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魔族最强大的人,自我有记忆以来,他说,他是我的养父。
我是一个血脉不纯的人,不是魔,不是人,只是半人半魔。
所以我的眼睛是暗紫色,发色也是紫色,而真正的魔是黑紫色。
我是一个异类。
我一直都知道。
每每我因为这件事失落的时候,他总是会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对我温柔的笑着,大手会摸着我的头说道:“小慕乖,有父亲在,他们不会再说什么。”
自此,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嘲笑,讽刺声。
他总是教我,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却牢牢记在心中。
他摸着我的头说:“小慕,这个世界太乱了,只有统一了大陆,才不会有战争。”
我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悠远,似痛苦似怀念,但,更多的是执着。
我坚定的点了点头,用了我一生来实现,最后,也因他付出生命。
我喜欢他摸我的头,因为那时候,他,就像我亲生父亲一般温暖。
然而……
下一秒,他将我亲手送进了修罗炼狱塔!
修罗炼狱塔一共有18层,关押着九天大陆以来穷凶极恶的魔和妖,亦或是魔族的叛徒,数量令人发指。
越到最下层,关押的魔或妖能力越强,也越危险。
他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正如我第一次看见他那样,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小慕,你只有变得强大,才能有能力去统一大陆。”
他说:“父亲不会让你死的。”
看似是句父亲对孩子爱的承诺,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多么残忍的一句话。
在他的目送之下,我像一个勇士拿着匕首一步一步踏进了修罗炼狱塔的第18层。
以人类的年龄来算,那时的我七岁。
塔里没有太阳,暗无天日,处处都是暗红色,无日无夜,湿热的空气中弥漫着闻之欲吐的血腥味和恶臭,地上是残骸,白骨。
连这里的植物都染上了鲜血的红色。
或许因为我有魔的一半血液,面对这种场景我没有害怕。
可,七岁的我很弱,在那些怪物的眼里我简直就是一个在他们无聊生活中一个增添乐趣的小玩意。
他们被关了太久,久到他们都忘记了时间,久到他们用血腥疏解压力。
我被他们凌辱,用各种不同的方法取乐。
我怨恨那个残忍,冷酷的男人,如果他没有给我温暖,没有对我好,前前后后的巨大落差就不会吞噬我。
我身上的伤越来越严重,在那些怪物眼里,我死了,他们只是会无聊一阵子,反正,他们也习惯了无聊。
一年后,他们终于抛弃了奄奄一息的我。
我想着,就这样死了吧……
昏迷中的我感觉身上一股暖流,很舒服,也很温暖。
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他说:“睡吧小慕,父亲不会让你死的。”
再次睁眼,身上的伤竟然好了很多。
那个男人一身黑袍坐在我身边,见我醒了,他摸着我的头,笑了笑,“小慕,睡的有点久了哦。”
语气如记忆里那么温和。
低垂着眼,掩盖住眼里快要喷发出来的怨恨,口气生硬,带刺,“我一直睡下去,你就高兴了。”
“我不会让小慕死的。”
他承诺。
养好伤,他教了我很多杀敌技巧,过目不忘的我,一一记了下来。
两年时间,他看着我的功力越来越强,看我的眼神也越发柔和,似乎还带着什么。
他走之前强制喂了我一颗药,他说:“小慕,你必须杀完塔里的所有妖魔,你才能离开。”
“小慕,不要伤害自己,我在你身上下了禁术,你伤害不了自己的。”
“吃了这颗药,你受重伤的几率会很小。”
“小慕,你不会死的,你也死不了。”
他的身形慢慢消失,最后一句话也变得缥缈。
看,那个男人是多么可怕,又多么冷酷,连死都不让我死。
隐藏了三年多的怨恨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暗紫色的眸子围绕着一层血芒,我好像一只不受控制的凶兽拼尽全力斩杀!
我用他教我的杀敌技巧去对付那些狞笑着的怪物。
自此,我的世界一片血色。
午夜梦回,耳边是他们的求救声,狞笑声,咒骂声。
眼前是他们惊恐,痛苦中又带着解脱的神情。
我痛苦,绝望,愈发的怨恨。
我死不了,伤不了自己,受伤的疼痛也变得微不足道。
每每我受伤极重,他会出现,给我用最好的药,给我输送玄力让我赶紧好起来,却不会带我离开。
被怨恨蒙蔽的我却是没有注意到他愈发苍白的脸色。
渐渐的,我会很少让自己受伤,因为,不想见到那个人。
正如他所说,我变得强大,而且越来越强,我冰封了自己的感情,变得和那个男人一般冷血无情。
我告诉自己,我要变得强大,强大到令那个男人畏惧,我要……亲手了结他。
12年!我在修罗炼狱塔里待了12年!
每一天每一秒我都不想回忆。
我不顾一切和修罗炼狱塔第一层最强大的八头妖兽战了一个月,终于在两败俱伤的情况下,我胜了。
再次醒来是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里面的装饰似乎都没变,还是离开之前的模样。
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魔仆进来,恭敬的低着头汇报,“少主您终于醒了,族长一直在等着少主。”
我穿着暗红色的衣袍,在修罗炼狱塔里待了这么久,我习惯了这种颜色。
一步一步跨进男人的房间,眼里是嗜血红芒。
“来了啊……”好似叹息一般语气。
“父亲。”
我一步步走近他。
他依旧背对着我,无端让我觉得,几年不见,他,似乎消瘦了很多。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毫不犹豫的催动玄力朝他心脏的位置刺去。
最后三秒,他转过身来用心脏的位置对准匕首。
下一秒,黑紫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这个男人好似没什么畏惧的,即使是面对死亡。
他对我笑,笑的苍白无力,他说:“对不起,我的孩子,请你不要记恨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