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子时,灯火下,凌乔然凝视着手中书卷,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抬头瞟了瞟尹漠颜,不知何时,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无奈叹了口气,若非他寻着看书的由头,她也不会陪着他到了这么晚。
转过屏风,将她放于床上,取下那张面具,清丽的容颜顿时显露出来,尹漠颜虽是睡着,但手却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似乎是怕他会离开,他目光复杂看向她,右手紧了紧,半晌,抬手拿开她的手。
终于,他脱去外衣,上床后为两人盖好被子,相拥而眠。
他看向怀中的人,左手一一划过她的眉梢,浓黑细长,长眉入鬓,带着一丝英气,鼻琼而挺,鼻尖俏丽,还有,嫣红的菱唇,在烛光下正泛着莹润的光泽。
不自禁地,他俯首,慢慢印上去,交缠许久。
弹手一挥,烛火尽数扑灭,银钩应声而落,帐幔随即放下。
黑暗中,他睁着眼睛,白天未曾思考的事情在寂静的夜色中清晰席卷上心头。
鸳鸯酥……
那道鸳鸯酥,他是明白她的意思的,只是许多事情还未解决,他怎么能……
疏颜阁……
疏颜阁外观比内在确实要宽阔许多,若是他没猜测,应是有中空的部分,而密室应该就在侧边那格外多出的那部分,只是没有亲眼所见,他也只能凭着想象构造。
武功秘笈……
宁元启竟然知道这密室,而且还这么肯定密室之中有秘笈?他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这倾渊门中到底还有多少他的暗线?倾渊门如此,其他门派想来亦是如此。
师父……
也不知师父到底如何了。
心中一片纷乱,他睁大了眼睛,丝毫没有困意。
怀中的人动了动,伸出手臂抱紧他的腰,凌乔然侧身将她整个揽于怀中,唇角贴了贴她的额角。
若是他们能永远这么依偎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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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的炉火旁,上身光裸的匠人,挥动着手臂,一下一下捶打着铁器,一柄柄锋利的利剑便是这般锻造而成的。
卖炊饼的老人早早推了摊子出来,灵活的双手下,面杖擀出一张张白净的面皮。
“喂,你们听说了没?”
“怎么了?又有什么新鲜事了?”
“听说了没?那红羽金面竟然是个女人!”
一人惊异道:“什么?怎么可能?”
另一人也凑了上来,“是啊,我也听说了,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想想看,那尹漠颜常年戴着个面具是为啥?”
“可是没道理啊,为何要隐瞒女子身份呢?”
“好像是和倾渊门的老门主有关,那老门主应是重男轻女,他妻子在诞下尹漠颜之后不到一年就去世了,听人说是郁郁而终的,想来也是抑郁没能生下个儿子。”
“恩,你说的有理,所以尹旭就把女儿当做儿子养,希望她能继承倾渊门……”
一旁的茶肆中,原本喧闹的一楼早就安静下来,服色不同,腰间佩剑的各派弟子早就竖起耳朵细细听了起来。
二楼包间的窗口也被悄悄打开了一个缝隙,下面的一切都尽数囊括在眼底。
这件事就像暴风般迅速传遍武林各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