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的目不转睛的盯着蹦蹦跳跳的粉色背影,直到那影子完全走出传舍,赤炎才把四只眼睛的目光收回。
他轻轻的将饭堂的堂门紧关,搓着双手,极其猥琐的走近桌子上的灌灌。
“灌灌,灌灌,现在可就只剩下我和你了哦!”
桌上的埋头吃东西的灌灌闻声抬头,被赤炎搓手的样子给吓了一跳。眼见赤炎离自己越来越近,灌灌惊叫着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圆桌的边缘处,灌灌发现再无路可退,张开翅膀想要飞出屋外,却发现房门早已被赤炎关上,就欲飞到房梁上躲避赤炎。
可是未满一百年的灌灌哪里能从两万年的赤炎眼皮下逃脱,赤炎单手凌空一抓,灌灌就被赤炎带到了怀里。
呆在赤炎怀里的灌灌恐惧极了,不断想要从赤炎怀里挣脱,却均以失败告终。
苍天啊!大地啊!这只大鸟色眯眯的该不会对我做些什么吧!我还这么小,连化形都还不会,这人看着长的不错,没想到心底这么阴暗,连我这只幼鸟都不放过!看来我的清白就要留不住了,主子啊,灌灌今晚失了清白也就不活了,再见了我的主子.......一顿胡思乱想过后灌灌绝望的闭上了鸟眼,等着赤炎把它吃干抹净......
然而,一息过去了,两息过去了,三息过去了.......赤炎除了在灌灌身上闻了闻,并没有做任何事情。
灌灌睁开紧闭眼睛,奇怪的看着赤炎:“NIMA。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把人家抓了抱在怀里,什么都不干,光是闻闻,你这是什么变态习惯......“
晕......这只灌灌该不会以为我想对它干嘛干嘛把,虽然它是长得秀色可餐,但是我可没有这么恶心,我只是确定确定它是雌是雄而已,既然她是雌鸟,以后等它长大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看我来逗逗它!
“是啊,我这人的怪癖多,喜欢闻,还喜欢拔毛.....各种变态的我喜欢!“说着赤炎假装准备动手。
灌灌先前已经受了些惊吓,看到赤炎准备再次动手,终于受不住哭嚷起来:“NIMA.......NIMA.....从小爹娘不要我,跟主子呆了没多久主子就走了,好不容易再见主子,没想到遇到了你这样的......NIMA....NIMA!”
“怎么就哭了,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害怕成这样,真是活该我倒霉。”赤炎心中一阵咒骂,轻抚灌灌的羽毛和委屈的灌灌解释起来:“别哭了,我吓你的,我这么英俊的神鸟会做这种低级的事吗,我刚才抓你是看看你是男是女,以后有人欺负你,我罩着,鸟的世界里可是我做主!”
“NIMA,NIMA,你怎么不直接问我,把我这小心肝吓得!“灌灌闻声止住哭,拍拍自己的胸脯反问道。
“问你?你自己知道自己的性别吗!天宫的宫女下午就把你们在舍里的事给传开了。”赤炎回答道。
灌灌被赤炎的话给问住,半天不知道如何回答,尴尬的对赤炎笑笑,接下来两只鸟将刚才的事暂且翻过,互相介绍了彼此,又继续说了些其他。
再说玄歌到了宸极殿后,紫垣看她今晚是一个人过来,不免问起了原因。玄歌把赤炎要照顾灌灌的事说给了紫垣听后,两人便和以往一样往马成山飞去。
玄歌天资聪颖,连日来的吐纳研习已经显出悟性,紫垣在给玄歌烤鶌鶋的第二日,便把吐纳的地点从山脚换成了山顶,并再没给玄歌考过鶌鶋。至于其中原因,一来紫垣毕竟的北方的天帝,烤鶌鶋此等小事,常做未免有失身份,再来天宫中有赤炎和天蓬两人,两人一中一晚,一前一后,轮番从下界给玄歌稍回各种美食,哪还需要紫垣操心。
马成山上的一切照旧不变,葱郁的树林还是静悄悄的停在原处,林间的鶌鶋仍然时不时发出“鶌鶋”“鶌鶋”的叫声,清澈的溪水依然不徐不急的经过奇形怪状的山石,踏着轻快的步伐行向山间不知名的远方。
只是今夜,山中似有些低沉,挂在黑嗦嗦天幕上的半片弦月,朦朦胧胧的藏在浮动的铅云里,迟迟不肯出来见人。
“帝君,今天的月光很淡,会影响吐纳吗?”
玄歌仰头看着乌云里露出的半个月亮,不免有些担心。
“不会”紫垣从口中说出极简单的两个字后,背在身后的右手往天幕中的月亮一扫,刹那间,遮住月光的乌云全部消失不见,羞与见人的月亮,显出了圆润的面庞。
“诺,这下不就好了!”紫垣的侧颜挂着浅浅的笑意,璀璨的紫眸盯着玄歌柔声道。
一向能说会道的玄歌,本想借着月光开个话头,顺势和紫垣道谢白天把嬷嬷等接来天宫,但看着紫垣清亮的眸子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的从嘴里发出:“哦....哦.....”。
“怎么晚上的烤鸡没吃好,又想让我给烤鶌鶋?”
