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与大嫂成亲!”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赵三顿声说道。
范种细细的盯着赵三看了半晌,见赵三的表情不似作假,也不像是敷衍,方才开口说道:“这般处置确实是最好不过的方法,不过三哥你可想好了么?有某在,某可不会让你对大嫂始乱终弃的,而且伍长的一双儿女,某也要你如同待自家的儿女一般!”
赵三点了点头:“此事无需你说,某也是知道的,伍长家的一对儿女某自然会视同己出的,某赵三也并非那始乱终弃的人!”
“只是……只是某却不晓得大嫂是什么想法!”赵三迎着范种的眼神,声音突然又软了下去,嘴里却这般说道。
唐朝五代风气开放,**改嫁是寻常之事,也不会受到丝毫的歧视,相反的,若是女方的前夫是大人物,或者女方的家世显赫的话,还会受到人们的争相迎娶。
比如郭威的妻子柴氏,改嫁时有着皇帝嫔妃的身份,柴氏又是当地的大族,当初嫁给郭威,也不知道羡煞了多少的人,而郭荣所娶的符氏也同样是**。所以对于赵三想要娶宣重归的遗孀的事情,范种也没有丝毫的意外与看轻之意!
想了想,范种开口说道:“那某让花娘去问问大嫂吧!当是无碍的,只要三哥你日后待大嫂好些便是了!”
……
跟蒋锐对峙的那人,终究顾忌面前这家伙应当是军中出来的,在蒋锐的大骂声中,最终还是转身灰溜溜的向着反向离去了。
蒋锐看着面前离去之人的背影,慢慢的使自己冷静了下来,可是盖小妹的那句话却依旧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狠狠地跺了跺脚,蒋锐下定了决心!
“你说你不回来了,还想在义武军中从军?”冷冷的声音从面前老爷子的嘴中传出来,蒋锐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只是低声喃喃着。
“先前要离开军中的是你,现在要反悔的又是你,你是觉得好玩么?还是觉得我好耍骗?”蒋老爷子的声音越发的冷冽起来,蒋锐只觉得好似在面对着一座冰山一般!
不过该说的话蒋锐还是要说的,低着头,他分辨的声音低的连自己都听不清:“大人,我想了许久……”
“混账!你想……你想个屁!你能知道什么东西?你回去营中收拾一下,然后就回家中来帮家中打理生意!”蒋老爷子压根听都不准备听他的辩解,直接大声的呵斥道,让蒋锐费了许多时间想出来的理由都没了用处。
大人的呵斥让蒋锐吓了一跳,不过他心中却早就下了决心,他不准备妥协:“大人,我不回来!”
“你……你混账!”
也许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其实骨子里也遗传了大人的那股固执吧!蒋锐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居然还有空去思考!
“请恕大人原谅!”
……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到了正月二十八,经过六七天的筹备之后,范种与花娘的婚礼总算是筹备的差不多了。五代乱世已久,各种社会秩序破坏的比较严重,同样的,各种繁杂的礼仪也在生存的压力之下,悉数被抛掷于脑后。
一般人家成亲,赶着一辆牛车去将新妇接回来,再摆上两桌酒席请亲朋好友、街坊领居们吃上一顿,也就将亲事办完了。
不过范种身为定州刺史,定远将军,虽然称不上位高权重,但在定州这一行的父老乡亲们眼中,也算是大人物了,可能也只比孙节帅和大梁的皇帝差一点了吧!他们如是想到。
只是范种的婚事却出乎意料的简奢,甚至除了街坊邻居们,甚至大部分的定州人之前都不知道这事,这也是范种所盼望的。这是乱世,大部分的人连吃饱都做不到,就是他范种在进入义武军衙内都之前,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他又何必要大肆铺张的举办婚礼呢?徒徒的耗损钱财不说,说不定还会引起定州百姓的争相效仿,到时候也不知道会有几多家人娶不起亲,嫁不了女的,单单娶亲便几百贯的钱财往外花,无非只是便宜了那些商贩罢了。
从中午开始,城东头的周家酒楼就宣布不再营业,这倒是使得周围不少人起了好奇心,也不单单是大梁的百姓喜欢看热闹,定州的百姓同样的喜欢看热闹,当热闹看不了的时候,猜测就开始慢慢的开始流传起来了。
有人说,周家酒楼是经营不下去了。
有人说,是酒楼的掌柜的要回乡探亲了。
还有人说,是孙节帅要纳妾了,纳的就是小红楼里的头号花牌浣金纱。
范种:掌柜的带着小姨子跑了,还我血汗钱……
……
很快的这是范使君要娶亲的传言也开始流传起来,那当是收到了请柬的人露出来的消息,当然大部分人都是不信此事的,相比起来,还是孙节帅要纳妾的消息更让大家喜闻乐见,活脱脱的一幕话本啊!
