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之后,青立硕一行人感觉轻松了不少,对于他们来说,此行名义上是为了猱玃之魂,但实际上他们更想做的,是利用这个机会寻些为己方增加分量的砝码,他们更在意的是猎取猱玃之后的事情。此时提前与对方分开,自然眼不见心不烦,乐得其所。
随着不断深入,路越来越难走,到了最后,甚至已经没有路可循,大家只能沿着蛮兽留下的足迹前行。谨慎起见,队伍分成两个部分,前方二人先行,其余众人拖后,彼此相距里许距离。如此约莫过了一天半光景,前行的青永和和青武折返。明言发现类似猱玃的痕迹。
众人前行查看后,青立硕道:“确实是猱玃痕迹,但留下的脚印杂乱,似乎因为慌张逃窜所致。”
略加思索,青立硕再次发话:“大家保持队形,提高警惕,加快行进速度,青松殿后,一旦发现猱玃立刻发出信号。”
众人不再言笑,沉默中快速前进。数个时辰过后,密林渐有稀疏的趋势,又过了不久,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条天然峡谷。众人不由停住了脚步。
此谷是前行的必经之路,底部狭窄,仅能容六七人同行,两侧山壁则是倾斜而上,峡谷空间越往高处越是开阔,谷中道路笔直延伸,逐渐走高,整体来看,整个峡谷好似一头展翅待飞的凤凰,莽荒气息中透出一股凤唳欲飞的高昂,“遥望前路通幽处,凤首扬起欲冲天。”而猱玃的印记直达峡谷深处。
一股熟悉之感油然而生,青逸悄悄取出地图玉简,没错,此峡谷正是凤扬谷。
青立硕有些犹豫不决,其余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青逸上前一步,“师伯,此谷名曰凤扬谷,易守难攻,是一处险地。”
青立硕闻言点头:“嗯,谷如其名,不过此谷太过安静,甚至连飞鸟都没有,透着诡异,如果确有人故意引我们来此,埋伏与此,一旦入谷遇袭,我等将万劫不复。”
青占中此时也开口道:“师兄,那队人一直没有消息,而此处已经处于当初探查的区域中部,加上发现的猱玃痕迹,很有可能已经接近目标,是进是退,确是两难选择,依我之见,不如发出信号,等人员聚齐之后再从长记忆,我们没有必要给他们提前去趟雷。”
青立硕有些意动。“师伯,我有不同看法。”青逸适时打断了他的思路。
不约而同,众人目光集中到了青逸身上。
青逸继续:“我认为应该继续前行,假设此谷环境本是如此,那么我们通过将没有任何问题。如果不幸遇袭,那证明确是有人故意引我们至此,既有人刻意为之,便不可能容我们在此坐等支援,想来有后手,一旦来临也必定是雷霆万钧之势,到时腹背受敌还不如此时前进博那一半的机会。真遇到埋伏,趁合围之势形成之前我们也好突围。总之比坐以待毙要强上不少。”
青立硕眉梢一挑,他本就是个好斗的性格,青逸的提议正中他下怀。青逸的话本就有一定的说服力,众人在权衡利弊之下,最终统一决定继续上前,主意既定,又商量了一下应变细节,便开始行动。
主意是青逸提出,他自然做了打前站的人。身后半里处青睿紧随支援。青立硕本不欲将后续支援的任务交给青睿,但青睿称自己擅长箭术,可以远程支援青逸,再合适不过,青立硕无奈,嘱咐了几句便带领众人在谷口处等待结果。
青逸、青睿二人打足了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的向谷中深处走去。
…………
凤扬谷两侧崖顶上,趴伏着数量众多的蒙面黑衣人,从数量上估计不下于四十人。之前向青立辰报告的蒙面人赫然也在其中。此时他非常不满,对身旁另一名黑衣人说道:“只引进来两个,太少了,不过算了,剩下的叫交给炎烈他们吧,机不可失,传我命令,发出信号,发动!”
黑衣人领命。
…………
青逸已经深入谷中过半,青睿在他身后里许,一路下来,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是青逸并没有放松,此时,他转身看向青睿,青睿感受他的动作,远远扬起右臂,打了一个一切正常的手势。谷口的众人则紧张盯着前行的二人。
青逸转身,准备继续前进。突然,山石毫无征兆的一阵震动,青逸立刻戒备,顿住身形,向两侧山崖望去。只见无数碎石扑簌而落,沿着崖壁斜坡滚下,不待他继续查看,下一秒,无数箭矢便从天而降。
青逸反应也是极快,大喝一声“敌袭”便迅速向青睿的方向跑去,手中松月弓疯狂舞动,将疾驰而来的箭矢不住拨打开去。
青睿此时的处境同样糟糕,他疯狂舞动鬼舞刀,护住全身。里许的距离并不太远,青逸拼命奔跑,很快便与青睿汇在一处,“向谷口方向突围!”随着青逸一声大喝,二人背靠背,一边拨打箭矢,一边向谷口移去。
二人遭袭的瞬间,一直密切观察动态的青立硕就反应过来,心中暗道不妙的同时大喊道:“冲进去接应二人!”
