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在柴房里一阵跳闹，倏地安静下来。
再次倾听，哪有半分鸟儿活动的影子。
“义父，我什么都感受不到。”秦枫一人傻傻的在里面找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大声喊道。
“什么都感受不到吗？”吴新河似是有些不满的说道。
秦枫心中一阵紧张，义父交代的事没有完成，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了，正欲说几句软话，却听吴新河嘿嘿一笑。
“嘿嘿，感觉不到那是当然的啦。这风凌雀我还没放进去呢。”吴新河说罢，把门打开一条缝，将风凌雀放了进去，迅速把门一关。随口补充道：“你把袖子放下来吧，我说的汗毛可以指任何东西。”
“卧槽，义父你敢再无耻一点吗。”秦枫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在心中暗骂道。
“咦，义父怎么知道我卷起袖子的。他刚才仅仅将门打开一条缝，理应看不到我才对。当真神奇。”过了须臾，秦枫想到那句话的蹊跷之处。
风凌雀，是这一带的常见的山雀。这鸟儿只有儿童拳头大小，一身青色羽毛，隐在林子里几乎没人能发现。这种小鸟身体轻盈，迅捷如风，但最拿手的保命手段还是隐藏自己。发现有危险靠近，心跳呼吸都能在短时间停止下来，就连身上的气味也会暂时消失，仿若泥塑石雕一般。
这只风凌雀，被放入柴房后迅速啪嗒扇了两下翅膀，随即便没了声息。
秦枫也是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寻声跟了过去，伸手一抓。
“啪。”手抓到了墙上，除此以外，连根鸟毛都没碰到。
秦枫知道风凌雀那“装死”的本领，若想跳闹一阵将它惊动出来，简直是在做无谓的挣扎。
心中一动，再次凝神静气，用之前的方法去寻找起来。
刚刚折腾摸索了良久，现在做起来驾轻就熟。仅仅两个呼吸，已能听到地上昆虫爬动。
又是多种细碎的声音传入耳朵，秦枫迅速分析而过，虽然仍未发现那鸟的踪影，但辨识声音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理应如此，那死鸟擅长装死，若我还能轻易找到那才奇怪。左右也无良策，不如坐下来休息。一来闭目养神，二来耗死这丫的。”秦枫正如此这般想着，当即盘膝而坐，心里倒是不急不躁。
“空明澄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魂不内荡，神不外游。”过了数十息，听得屋外吴新河声音传来。
秦枫闻言，心领神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老僧般入定下来。渐渐摒除心中杂念，脑中一片空冥。
此时秦枫感到自己似乎进入了梦境，梦里也是一片漆黑。但过不久，周围景色的轮廓却诡异的明亮了起来，蛛网，爬虫，落叶，清晰可见，正是柴房中的景色。虽是轮廓，但秦枫无比确定哪样轮廓是什么，似乎冥冥中有个声音在心头响起，告诉他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声音充满威严，不容置疑。
秦枫艰难地在梦中转头观察，并无风凌雀的踪影。抬头看去，只见一根房梁横在墙上。
“梁上尚有空间，风凌雀或许在上面，若能上去打量一番就好了。”刚有这个想法，只见那横梁的轮廓若有若无，开始化实为虚，须臾便已暗淡无比，几不可查。却见一只小鸟的轮廓，静静的卧在空中，画面充满了诡异。秦枫心中一喜，正欲看个究竟，眼前突然一黑，就回到了现实。
“想来是一时激动，心境出现漏洞，这如幻的世界马上破去了。”秦枫略作总结，也不犹豫，马上起身，按着刚刚脑海中的位置，寻到梁下。
柴房本就不高，横梁自是更低。
秦枫身形一纵，双手攀住了横梁，腰一弯，双脚也搭了上去。腾出一只手来随意摸索，马上摸到了一毛茸茸的东西，正是风凌雀。
将风凌雀拿到吴新河面前，那风凌雀兀自在装死。
“义父，刚刚我好像在梦中看到了柴房里景物的轮廓，那是什么？”秦枫惊喜的问道，那种感觉真是奇妙。似乎周围的一切，都能按自己的心意展现出来。
“不错，枫儿，你悟性确实很高。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看见’了。”吴新河欣慰道。
“那便是空冥之境。”吴新河解释道：“花鸟虫鱼，石头瓦块，皆有自己的气。放空自己，融入周围，让自己的气渗透到周围万物的气中，再让周围的气包裹住你，你便能‘看’清周围事物的真正形态。”
“义父，你说的气跟灵气有什么关系。”秦枫虽小，却也聪明。这么容易让自己感受到的怎么可能是灵气，定然是别的什么气。
“这是璞气，万物最根本的形态。气凝为形，蕴发为光，窍激为声，皆气也。而灵气，则是璞气的衍生，是更为高阶的存在。二者最重要的区别就是，璞气只能用于探查周围万物的本质，而灵气不仅能用于探查，还能用于战斗。简而言之，灵力更具有实用性。”
“义父，孩儿不明白。”
“无灵根高手都掌握着空冥之境，用于观察周围环境，警戒敌人，料敌先机。而顶尖高手，早已练到炉火纯青，不用打坐入定，也能做到境随心起，收发随心。但璞气的作用，除此以外，并没有什么别的用处。比方说你刚刚在空冥之境看到了那只风凌雀，想在境里将现实中的风凌雀捉住，任凭你是顶尖高手，也是绝不可能。”
“而灵力者只要不是刚刚觉醒的菜鸟，通过灵气展开灵冥之境，在境中捉住风凌雀，现实中的风凌雀亦无法动弹。就像是灵力者御剑伤人，看似飞剑脱手而出，剑随意动如臂使指，威风凌凌。但其本质只不过是有只灵力所聚的‘大手’在操控着飞剑罢了。但飞剑必须是灵器，还要跟使用者有心神联系。达到以上两个条件，灵力者就能在不入境的条件下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那灵力者岂不是能在灵冥之境中任意屠戮他人?”秦枫心下骇然。
“那也未必，一个人的气比之风凌雀强了何止千倍。气越强，抗性越大。哪怕是那些老不死的天灵者，最多也只能在境中屠戮一些无灵根的普通人。所以镜中杀人的意义并不大。但若是在镜中干扰他人的心神，却也不难。若是那些老不死的展开灵冥之境，甚至能强行改变气弱之人的气，让他看到幻想。”
“原来如此，难怪无灵根的高手在灵力者看来也只是个笑话。”
“义父，空冥之境容易掌握吗？”秦枫关切问道。虽然渣了点，但对普通人来说，好歹也是个高大上的玩意儿。
“一点也不容易。你刚刚能侥幸进入空冥之境，主要是今晚特殊的环境。你五感失去了用武之地，加之做了种种尝试，心中有了取舍。最后才能心无旁骛，摒弃杂念，进入空冥。若是换个时间地方，只怕是打坐一整天也未必能入定。莫要小看空冥之境，要练至大成，就算是天才，也要花上至少十年时间。今晚时间也不早了，去歇息吧。”
秦枫本来还有诸多疑问，此刻闻言，也只好作罢。
洗漱完毕，秦枫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到处疼痛。此时他的手上攥着两粒丹药，一粒自然是万谷丹。另一粒则是顺元丹，丹体碧绿，对于治疗过劳损伤，舒经活络有着奇效。将二丹服下，果然又是一股暖流游走全身，身体疼痛的地方更是如同火烧。过得片刻，火烧之感便已退去，只剩一阵清凉舒爽之感。
秦枫还在回味着空冥之境的感觉，突然一阵倦意袭来，已是熟熟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