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那个打不死的耗子吗?”
江昊听见声音,知道是在叫他,却不回头。
“站住!我们家少爷叫你呢没听见吗?再跑打断你的狗腿!”
江昊脚步一顿,回头看去,果然又是他们,为首一人长得一副好模样,穿着锦罗绸缎,名为方荣,正是方家镇上镇长家的独子,可惜整日游手好闲,无恶不作,奈何有个好爹,镇上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旁边两个仆从也是狗仗人势为非作歹。
或许是江昊的不言语惹恼了他们,旁边一位仆从喝道:“大胆!见到少爷还不赶紧过来跪拜!”
江昊并未搭理而是转身就走,因为他已经习惯了,不管搭理他们也好还是不搭理也好,后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羞辱和拳打脚踢,反正结果都一样。
更何况……摸了摸怀中之物,江昊不免加快脚步,期望能甩开他们。
眼见身后之人追来,江昊不再克制,迈开双腿奔跑。
“站住!别跑!”身后之人喝到。
江昊抽空回头一看,方荣的两名仆从正在身后追赶,三人在镇子上街头巷尾不停的穿梭,连续几顿没吃上饭食的江昊体力渐渐不支,那两人却都是身强力健的好手,渐渐拉近距离,其中一人一个飞扑,将江昊扑倒在地。
那仆从把江昊从地上拎起,啪啪两耳光抽过去,恶声骂道:“跑啊!他娘的再跑啊!”
“行了,先带去少爷那里。”另外一位仆从道。
“他娘的!”这仆从又是一巴掌扇在江昊脸上。
方荣正在一条小巷里等他,那仆从一脚踢在江昊小腿肚上,朝着肩膀一按,强迫江昊跪在地上,江昊从始至终没有言语一声。巷口偶有几个过路人,见到方荣也是快速离开。
方荣看着一言不发的江昊,哼笑道:“上次将你打成那样,竟然还没死,这才过去多久,你身上已经好了?”
江昊仍不说话,方荣也不生气,缓步走过来,突然一脚踢出去。
江昊痛哼一声,只觉小腹一阵绞痛,胃中一阵翻涌,却因为腹内空空只能呕出几口酸水。
方荣见江昊捂着小腹满头冷汗却仍是不说话,心中顿时不爽,语气轻狂道:“本少爷今天心情好,你只要给我磕三个头,我就放了你。”
“好!”
“嗯?”方荣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看见身旁两个仆从也是一脸错愕,不由的有些奇怪,这小子每次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等自己打累了,过几天他又好好的出来了,却从来不服软。难道因为上次将他肋骨打断这小子知道怕了?好像他那几根肋骨就没好过吧?
然而江昊没有回答他,而是极为干脆的磕了三个头,在三人惊讶的神情中就要起身离开。
方荣见江昊要走,抬手勾了勾,两个仆从立刻会意,又把江昊按在地上。
重新跪在地上看着一脸奸笑的方荣,江昊气道:“方荣!你说话不算话!”
“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我只答应放了你,却没答应不打你。”看着怒目圆睁瞪着自己的江昊,方荣手一挥,“给我打!”
两个仆从立刻拳脚相加,江昊死死护住怀里的东西,仍由他们踢打。
“少爷,这小子死死护着胸口,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一名仆从请示道。
方荣一掌扇在那名仆从脸上,“把他胳膊拉开看看啊,这点小事还要问!”
挨了一巴掌的仆从称了声是,两人一人抓了一只胳膊,却发现地上这小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拉不开。
“滚开!”方荣一声怒喝,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胳膊粗的木棍,对着江昊的胳膊砸了下去,“掰不开就打断它,这他娘的还要老子教你们!”
哼嗯——!!!
随着一声惨闷的叫声,方荣见江昊晕了过去。一脚踢开已经扭曲的两只胳膊,伸手到其怀里一摸,一株草药被掏了出来。
方荣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原来只是一株仙元草,这仙元草对岛上的原住民来说有着草到病除的作用,虽然很难见到,不过对方荣来说也不是很稀奇。寻常人家很是难得,他们家却有不少这玩意,往年过来的商人也不要这玩意。随手扔给两个仆从便扬长离去,两个仆从如获至宝般跟着离开。
有路过的人朝巷子里看几眼,只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年躺在地上,却也不敢进去,毕竟那方大少爷刚从巷子里出去,没人敢得罪他。
直到深夜,江昊眼皮微动,渐渐苏醒,忍受着一双胳膊断裂的痛楚,缓缓站起来,躬身朝怀里一看,空空如也,“我的仙元草!”江昊面露惊慌之色在巷子里寻找,短短的一截巷子来回找了数十遍,仍然没有发现自己的仙元草。
“方荣!”