众人各抽兵刃,将动未动之时,情况又变,无数的滚木和石块从谷口处的两侧崖上滚落,很快就堆砌近丈的高度,将谷口封的死死的,二人与众人瞬间就被分隔开来。
青立硕大急,急跨几步,想顺着崖坡的斜度攀上去接应二人。无奈情况再变,只见从他们来时的林中冲出十数个黑衣人,身后还跟着大量的蛮兽。
虽然事前众人已经做了最坏的估计,但此时真正面对,发现局面远比他们估计的还恶劣的多,敌人这是想将他们尽诛在此处的节奏。趁着敌人还没到近前,从侧方突围才是明智之举,但想到青逸和青睿,青立硕一时难以抉择,正在这个关键时刻,青逸的喊声从谷内传来:“师伯,我们中计了,你们别犹豫,快快突围!”
青立硕看了看身边的四人,又看了看再次逼近些的敌人,一双虎目已经血红,仅余的一丝清明促使他大喊一声“随我向左侧突围!”
…………
一拨飞箭扫过,二人都已经浑身挂彩,虽然多数为皮外伤,但是溢出的血也染遍了全身。看到谷口被封的时候,青逸果断提醒青立硕突围,然后便和青睿再次向凤扬谷深处跑去。
一拨之后,一众黑衣人不再放箭,纷纷从崖顶跳落,截住二人的去路,将他们团团围在中央。面对三、四十个八转、九转的高手,青逸和青睿都感到头皮发麻,无助之感充盈心间。
二人都没有经过如此阵仗,上次村落被兽潮攻击时,虽然阵势也不小,但那个时候共同战斗的族人很多,并没有现在孤独无助的感觉。确受上天“眷顾”,头次进山就是此等局面。二人互望,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甚至各自全身都在小幅的发抖,他们的年龄和心智还不足以从容面对这样的绝境。
敌人并没有给二人过多的时间去适应,蜂拥而至,此时青逸已经背起长弓,掣出了腰间软剑。二人不及多想,各自舞动刀剑,与冲来的黑衣人短兵相接。鬼舞刀诀和青泓剑诀都极为注重防守,一时间,二人施展起来,身体周围风雨不透,倒也勉强能够支撑。但敌人攻势凶猛,一波刚过,一波又到,二人真气极速消耗,开始慢慢的露出破绽。
子母扣削铁如泥,敌人兵刃触之即断,青逸依仗剑的锋利勉力能够保证自身安全,青睿没有宝刃在手,真气雄浑程度也远不及青逸,几波攻击过后,便开始招架不住,身上伤口不断增多,嘴角也溢出大量鲜血。青逸不时回护青睿,自身压力也越来越大。
生死之间的压力,让二人再没有丝毫恐惧,无奈敌人根本不够二人喘息之机,攻势越来越猛。二人双目染血,到后来只知道麻木的挥舞刀剑。难道就这么死了吗?青逸不甘心,试图呼唤蛟魂,没有反应,更想到了腰间皮袋中用来保命的月松果,可是面对数量众多的敌人,他又苦笑放弃。
青逸的动作越来越僵硬,挥舞子母扣的手臂越来越沉重,一个不注意,一刀破开防守狠狠劈到了他的背上,他只感到一股巨力,身体不由自主向前抛飞,勉力斩断迎面几柄刀剑,一下扑在地上,大口吐血。
“小睿!”青逸猛然转头,看到青睿已然被砍翻在地,他毫不犹豫的掏出玄黄色的月松果,神识引动下,向青睿方向投去,目标不是黑衣人,而是青睿。月松果在青睿眼前爆开,粗大的藤蔓瞬时出现,将青睿护在里面,避免了其立避刀下的结果。
青逸站起身形,用尽全身气力使出“青蛇吐信”,破剑而出的剑气在兄弟两个之间打开了一条通道。青逸眼前发黑,他跌跌撞撞向青睿方向挪去,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死,兄弟两个也要死在一起。
摇摇晃晃的前行,眼前多个影像彼此重叠随后又分开,不断反复,青逸知道,他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此刻他深刻的感受到什么叫做“咫尺天涯”。
青逸最终没能走到青睿面前,他失去知觉前最后的意识就是自己好像腾空而起,而保护青睿的藤笼也将被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