胸毛像什么?”
高桂英:“不害羞,第一次就让人看胸毛。”
李自成:“你看嘛,像什么?”
高桂英:“弯弯曲曲的像一条龙。”
李自成:“对,我就是青龙。”
高桂英:“青龙配白虎?”
李自成:“你也想到了?女人如果是白虎,一般的男人沾上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但遇上青龙,那就是天下绝配。”
高桂英:“难怪我嫁到这里,他们就一个一个莫名其妙地死去。原来我真的是扫把星。”
李自成:“但你碰上了我,扫把星就会变成吉祥星。”
山路边。
范能对着高立功站的方向大声地喊道:“哪位好汉救了我,请出来一会。”
高立功从树丛中出来,说:“我不是好汉,只不过会两下弓箭。”
范能:“看你相貌堂堂,将来定是个英雄人物。请问高姓大名。”
高立功:“我还真的是姓高名立功。”
范能:“这个名字,将来一定能建功立业。”
高立功:“敢问阁下的尊姓大名?”
范能:“我姓范名能,就是饭桶无能。”
高立功:“将军过于谦虚不好。你是一军之主,不能妄自菲薄。”
范能:“还将军,我现在只是三个人的将军。”
高立功:“你这一支人马是独立的?”
范能:“那倒不是,我们的大头领是王嘉胤,你听说过吗?”
高立功:“起兵府谷的王嘉胤?”
范能:“正是。”
高立功:“听说他手下有几万人马。你回到他身边就可以了。”
范能:“你看我现在全军覆没,哪些有脸回去见主公啊?”
高立功:“胜败乃兵家常事,作为大帅这点胸怀还是有的。”
范能:“那你能会一同去吗?”
高立功:“那你得给我引荐。”
范能:“这个自然,我正不知如何报答你呢?”
神木,柳家堡。
李自成和高桂英正在对练,高桂英持剑,李自成持棍。你来我往,风声呼呼,落花纷纷。
远处的山岗上一只狼在悠长地嗥叫。声振长空。
府谷。
王嘉胤的大营。
王嘉胤端坐在虎皮大椅上。
一个小卒来报:“大帅,范将军回来了。”
范能进帐,跪下:“未将无能,遭遇官军埋伏,全军覆没,请大帅治罪。”
王嘉胤:“范能啊,你真的只有吃饭的能力啊。官军的狡诈你不知道?你是第一次和官军打交道?”
范能:“官军先让我胜了一场,大败而逃,我当然乘胜追击。谁知却中了他的埋伏?”
王嘉胤:“我现在没有兵给你带,你就带着那三个人。”
范能:“是四个人。”
王嘉胤:“还有谁?”
范能:“还有一个就是我的恩公高立功。”
王嘉胤:“高立功”
范能:“不是他未将也没命回来见大帅。他是个神箭手,连发六箭,射杀六个官军头目,把官军吓退。”
王嘉胤:“有这等厉害,他在哪里?。”
范能:“他就在帐外。”
王嘉胤:“叫他进来,让我看看。”
手下人喊:“传高立功进见!”
一会儿,高立功进来,跪下:“参见大帅!”
王嘉胤盯着高立功看了又看:“嗯,不错,不错。虎背熊腰,双目如电。是个将才。”
王嘉胤对范能说:“这样吧,就让高立功做你的副手,要兵你自己去招吧。”
高立功:“谢大帅!”
范能:“属下告退!”
范能和高立功出帐。
范能:“原来我是光杆将军,现在多了个副光杆将军,有区别吗?”
高立功:“别泄气,大帅的兵也是招来的。我们怎么不可以招兵买马?”
