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岚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直到他缓缓转身。
他并不意外薛清岚的到来,反而只是微微一笑:“今晚的月亮很好。”
月光下,他绝美无双的脸庞,似带了点淡淡的光晕,那双亮如星子的眼睛里,也似蕴满了月光。
“你,在愁什么?”
薛清岚望着他,似是自言自语般,问出了这句话。
他是当朝镇远侯、大将军耿铁义唯一的儿子,年仅十七便已身居高位,担任皇家禁卫军羽林营的副统卫,他,似乎不该有这样深重的愁思。
耿星河怔了怔,目中带了点惊喜之色:“你,听懂了我的笛声?”
薛清岚点了点头,并不回避他的目光。第一次,她如此平静坦然的和他对视。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耿星河喃喃地说,“想不到,你,竟然算得上我的知音。”
薛清岚心中动了动,成为他的知音,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只是被这笛声吸引,进而想知道笛声中的那个人到底在愁什么而已。然而此时离开,却已有点迟了。
耿星河凝望天空那轮明月,声音中带了几分沉重道:“胡戎国屡屡侵犯云汉国边境,劫夺畜产,掠杀人民,甚至挥兵三十万南下,夺我数城。朝臣们屡次请求征讨胡戎国,皇上却拒绝了,反而派人给胡戎国送去大量银钱求得一时安宁。为了筹募这些银钱,多地民怨沸腾。就在离长安城不到200里的岎州奉溪县白狐村,日前还爆发了一场民乱,猎户们杀了前去催缴白狐皮的官兵,周边村子百姓竟然纷纷响应,聚合起几千人,攻占了县衙,杀了县令。朝廷调派大军近万人,才算平息这场****。”
白狐村?那不是她逃跑时歇脚的那个地方吗?
那日阿平哥和银花姐说起村中猎户为抓白狐的苦处,还有怕不能按期缴纳白狐皮的担忧,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采取了最激烈的一种方式来解决问题。阿平哥和银花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想到这里,薛清岚连忙道:“那些被抓的猎户里,有没有一个叫徐平的猎户?那次我逃跑时,就是在白狐村一个徐平的猎户家歇的脚。他们夫妇人很好。”
“徐平?”耿星河看她一眼,想了一会儿道,“聚反的猎户中,似乎确有一个叫徐平的,但不知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人。”
薛清岚大惊失色,徐平还是走了最不该走的那条路么?那银花姐一个孤女子又该怎么办?
“那他,他现在何处?”薛清岚声音都急得有些变了,“那些猎户们,朝廷会怎么处置?”
“聚反者已全部被押送长安,打入天牢,对于首犯者廷尉府将亲自判决监斩。其余人,估计也难逃一死。”
薛清岚“啊”了一声,失神地喃喃道:“怎么判得这么重?”
“云汉国律令,谋反者,一律死罪。”
“可是我那日听阿平哥说,白狐数量极少,又很难抓,他们村里为了抓白狐已有几个猎户死伤。而且官府定的任务也太重了,一家要交三个白狐皮,根本完不成。”薛清岚带着点埋怨说,“皇上也应该为下面的人考虑考虑啊。”
耿星河幽幽道:“如果皇上会考虑,天下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