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阳身体似被封在水晶棺中一般,晶莹剔透,却仍然可以看见灵气罩舞动景象。她内劲狂吐,灵气四射,震碎周遭冰封监牢,冰块散落四处。只见苏心瑶已逃到了远处,战距进一步拉开。
她身体皮肤被寒冷之气刺激得微微发热,内丹在胸中炽热燃烧,真气呼呼如风吹出,衣物蒸出缕缕白烟儿。方才出手冒进,以致被水咒冰封,此刻两人距离既然已经拉开,兼之被寒冷刺激大脑,反倒让她冷静下来,凝神思考:
“苏心瑶之武学以五灵仙术为主,金、木、水、火、土五灵相互配合转化,足有操纵天地造化之力。前日我为破那噬灵金刀,不得已曾将内丹吐出,众人皆看见我内丹颜色。她如此聪慧,当然已知我属象为火,因此最后破我之招必是用水咒。与我拉开距离,是为防止被我近身用外功将她击败。金咒被我属象克制,她多半不会再用了。余下四咒中,木咒于我有利,土咒不利于远距离攻击,火咒与我相通,效果亦差。若我是她,定在我进攻路途上布下土咒之暗桩,待我被土咒牵制时,再以水咒败我。”
白阳直把战局分析了两个来回,方才再次出击。果然,在她前跃途中,地上“突石剑”纷纷向上刺出。她既然已经有了防备,当下不慌不乱,使出天师洞之“揉云掌法”,此掌法属木,掌法绵柔刚劲,她用之一边克制土咒灵力,一边为自己恢复真气。
苏心瑶手印变幻,地上泥石不断翻滚,又是“土咒·泥石俑”。泥土混合石块结成泥俑,站立起来,脚下留下坑洞,手拿各式兵器,围攻白阳。
白阳轻哼一声,对这缓兵之计甚是不屑。揉云掌掌力看似绵柔,却霸道之极。她也不打碎泥俑,只是用强劲掌势制住泥俑,再把泥俑扔向山崖。她手下力道甚大,泥俑被掷出山崖,朝悬崖之下坠落,她依葫芦画瓢,泥俑便如下饺子般被一个个扔下悬崖。
苏心瑶一面不断后退保持距离,一面持续将比武场之土地化为泥俑,泥俑如潮水般毫不停歇地围攻白阳。白阳一手一个,扔得十分不耐烦,怒气一起,脚下踩出“两仪化生”阵法,太极图顿时笼罩周围数十具泥俑所处位置,她利用阵法中太极图圆转之力,将泥俑成批成批扔出。
苏心瑶见她使出“两仪化生”阵法,右手一抬,持玉露剑,剑尖直指苍穹。左手捏个剑诀,“水咒·淫雨霏霏”使出,只见整个试剑峰上环绕乌云天降,层层乌云如华盖般盖住比武场上空。
苏心瑶一声大喝,催动水灵之力,顿时暴雨如倾盆之势,飘飘直下。白阳站在雨中,感觉四周都是水灵之力,自身体温与灵气消散速度都是加剧。她隔雨帘望去,苏心瑶正大口喘气,显然是水咒法术过于强大,消耗她太多真气,已经十分疲累。当下一不做二不休,内丹术催至第四重,灵气气罩继续增强、扩大,将暴雨挡在她衣物之外。
白阳大提一口真气,欲一击结束战斗,于是逆着暴雨前连跃,脚下阵法随之移动。苏心瑶见她步步进步,只得不断后退,可是脚下已走到比武场之一角,再一步便出界而失败,因此已经再无退路。
白阳见自己已经将苏心瑶逼至绝路,且已被“两仪化生”之阵法框定,便欲以脚下太极轮转之力,扔她出场。苏心瑶此时突然一动,出乎意料地向前翻一个跟斗,直接跳入白阳阵法之中。
白阳见机不可失,“六龙御天掌法”迅疾使出,苏心瑶被阵法牵引,身体失衡,“啪!啪!”胸前已中了两掌。这两掌力道深沉,分别拍在她右胸与左肩,浑身剧痛,呕出一口鲜血。
在白阳眼见就要取胜之时,两只泥巴大手突然从地上伸出,一只手竟有三尺多长,双手一手抓住白阳上身,一手抓住白阳双腿,白阳只觉自己被人抱住一样,动态不得。原来她脚下竟一直躺着一个巨大泥俑,之前之泥俑一旦成型,立即向她攻击,因为她竟一直未留意在泥坑之中还有一具。那泥俑看准她站定原地,毫无防备之时才出手。双手既然已经死死捏住白阳身体,猛然下拉,竟硬生生把白阳塞进自己胸口。
这比武场之地面原本十分平整,早先被公孙丹之剑招掀起几层土后,便有一部分因此凹下。方才,苏心瑶又连续变化出数几十泥俑,两人所处之区域,早就变成一个大坑。暴雨入倾盆之势猛下,早已把坑中淤泥全部打湿。
苏心瑶见白阳滚入泥坑之中,自己左手捂住胸口中掌之处。咬紧牙关,强运旋照功,右手玉露剑先后放出“土咒·铜墙铁壁”与“水咒·冰封三尺”,泥坑中泥土瞬间变得如钢铁般僵硬,雨水也跟着结冰。
瞬间把白阳团团封死在泥土之中。
白阳拼尽全力,灵气罩轰然爆炸,将上身泥土、冰块震开,从图中露出头肩。苏心瑶灵咒再催,白阳双腿又被七八只泥手紧紧攥住。
白阳将灵气罩爆掉,内丹术也因此停歇,真气消耗殆尽,一时无法再启。挣扎数次,最后之力气也用尽了,无奈说道:“我认输,我认输了。”
苏心瑶解了咒术,天上乌云散去,泥俑消失之前,将白阳推出地面。只见两人狼狈之极:苏心瑶浑身被暴雨淋湿,因真气再度耗尽,浑身冷得发抖;白阳一个皮肤如雪的白衣女子,刚从泥坑中爬出,宛如一个泥人一般。
林玄策喊道:“第二试,仙云宫苏心瑶胜!”
