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县宣化门外,有一座永宁桥,是竹子和粗麻索做的。这桥横跨江上,长有二三十丈。桥下急流汹涌,奔腾澎湃。每当春天水涨,波涛电射,宛如轰雷喧豗。人行桥上,摇摇欲坠。不由得不惊心动魄,目眩神昏。及至一过对岸,前行不远,便是环山堰,修竹干霄,青林蔽日。衬上溪流索绕,绿波潺潺,越发显得水木清华,风景幽胜。
话说这一日晴空万里,本来安静的宣化门外却是热闹非凡,只见一群人坐在马上,有说有笑,领头的一匹马上坐着一位英俊少年,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中时不时闪过的精光显示出他不是普通的富家子弟。他的目光不时地飘向大道的远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仿佛在等着什么人似的,过不一会儿,从官道尽头行来一队人马,居中有三顶轿子,却是有些急切的向县城方向赶来,马上少年看见来人,眼中一亮,丢下还在玩笑的众人,策马迎了上去。
轿中之人正有些心神不宁,听后面銮铃响动,蹄声得得,耳旁又听喊声大起,不由大吃一惊。还未及将头伸出轿门去看,一骑快马,已从斜刺里飞一般往轿前冲来。定睛一看,不禁高兴起来,同时来人已先时出声招呼:“表哥来的好晚,让小弟等的着急啊。”轿中之人听了,不由苦笑道:“我来的可不晚,反而还让轿夫加快了速度,是你来的太早了。”两人寒暄过后,马上少年便引着轿队准备进城,却忽然发现前方天空一朵百十丈高的灰色云峰扑面飞来,速度极快,还未及众人反应过来,狂风大作,一时间天昏地暗,那马上的富贵少年连忙喝道:“大家别慌,快停轿下马。”话音未落,众人已是东倒西歪,乱作一片。
少年无奈只好先保护自己表哥不受伤害,却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心知必有人受伤,不由一阵紧张,不过由于无法看到四周,只得无奈的等在原地,以期待风沙快点散去,然后再做处理,而这大风云雾来势很凶,去的也急,没有半盏茶的功夫,便即过去。依旧日暖风清,晴天一碧。眼看那座怪云峰在日光下滚滚飞驰,转眼往天边飞去。云雾散去之后果然除了一顶轿子的轿夫经验老道,提前停轿躲避之外,其他人俱都跌坐地上,摔得鼻青脸肿。
少年看众人没有生命危险,放下心来,连忙去找自己的未婚妻,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官道之上站着一个小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抬着头正看着天上远去的云峰,而他的怀中正抱着自己的未婚妻,他连忙跑过去,从小乞丐手中一把抢过,紧张的喊道:“芷仙,芷仙,你怎麽样了?”小乞丐转过头来,正是刚从森林里脱困而出的慕容轩,他看着华服少年紧张的神情,笑着说:“这位小姐没事,只是刚才受了些惊吓,晕了过去,你就放心吧。”华服少年听了这话,心中稍安,这才想起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小乞丐,于是他先把怀中的未婚妻交给站在自己身边的仆人,让他先带着自己的表哥与未婚妻进城找个大夫看看,然后对着慕容轩抱拳道:“在下罗鹭,就是前面灌县人氏,不知兄台怎么称呼?”罗鹭见慕容轩虽然衣衫褴褛,但是神色淡然,气质不凡,再加上在刚刚的大风中,自己家中的武师都站立不住,他却能不受影响,反而救下自己的未婚妻,这更让罗鹭认定慕容轩不是一般人。
慕容轩也正好想找个人问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学着罗鹭的样子回答道:“在下慕容轩,因一些意外,流落至此,刚才有些失礼之处还望海涵。”罗鹭听后笑道:“慕容兄弟说哪里的话,罗某还要谢谢你就了我的未婚妻呢,不过这云和这风来的也太是古怪了。”慕容轩见罗鹭提到刚才的怪风,不仅皱眉问道:“恕我冒昧问一下,罗兄可与什么左道妖人结下仇怨吗?”罗鹭也是聪明人,一听就懂,惊疑的问道:“你是说刚才的风是有人故意卷起的,慕容兄弟怎么知道的?”慕容轩苦笑道:“刚才我与那妖道交了一下手,趁他不备伤到了他。”
原来慕容轩虽然机缘巧合的功力大增,但是这并不能让他立刻走出那座大山,当他在山中迷茫之时,恰巧遇到这朵怪云飞过,便跟了过来,还别说,他的运气不错,倒是就这样出了大山,但是却看到那朵怪云中闪出个猥琐的大叔,正要去抓在轿中的裘芷仙,于是他想也不想,招出诛仙剑就甩了过去,正巧那猥琐大叔没注意,被一剑砍下了半条手臂,那妖道惨呼一声,捡起断臂,立刻就飞走了,走之前还怨毒的盯了慕容轩一眼,让慕容轩记忆深刻。