到了下午的时候,陆续的开始有人进入周家酒楼,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身材魁梧的汉子,身上皆是一股悍气,一看就是当兵打仗的,而且都不是普通的军士。
这下子更多的人都以为是孙节帅要纳妾了,就连呆在小红楼里的浣金纱都听的一愣一愣的。
“节帅不如便将那小红楼头牌给纳了吧!也好让定州的父老乡亲们看这一场好热闹!”范种成亲,孙行友自然不会不到,当他听到那些传言的时候,不禁有些傻眼,而范种同样的感到好笑,不过笑过后自然就忍不住的与孙行友开玩笑道。
同桌的张公素也抚摸着短须,面带微笑的看着孙行友,好似在看他的笑话一般!
孙行友脸一黑摇了摇头,道:“普通小民最喜这些谣言,不去理会就是了!”
在孙行友之后,陆陆续续的又有其他人来到了酒楼,武将没有文臣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也不会太过讲究什么先后次序,孙行友也没有故意压到最后一个到来,当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酒宴就开始了。
这一场酒宴直至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才算结束,而也到了这时候喝的满脸通红的新郎才被准许离开婚宴,被一群人簇拥着向着家中走去,在那儿,花娘早已经在新房中等候。
花娘梳着高髻,头上缀满珠翠,一根碧玉步摇斜插于发中,显得珠光璀璨,映颜如月,今天她特地画了妆,脸上敷了薄薄一层粉,面赛芙蓉,唇sè朱樱一点,更显得她娇媚动人,顾盼生辉。
她头上戴着的首饰是许婶出嫁的时候从娘家带出来的,也不知道传了多少几代了,就是在花娘父亲战死,家中生活困顿的时候。许婶都宁愿去多做些缝洗活,也不舍得将这些首饰拿出来几件卖掉,到了如今,看着女儿衬托在一片的珠色之中,许婶满足的眯起了眼睛,能见到这一日,半辈子的辛劳都值得了。
“别动!”许婶手中拿着一根丝线,慢慢的帮花娘绞去面部杂乱的眉毛和汗毛,这叫做开面。
“娘亲,好了么?”两根丝线在面部晃来晃去,花娘感觉面上微微的有些酥痒,忍不住开口问道。
“急什么?”
开面是古代少女出嫁时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一般都是由女子的母亲来做,这代表着母亲对女儿最好的祝福,也蕴含着母亲对女儿婚后美好生活的期盼,许氏自然不会大意,倒是对于花娘的焦急有些怨言。
花娘只得任由母亲帮助自己修理面部,又过了好半晌后,许氏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好了!”许氏站开两步,细细的看了会儿女儿,才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的喧哗声,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调笑的声音。
“种哥儿来了,花娘,记得我昨天晚上告诉你的么?”许氏侧耳听了会儿外面的动静,面上露出一丝喜色,朝着花娘说道。
“嗯!”花娘听许氏的话,想到昨晚母亲的教导,面上不由的浮现出来一抹羞红,螓首轻轻的点道。
……
两家的住处本就很近,而范种发达之事时日尚且短,暂时也没有换宅子的意思,所以迎亲倒是简单事了,不过当看热闹的宾客看到范种居然直接一个“公主抱”将花娘抱到了自家院中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片的哗然之色。
“范使君这……”
“范使君真君子也!”
张公素与孙行友二人也看着繁重的动作在面前发生,两人同样的面面相觑,心里不约而同的想到:范种也太猴急了吧!
“娘子还请下来吧!到家了!”范种嘴里喘着粗气,低声朝着害羞的将头紧紧贴在自己胸部的花娘说道。
带着酒气的气息吹到了花娘的耳边,使得花娘的半边脸上都变的羞红起来,刚才被种郎抱起来时,她可是羞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的。
“来!娘子来饮上一杯吧!”范种将花娘放了下来后,从桌上端起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了花娘手中说道。
合卺酒喝完后,就代表着二人正式成亲了!
悄然的,范种屋中的油灯被一盏盏的吹灭,整个院落只有淡淡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几个守门的老兵也不由的朝着范种的屋子看去,面上皆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屋中却已是一片**。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