围观人群却是一阵哈哈大笑,这场比斗虽然亦是精彩绝伦,但见两个美貌少女竟斗成这副摸样,比之村妇还不如,都是忍俊不住。
灵修忙跳入比武场把苏心瑶抱出,白阳呆呆看着,竟连怒气也没了。
南宫仁说道:“此处被苏小妹毁掉了,如何能再用?”他这话是对着念云师太说的,因为称呼为“苏小妹”。
念云师太说道:“她这般情形也没法再战了,先让她休息休息,我叫灵修来把比武场整整。”
张天师说道:“那小兄弟只怕要为他女伴疗养,这杂活还是让老朽来吧。”
说罢飞身跃入场中,白阳仍呆呆站立,突然见师父出现在自己面前,感到十分温暖。张天师先一伸手握住白阳之手,真气轻轻扫过她全身,将她身上泥土、泥水瞬间粉碎成沙粒大小,从她身上脱落,漏出白净皮肤,连身上衣物也变得干干净净。张天师携她手跳出泥坑,回手长袖一扫,场中桃木重新扎根、站立,泥坑中竟有土如泉水般涌出,逐渐将坑填满。他回到坐席,先等白阳坐好后,自己也坐下。然后手指轻点,灵气之波激扬而出,比武场瞬间恢复平整。除中央巨石已消失无踪外,完好如初。
另一边,闵子川带人又拿“天龙回元丹”与苏欣瑶吃,她此次虽然受伤,却不比“摩诃般若忏”的伤势沉重,又兼灵修将自己真气输给她,不一会便可恢复元气。
华梧桐在云中侯耳畔低声说了几句,云中侯默默点头。华梧桐走至众高峰面前,说道:“末将已与侯爷商量过,想来末将也不是白阳子道长的对手,不如就此弃权,省得再劳白阳子前辈下场。”
张天师唯一错愕,看向白阳,问道:“烬儿,你意下如何?”
白阳淡淡一笑,说道:“可以。谢华将军。”
南宫仁说道:“竟然如此,本次试剑之会便只有最后一场了,白阳子道友便是探花。”
林玄策听言,便前去向围观人群宣布。
白阳突然站起,走到灵修身边,说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说完自己走向远处没人的地方。
灵修一愣,看向苏心瑶。心瑶却是不言不语,微笑点头。灵修也一点头,快步跟上白阳,两人在无人处对面站立,灵修问道:“你是如何了?”
白阳眉头一锁,说道:“我便直话直说吧,自从见过你以后,我这凡心就动了。想来也只是年少之时气血未定,偶感情愫罢了。方才我伤了你师姐,心中虽然过意不去。但终究是她赢了我,也害我在天下人面前出了洋相,也算扯平了。我烬雪,与你们二位的纠葛就这么了了吧。”
灵修先听她说“凡心动了”、“偶感情愫”等话时尚不知所措,自觉二人虽一见如故,但远到生情的地步。突然听到她说“烬雪”二字,只觉脑中“嗡”得一声震动,神志恍惚,双眼迷离,无数个画面闪过脑海:只见自己满头红发,眼神哀伤站立雪中;又见烬雪一身白衣,裸露双足,一副美妇人打扮,坐在冰树枝桠之上;又见与她二人深情拥吻,四周大雪纷飞、火焰燃烧;又见烬雪与另一女子胸口插着尖刀,血流一身……
画面越闪越快,仿佛丢失的记忆突然掠过心头一般,直逼得他头痛欲裂。“啊”的一声大叫,脑中画面闪回终止。白阳正呆呆地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大叫,一脸不知所措。
灵修神不守舍,问道:“烬雪……烬雪……是你的名儿?”
白阳点点头,说道:“我师父是在雪地中捡到我的,当时我赤身躺在一片灰烬之中,他便叫我‘烬雪’。”
灵修虽然看到许多画面,却记不起那些画面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故事,呆呆出神。
白阳见他毫无挽留之意,也不知与他到底为何如此缱绻,心中既然打定主意断此缘分,于是不再说话,低头走了。
灵修呆立原地,心中难以平息:方才……那是……前世?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