听到慕容轩说完,罗鹭相当郁闷,他虽然喜好习武,也曾得明师指导,但是却也不可能得罪这种能够呼风唤雨的妖人,而他的未婚妻裘芷仙更是一位标准的大家闺秀,平日很少出门,更别说得罪他人了,想了半晌罗鹭也没有想出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种对头了,而且若这人再来,自己倒是不惧,但是表哥和裘芷仙却有危险,他苦恼间看到慕容轩,不由眼前一亮,拉着慕容轩求道:“慕容兄弟既然能够伤了那妖人,必是出自名师,若那妖人再来,就请慕容兄弟帮我把他擒下。”慕容轩看着罗鹭那期盼的眼神不由苦笑道:“我那是侥幸而已,若论真实实力,那妖道绝对在我之上,如果就你我二人,别说擒下他了,就是自保也成问题。”罗鹭一听心中苦闷,脸上不由现出一片失望之色,慕容轩看着他,想起刚才自己救下的可爱少女,心中有些不忍,便对罗鹭问道:“这灌县离CD有多远?”罗鹭正在发愁,听到他问起,心中奇怪,但还是答道:“倒是离得不远,不过七八十里而已。”
慕容轩低头盘算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妖道被我伤的不轻,一时半会儿估计还不回来寻仇,我托人带封信,去请几位前辈来此,我与你在这里防备那妖道偷袭,罗兄你看怎么样?”罗鹭本来在就在发愁那妖道若再来要怎么办,听到慕容轩说会留下,当然是一百个愿意,当下便领着慕容轩来到他家,话说这罗家在当地也算是望族,虽然由于罗鹭这几年的经营不善,导致家道有些中落,但是到底还是未伤及根本,这高门大户,让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的慕容轩都有些惊叹。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告诉两人,裘芷仙到现在都未醒,而请来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慕容轩与罗鹭对看一眼,连忙走进府中,来到裘芷仙的房间,只见裘友仁坐在一旁叹气,他的妻子则坐在床边握着裘芷仙的手暗暗垂泪。屋中众人见罗鹭来到,都迎了上来,罗鹭抓住一旁的大夫,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大夫摸了摸头上的汗低声道:“罗少爷,请恕在下医术不精,裘小姐为何不醒,实在是找不到原因。”罗鹭听后无奈,只好看着慕容轩,慕容轩连忙走上前,推开众人,来到裘芷仙床边,众人这才注意到他,裘友仁看着自己的表弟带着个小乞丐进来,不由眉头一皱,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慕容轩身上时,退到一边,拉着罗鹭走到房外,问道:“这小乞丐你是从哪找来的?”罗鹭便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裘友仁。
在房间**,慕容轩第一次这么近的端详着一个女孩子的脸。此时的裘芷仙虽然依然那么美丽,但是那苍白的小脸上隐隐浮现出痛苦挣扎之色,让人心中不由一痛,慕容轩本以为裘芷仙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但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但是他也没学过医术,此时感觉到一屋子人都在注视着他,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慕容轩轻轻抓住裘芷仙的手,那柔若无骨的触感让他心中一荡,连忙收摄心神,把自己的一丝真气顺着裘芷仙的手少阴心经输入她的体内,在她的体内转了一圈,慕容轩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正巧罗鹭与裘友仁刚说完话走进屋里。见到慕容轩深锁的眉头,不由心中一惊,连忙去问结果。慕容轩对裘友仁说道:“裘姑娘的身体倒没什么毛病,但是在她的心脏与大脑附近却各有一团红色的真气存在,就是这两团真气不让裘姑娘醒过来。”裘、罗二人听了面面相觑,一时间屋中没了声音,过了良久,罗鹭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可还有救?”慕容轩刚想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眼前却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