范能:“那全靠你了。”
神木,柳家堡。
李自成和高桂英在屋里举行婚礼。
阁几上点了两只大红烛。
高桂英穿上红礼服,披上了红盖头。
李自成也穿上了新衣服,披上红绸子。没有证婚人,也没有客人。
李自成和高桂英并排向东站着。李自成自己做司仪。
李自成:“一拜天地。”
两人向东而拜。
李自成:“二拜高堂。”
两人对着阁几下拜。
李自成:“夫妻对拜。”
李自成和高桂英相对而拜。
李自成:“牵入洞房。”
李自成牵着红绸子和高桂英入洞房。
房内贴满了“喜”字。
高桂英端坐在床上。
李自成:“娘子,我要揭红盖头了。”
高桂英不吭声。
李自成慢慢地将红盖头揭下来。高桂英一脸幸福的样子。
李自成:“姐姐是不是觉得有点委屈?”
高桂英:“你还叫我姐姐,你老想我护着你啊。你现在要叫我娘子,你该护着我。”
李自成:“娘子。”
高桂英:“哎。”
高桂英:“我不委屈,我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
李自成:“我是一个戴罪之身,不能给你举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高桂英:“天为媒,地为宾,怎么不热闹了?”
李自成:“娘子能这样想,真是我李自成前世修来的福气。我多想和娘子在这山清水静的地方度过一生啊。”
高桂英:“相公不用自责。在这乱世之中谁能独善其身?有这片刻的幸福就够了。何必去愁以后的事呢?”
李自成:“上天待我李自成不薄,赐给我美若天仙,深明大义的娘子。来吧,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们饮了这杯合欢酒。”
高桂英和李自成交臂饮下合欢酒。
李自成:“娘子,春霄一刻值千金,我们练起来吧。”
高桂英含羞地:“随你。”
米脂县衙。
宴子宾对师爷说:“师爷,看来你的面相术真有高人传授啊,李自成明明是引颈待戮的人,半路杀出个高立功,把他给救走了,至今未能归案。”
师爷:“有道是天命难违啊。”
晏子宾:“那你现在看看本县有没有什么灾难?”
师爷:“大人,那我直说了,你的官运可能就到此为止。”
门人有报:“艾员外来访。”
晏子宾:“这个艾员外一来就有事。快请。”
艾诏进来:“晏大人,告诉你一个重要消息。我经多方查找,李自成已躲到高立功的姐姐家里。”
晏子宾:“高立功的姐姐家在哪里?”
艾诏:“在神木的柳家堡。”
晏子宾:“你怎么到现在才查到,本县都快告老还乡了。”
艾诏:“高立功跟这个姐姐很少来往,没人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姐姐。”
晏子宾:“来人,赶紧发兵捉拿李自成,但愿这次不要落空。抓获后立即械送延安府,免得夜长梦多。”
晏子宾转身对艾诏说:“还要麻烦你老员外亲自带一下路。”
艾诏:“老朽义不容辞。”
府谷。
范能和高立功站在山岗上看着一群士兵在练习射箭。
范能:“没想到立功兄还真招了一百多兵。”
高立功:“招兵不难,乱世兵多。难的是要练兵。没有战斗力的兵再多也是没用的。”
范能:“你想把他们都练成弓箭手?”
高立功:“不但要把他们练成弓箭手,还要把他们练成骑手。”
范能:“高兄真是有大将之才,这个头领还是你来当吧。”
高立功:“万万不可。正副易位,会有大麻烦的。你不要想太多,我高立功是什么样的人你以后就会知道的。”
王嘉胤大帐。
刘成对王嘉胤说:“高立功果然帮范能招到了一百多个兵。招兵都是正常的事,也不知他们从哪里来弄来那么多弓箭和马匹。”
王嘉胤:“看来这高立功真不是常人。他的底细你查了没有?”