江昊带着恨意低语一声。随后拖着疼痛的身体缓缓离开巷子,穿过寂静无人的街道,江昊心内可谓是悲愤交加。悲的是他害怕回去之后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场景,愤的是方荣的欺人太甚,自己一再忍让却让对方得寸进尺。
终于来到镇南边的一座小屋前,四周只有这一户人家,与不远处镇子上的青砖瓦房不同,这小屋破破烂烂,土砖堆砌,茅草搭顶。
站在那破烂不堪形同虚设的木门前,江昊却不敢朝里看一眼。站立良久之后,才鼓起勇气用肩膀推开木门。
眼前的景象让江昊差点再次昏厥,屋内破破烂烂,一位老妇人躺在土炕上,双眼紧闭,一只手无力的垂在土炕边。
“大娘!”江昊跪在炕边一遍遍的呼唤着,老妇人却没有任何反应。江昊又将脸贴在老妇人手上,只觉一阵冰凉,霎时间泪流满面。
沉默许久之后,江昊环顾屋内,在泥灶上找了把木勺咬在嘴里,跪在炕边挖起了坑。江昊一边流泪一边挖,泪水顺着脸庞流向木勺,又落在地上,让原本有些坚硬的地面变得松软。
一直挖到日升又日落,江昊才停下来,不顾早已被磨烂的嘴巴将老妇人冰凉的尸体从炕上推下来,刚好落在坑中,又将泥土填上。
屋外已是繁星点点,江昊跪坐在土坟旁,回想起往昔的日子。他记得小时候因为离不开人,大娘每天背着他做农活,他记得有一次得了怪病,听郎中说要到山上挑泉水回来烧热给他泡澡,大娘为此每天挑着两只水桶奔波十几里再爬上山为他挑泉水,还因此歪了脚,落了个跛子的外号。他记得有一次自己把镇上的小孩打伤了,那小孩却是镇长家的亲戚,大娘为此将房子和地全赔给了那家,最后在镇子外盖了间茅草屋容身。那是大娘唯一一次打他,问他为什么要打别人,他说‘那小孩说你是个跛子,还学你走路。’后来夜里他看见大娘在偷偷抹眼泪。
自从大娘生病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是捡来的,大娘让他不要管了,不想拖累他,他不愿意,他要治好大娘的病,可是郎中说没办法,除非找到仙元草。
前天他终于在一处绝壁上找到仙元草,冒着差点掉下山崖的危险采摘回来,本想着大娘的病有救了,却不料遇见方荣。
想起方荣,江昊悲伤的眼神中燃起一股怒火。这次若不是方荣抢走了自己的仙元草,大娘就不会死!江昊越想越气,忽然觉得胸口隐隐发热。
是那块玉坠,那是一块墨色的玉坠,正面浮刻云遮月,反面是一个‘江’字,听大娘说捡到他时就有这块玉坠,感受着胸口越来越热的玉坠,江昊此刻脑海里回荡着一个声音。
去杀了他!
去杀了他!
那声音挥之不去,一遍又一遍,渐渐地,江昊双眼泛出血色光芒,原本断裂的胳膊咯咯作响,恢复如初,此时的江昊嘴角挂着一抹妖邪的笑容,离开破破烂烂的小草屋
方府,江昊一脚踹开大门,惊的守卫大呼什么人,待看到来者披头散发双目红光如魔鬼一般,守卫直接吓晕过去。江昊一脚踩在守卫身上,直接将其踩死。
守卫的大呼引来方府巡夜之人,那人提着灯笼过来,见到站在院内的江昊,吓得撒腿就跑,却被江昊几步追上,一把掐住脖子,“方荣在哪里!”
巡夜人痛苦不堪,战战兢兢指向一屋,江昊手上一用力,只听咔嚓之声,巡夜人脑袋无力的垂下去。
江昊轻轻将屋门关上,又将烛火点亮,来到床榻前,无声的看着床上沉睡的两人,男人正是方荣,旁边是一妖娆女子,似乎是感觉到屋内的亮光,女子睁开眼看到江昊披头散发双目红光的模样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却将一旁的方荣吵醒。
方荣看到江昊的模样一惊,颤声道:“你是谁?”
江昊拨开头发,对着方荣阴森森的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么?”
看清之后,方荣失声叫道:“你是江昊!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江昊却不回答,一声邪笑之后,硬生生将方荣的胳膊拧断,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回荡在方府,身旁的女子被叫声吵醒,见到眼前一幕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不顾方荣的咒骂与求饶声,江昊此刻疯狂至极,只要方荣晕过去,就拧断一条肢体,最后生生将方荣四肢全部拧断。
“儿啊!你怎么了!”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后屋门被推开,进来一位拿着长剑的肥胖男人,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地上的一双胳膊腿,床边站着一人,只见自己的儿子此刻已经成了人彘躺在血泊中。
肥胖男人怒目圆视看着江昊的背影,悲愤道:“你是什么人!”
江昊回头看着肥胖男人,露出一声邪笑。肥胖男人看清江昊面容后,惊道:“什么妖怪竟然杀我独子!难道不知道我是天衍宗的人。”
江昊不答,缓缓迈开脚步走过去。屋外不少家丁见到江昊模样吓得四散逃开。
肥胖男人立刻拔出长剑,又从怀中掏出一颗晶核置入剑柄,只见长剑泛出一抹幽光。
肥胖男人持剑刺来,却见江昊直接用手接住,抢过长剑折成几段,男人见状想跑却为时已晚,被江昊抓住拧断脖子而亡。
这一夜,方府周围的住家全都听到一阵阵极为恐怖的笑声和惨叫声,而镇长家无一人幸免,全部惨死,死相恐怖,却无人敢去查看。
镇子外,原本明朗的夜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劈下,江昊抬手硬挡,却遭来更多的闪电,终于将其劈倒在地,焦黑的地上只有一个瘦弱的少年倒在地上。
少年眼中红光尽散,缓缓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