紫垣看到玄歌支支吾吾的样子,知道她有话要说,本是想让她直说,可是话出了口却问起了其他。
“帝君.....你怎么知道,我晚上吃了烤鸡.....我不是想吃鶌鶋......那个......帝君......其实我是想和你道谢,谢谢你让嬷嬷他们过来,还让嬷嬷给我留了灌灌....”
玄歌听见紫垣的话,心里羞涩更浓,好不容易在心内整理出的完整的谢词,断断续续道出来。
紫垣并没有多做其他解释,只是含笑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云淡风轻的山顶,不知从哪刮来一阵烈风,用力扯起紫垣拽地紫藤色流云长袍的衣诀。
如是换做常人,被这烈风一吹肯定会衣衫凌散,发丝杂乱,可是站在山顶的紫垣却并未被这山风吹得有半分失色,反倒是让紫垣原本的俊秀之姿更添的神采非凡。
紫垣虽是无恙,可他身侧的玄歌却是花容失色。
她抱紧身子,深深将头埋下,登着白色靴子的小脚更是后退了几步。
紫垣见她如此,伸手将她扶住,另一只手将罡风驱散,看着眼前抵挡不住的玄歌,敛起笑容,声音稍大的对玄歌问道:
“你修习风控之术,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连此等小风都没法抵挡,每日可是有用心学了?”
“有的帝君,我第一日已经可以在一级飓风里将头发抓住了,但是近来却不知怎么回事,自那日起再无进展!“玄歌抬起头答道。
“你初习习得如此,后面几日肯定托大,不能完全将心静下,自然也就无法进步,控风之术的关键就是心定,刚才你心神不定又怎么能抵得住风袭。”紫垣有些失望的说道。
玄歌被紫垣将控风时的心境还有刚才的失神半分不落的说了个准儿,心中十分羞愧,刚刚抬起的头再次低下,不知如何答话。
紫垣看她没有回应,以为自己说的重了,想要出言安慰,可却想到自己答应九天玄女的事,失望的脸上多了些凝重。
“我并非有意说你,只是你还有好多心诀未学,刚有小成就这般浮躁,何时才能修成大道,重回九天?”
“重回九天?帝君,我一直在青丘,没有去过九天啊,我和九天有什么关系吗?”玄歌诧异的反问道。
紫垣知道自己失言,镇定片刻回答道:
“我是说飞升九天,晚间风大,你听错了!现在月色极好你赶紧研习吐纳吧!”
“真是我听错了?今日嬷嬷一来,我就如此失控,看当真如帝君所说,我真的是没定下心性,帝君只怕失望了吧!”
玄歌思忖半息,双腿盘膝就地而坐,吐出狐丹认真吐纳起来。
一个半时辰后,玄歌将狐丹运回丹田,只觉狐丹中的灵息似有翻腾之势,赶忙念起心法运气融合。
一直暗暗观察玄歌的紫垣看到她灵台处结成的一星灵光,欣慰的笑了笑,又见玄歌已经调息完毕,起身站起,收起笑容。
“吐纳不要操之过急,凝神凝的稳,就算狐丹被封也不怕术法不能使出。今晚就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后星!”
说罢,紫垣转身走在前面,带着玄歌返回天宫。
由于玄歌今日吐纳的时间比以前多了一个时辰,到达天宫时,已经到了鸡鸣。
紫垣将玄歌送到传舍门口,准备返身驾云,却听到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从偏舍的饭堂传来,两人闻声推开饭堂的堂门,只见赤炎双手抱着玄歌的灌灌,灌灌紧靠在赤炎的怀里,一大一小两只鸟就这么呼呼的在饭桌上睡着了。
玄歌看到此情此景,脸上十分尴尬。
自己才离开不到半日的时间,灌灌就敢紧靠在不认识的人的怀里睡觉,而且靠的那人还是紫垣的手下,两只鸟更被自己和紫垣当场撞见。
玄歌愣了片刻,为了不让尴尬继续,走上前去打算把灌灌叫醒。
而紫垣看到赤炎和灌灌如此亲密,心中却生出了丝丝暗喜。
想着赤炎自小跟着自己,要不是自己一不小心将他摔在了地上,赤炎也不会一直孤身一鸟。兴许早该和其他神兽一样,在下届寻得洞府,觅得佳偶,开枝散叶。
这两万年来赤炎除了待在自己身边,也没和其他神兽亲密过,紫垣一直为赤炎的终身大事十分忧心,此刻看到赤炎如此,他心内的磐石终于得以放下。
紫垣看玄歌已经走进饭堂,欲把两只沉睡的鸟儿唤醒,快步追上,出手拦住。
由于刚才离得稍远加上又是晚上,紫垣没有看清赤炎的怀里的灌灌长什么样,这下为了拦住玄歌,才把紧靠赤炎的灌灌看了个一清二楚。
“赤炎这只蠢鸟,蠢是蠢了些,运气可还不错,这怀里哪是什么灌灌,分明是只鸾鸟,鸾鸟一族由于不周山大战已经陨落,现今极为罕有。玄歌和赤炎既然都不知道我也先不点破,还是先和玄歌出去,免得把两只鸟儿吵醒了。”
紫垣心内一阵自语,拉着玄歌走出门外,负手轻挥,开着的堂门已经轻轻掩上。
“就让他们睡吧,时辰已经这么晚了,你也去主舍睡觉吧!”紫垣对着玄歌轻声说道。
玄歌刚想回答,紫垣已经在传舍内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