刘成:“高立功从来不说自己的过去,可能也是个有案在身的人。”
王嘉胤:“最近我们老打败仗,这次官军又来围攻咱们,就让范能和高立功去打头阵。”
刘成:“好。”
府谷战场。
官军像潮水一般地涌来,高立功和站在隘口的山岗上,指挥士兵放箭。
箭如飞蝗,官军纷纷倒地。但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又压了上来。
高立功说:“这要下去不行。我们的箭放完了,官军还多得的是。这样,我带十几个高手绕到他们背后,射几个当官的下来。你在这里督阵。官军一旦在退,你立即带着他们骑马冲下山去。”
范能:“好,你要小心。”
高立功带着十几个人,攀山越岭,悄悄地绕到官军的背后。
高立功:“一箭也不能虚发,专挑当官的射,宁可少发,不可乱发。”
弓箭手:“明白了。”
高立功瞄准领头的一箭射过去,那个军官后颈中箭从马上摔了下来。接着又有四五个军官中箭落马。
官军突然有人喊:“不好了有人从背后偷袭。将军死了。”
于是官军一片混乱,开始纷纷后退。
范能看到官军果然在后退,知道高立功已得手。于是大喊一声:“弟兄们,冲啊——”
范能带着骑兵冲进敌阵如砍柴切瓜一般。官军死伤遍地。溃不成军。
范能喊道:“弟兄们,追,不要放过一个。”
高立功从后面急急赶来,说:“范将军,不能追。”
范能:“正杀得过瘾,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追?”
高立功:“我们人数太少,只是侥幸取胜。再追下去,恐怕中了这官军的埋伏。”
范能:“官军败得这样惨,哪还有什么埋伏?”
高立功:“古人云,穷寇勿追。”
范能:“嗨,真不甘心。好,听你的,休兵。”
王嘉胤营中。
王嘉胤大摆宴席,庆祝胜利。
王嘉胤:“我们因为装备差,训练少,不是官军对手,老吃败仗。今天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官军也是可以战胜的。弟兄们,干!”
士卒一起站起来:“干!”
王嘉胤走到范能身边:“范能,我敬你一杯。”
范能站起来:“谢大帅!”一饮而尽。
王嘉胤:“以前我总说你只有吃饭的能力,现在我把这句话收回。你是既能吃饭又能打仗。”
范能:“属下不敢居功,一是大帅指挥有方,二是高立功有勇有谋,才能取得这次胜利。”
王嘉胤又走到高立功的身边:“高壮士,你带兵有方,随机应变,这次大捷,你居功至首。来,我敬你一杯。”
高立功:“属下未曾经历过战阵,这次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多谢大帅夸奖。”
王嘉胤:“你看,胜而不骄,众将之楷模啊。高立功,你的名字好啊,一来就立功。你想不想独挡一面啊?”
高立功:“属下愧不敢当。要说高人,属下倒真想给大帅引荐一个高人,不知大帅有意否?”
王嘉胤:“还有高人,好啊,是谁?赶紧叫他过来。”
高立功:“他叫李自成,是我的结义兄弟。他武艺超群,睿智沉稳。”
王嘉胤:“他现在在哪里?你和范能去把他请来,现在就去。”
范能和高立功齐声说道:“遵命!”
神木。柳家堡。
武都头带着二十多个衙役来到这里,后面还有府标兵。艾诏在前面带路。远远地望见了高桂英的家。
艾诏用手一指:“就在那里。”
武都头:“你们府标兵负责将这里包围,不留一点空隙。我们进去抓人。”
标兵头目:“你们将那个大庭院围起来,要让一只鸟也飞不出去。”
府标兵答应了一声;“是”就开始包围。
李自成背着一捆木柴和高桂英正在山顶上走。
一个小男孩坐在一棵大树底下哭。
李自成走过去问道:“小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
小男孩不回应,只是哭。
高桂英:“淘气了不是?被父母打了?我们带你回家好吧?”
小男孩忽然抬起头:“你才淘气呢。我是想要掏那树上的鸟窝,爬上去又跌下来,爬上去又跌下来。”
高桂英:“掏鸟窝还说不淘气?那么高的树你怎么爬得上去?”
小男孩:“我不是淘气。我娘生病了,郎中说要用麻雀蛋做药引。我到处找都没找到,好不容易才发现这时里有个麻雀窝,可是又爬不上去。”
李自成:“原来是个孝顺的孩子,别哭,叔叔来帮你取。”
小男孩:“你也会爬树?”
李自成:“你看我的。”
李自成像猴子似的一会儿就爬到了树顶。他望着树下的小男孩做了个鬼脸。突然他怔住了。因为他发现高桂英家里正被官军包围,一群衙役正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