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九点，赵剑平一行押着系列盗窃案的两名犯罪嫌疑人走出淮州机场，对前来接应的副大队长郑国平说道：“老郑，你把人先带回去，连夜突审。车给我用一下，我有点急事。”又招呼道：“林小伟，上车！”
警车风驰电掣，一路直奔淮江大学，堪堪在宿舍熄灯前赶到。果然，刘存斌已经一天一夜未归。
赵剑平赶紧给甄静打了个电话：“小静，关于刘存斌的事，你还对别人讲过没有？”
甄静刚刚睡下，听到“刘存斌”三个字又坐了起来：“没有。赵叔叔，怎么了？”
赵剑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怀疑刘存斌已经被杀人灭口，你自己小心点！”
甄静整个人瞬间石化，四肢冰凉，好半天才回过神，开始抽泣。赵雪梅和倪颖面面相觑，问她什么又不回答，一时急得手足无措。
……
赵剑平知道问题棘手了，他必须赶紧向甄育林汇报。经过淮江铁桥时，对面的汽车打来一束灯光。透过后视镜，赵剑平看到副驾驶座上的林小伟面色苍白、神情紧张，忽然明白了什么，冷冷地问道：“林小伟，你有话要说吧？”
林小伟支吾道：“赵大，我……”
赵剑平淡淡地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想，查查通话记录不是什么难事吧。”
他查了那么久都没有查到刘存斌的下落，就凭关大勇和那几个草包能抢在他前面找到刘存斌？赵剑平打死也不会相信，肯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他是看着甄静长大的，知道这孩子为人沉稳，懂得分寸。那么可能只有一个，泄漏消息的就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林小伟。
林小伟终于崩溃：“赵大，关局的指示，我、我也……”
赵剑平摆了摆手，开车直奔县委招待所。他和甄育林都清楚，要想在千湖站稳脚跟，就必须首先扳倒马国明、关大勇之流，至少他现在算是掌握了关大勇违法乱纪的第一个证据，只是可惜了刘存斌，死得有点冤。
……
凌晨三点，刘存斌和陆雨绮被闹钟惊醒。尽管都很疲惫，但他们更知道时间不等人，所以还是强打起精神，匆匆穿衣下楼。
夜色中，比亚迪沿着红枫湖畔一路向北。颠簸的土路让陆雨绮警觉起来：“刘存斌，你往哪开？”
刘存斌不答，继续踩着油门。
陆雨绮开始惊慌起来：“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好歹也有两百天的恩情，你这就要杀人灭口了？”
刘存斌这才笑道：“放心吧，我从来不杀女人！”
“切，你以为你是谁，当自己真杀过人似的。”陆雨绮哪里知道，刘存斌还真杀过人，只不过杀的是两个负隅顽抗的毒贩，在抓捕无果的情况下，只能击毙。
这些事情并不值得炫耀，刘存斌当然不会跟她争论，只是笑道：“去我家，把钱藏起来，三年之内谁也不许动用！”
关于如何处理这些战利品，两个人昨天争论了一个晚上。陆雨绮想拿到淮州存进银行，刘存斌坚决不同意。现在是实名制，他们又没有马国明的手段弄几张假身份证。名下突然多了这么大一笔钱，很容易引起警方注意。后来，两个人争着争着又动起情来。大概是知道在一起的机会不多，他们做得特别疯狂，也就忘记了这一茬。不想今天上路，刘存斌竟自作主张。
陆雨绮当然不肯答应：“凭什么！”
“就凭东西丢了，姓马的怎么也查不到我头上。”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只有相信我！”
陆雨绮扬起拳头，想想不可能是刘存斌的对手，方向盘又掌握在刘存斌手上，她没有办法，只能赌气不说话，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还是陆雨绮首先打破了宁静：“存斌，你有女朋友吧？”
刘存斌一愣，还是点了点头：“有。”
陆雨绮心里酸酸的，嘴上却问道：“漂亮吗？”
刘存斌瞄了陆雨绮一眼，违心地说了一句：“没你漂亮。”
陆雨绮十九岁中专毕业，虽然工作两年了，终究还是个小女生，听了这话便高兴起来：“算你有眼光。”却又说道：“这两天都没用套，如果怀孕了，你要负责！”
刘存斌沉默了，暗暗责备没能管住自己。
陆雨绮轻轻叹了口气，眼眶开始湿润，小声嘟囔道：“还说什么我是你的女人，就知道你是言不由衷，还是嫌我脏了。”
刘存斌最看不得女人哭，只得一咬牙：“如果你真有了孩子，我负责到底！”
陆雨绮看到他艰难抉择的样子，心里到底不是滋味，偏过头去说道：“逗你玩的，我这几天在安全期。”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只听到发动机轻轻的轰鸣声。
……
沿着红枫湖来到对岸，道路变得平坦宽阔起来，车速陡然加快，不一会就上了高速。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他们已经出现在淮东市阳H县郊的大泽乡。
刘存斌指了指前面一个小村庄：“马上到家了。”
陆雨绮撇了撇嘴：“是你家，又不是我家。”
刘存斌心情正好，也不计较，只是笑了笑把车速慢下来。近乡情怯，他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一时还不太适应。
村子不大，也很冷清，只有当小车驶过时才会偶尔引来一两声土狗的吠叫。刘存斌解释道：“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村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其实我们这里是城郊，条件还不错，但是年轻人总想到城市去，许多人还在城里买了房。”
说话间，小车已经在一个农家小院前停下。
这时，有爷孙俩从隔壁院子出来，看见正在下车的刘存斌，大爷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是笨娃吗？啥时候回来的？”
听到刘存斌的小名，陆雨绮使劲憋住笑，不停用手去捅刘存斌的后背。
刘存斌干咳两声掩饰住尴尬，朝爷孙俩打起招呼：“二叔，送虎子上学啊。瞧虎子，都长这么高了。”又对陆雨绮说道：“我妈应该做工去了，不在家。咱们先进去坐坐。”
话音刚落，院门就开了。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正是刘存斌的母亲李玉琴。
刘存斌一愣，赶紧叫道：“妈！你怎么没去上班？”
陆雨绮倒是乖巧，跟着上前脆脆地喊了一声：“阿姨好！”
“厂子半年前就关门了，还上什么班？”中年妇女叹了口气，眼睛却亮了起来，好似看到了刚上门的新媳妇，赞不绝口，“这是谁家的闺女，真懂礼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