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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大梁的“谣言”

既然在大梁已经没什么事了,范种本准备立马回去的,怎么说家中还有个花娘在等着他呢!他何苦要在大梁这破驿站中久待,不过他却被范文斌给劝了下来,让他在大梁过了上元节再回去不迟!

据范文斌所述,每年上元节时,大梁城中的宵禁都会被取消,城中会举办盛大的上元灯会,城中人山人海,那时的热闹方称得上是人间胜地。这说的范种也不由的有些心驰神往,干脆就将回程的日子给推迟了些日子,他也想看看这上元夜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间胜景!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火阑珊处。

辛弃疾的这首元宵可是他年少时候最喜欢的一首词了,他年少的时候也不知道幻想过多少次这样的情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唉!范种微微叹了口气,颇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

范文斌走后,范种朝着沈文赟笑了笑说道:“既然要停留,那这些天就不要约束军士们了,任由他们出外闲逛逛吧!来了大梁都不让他们看看大梁是什么样,我怕是被军士们骂惨了吧!”

沈文赟嘿嘿笑了两声,却最终没说什么,只是面上的表情显然也是松了口气的,这些天约束军士们不准出去,范种还好些,毕竟不直管这些。

他可真是被军士们恨在心中的,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被军士们记恨着可不是一件好事,就比如前义成军节度使,在这次兵变中被军士们“无颜再见”而杀掉的白再荣。他就是因为在平日间的行事中,得罪了手下的军士,普通军士在平时的时候自然是无法奈何他的。可是在兵变的时候,他可就惨了,死无全尸连头颅都被乱军割下。

这也是五代军纪不好的一个原因,沈文赟虽然靠着在定州城头上搏杀出来的名气能压制得住这伙子骄兵,可是若是他却没法子阻止这些骄兵对他怀恨在心。他年若是发生什么兵变之类的变故,他必然是第一个被搞死的。

更何况五代时,一切升迁靠战功,若有才能,一年连跳几十级都是可能的,谁知道你现在正打着骂着的军士过两年是不是就会变成你的上司了,谁敢肯定自己现在正欺负的人不会是另一个郭威。

所以范种让沈文赟去管军纪,沈文赟是一直不愿意,极力推辞的。不过在范种的一再要求下,并且暗示,只要他接受这一任务的话,以后就是自己小势力集团的三号人物,沈文赟才勉为其难的接受了的。

十日,郭威准备加范质同平章事,免去其枢密院副使的职务,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把政事堂的事务完全的交给了范质和王峻二人,除了乐得打酱油的冯道外,另一个宰相苏禹已经被彻底的排挤出了朝廷的各项大事中。

郭威显然是要让范质和王峻能在朝堂上互相制衡,正如辽人契里不骨所说的,像郭威这种从草莽中走到九五之尊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就算是李嗣源那样的文盲皇帝,他也做的比历史上大多数的皇帝都要更好。

这些草莽皇帝一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情没有做过,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在深宫大院里妇人之间长起来的皇帝再怎么的聪明也是不如他们的。

所以这大概也是中国历史上各个王朝开国一两代的皇帝都是最精明的缘故吧!毕竟在妇人之间长起来的男儿又真的会有几分男儿的气概,又能学到几分的为人之道。人的智慧大部分只会是来自于日常生活的体会,就连伟人都说过“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不过郭威的打算却出现意外了!

大梁城的皇宫是朱温建的,朱温称帝那时候,大梁已经是中原最繁荣的地方了,他想建皇宫,但是城内压根就没有多余的空地可以让他去建设。

再加上朱温也不是那等好奢华的人,于是他干脆就随意的将宣武节度使府给改造了一下,就成了梁朝的皇宫了,如此建设成的皇宫自然不是明清那种戒备森严的禁地能比的,皇宫外面不足十米处就是普通百姓的居所。

距离这么近,梁朝的皇宫也就不像明清那样的神秘了,也不像明清朝还有什么《三大案》、《清宫秘史》之类了。大梁皇宫内早上发生的事情,晚上就能传遍整个大梁城,这也从一定程度上导致了皇权的不振。

皇帝与常人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特殊之处,谁还崇拜皇帝,尤其是当大梁的臣民们知道了他们的皇帝居然还与儿媳通jian的时候,他们就更不会将皇帝放在眼里了。晚唐五代时候的这一奇怪现象一直持续到了宋朝灭亡为止才消失。

在那之前,都可以说是五代的延续,皇宫内发生的事情不出一日就能传遍全城,例如大梁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徽宗皇帝会从皇宫里出来去嫖ji,太宗皇帝会把小周后召到宫里去宠幸,甚至就连赵二举斧子砍杀赵大的过程他们都能个个说的有眉有眼的,放在后世,这是完全不能想象的事情。

而且这段时期皇帝总是被臣子欺负,百姓们对皇帝没有丝毫的崇敬之色。唯一不同的是,五代时候欺负皇帝的是武臣,而到了宋朝的时候欺负皇帝的换成了文官。

当然文官比武臣要更委婉一些,就算他们欺负皇帝也会让皇帝看不出来自己受了欺负,还乐呵呵的以为自己做了好大事,哪像杨邠、史弘肇那样不给面子,“圣上你免开尊口,一切听我们的!”

扯这些有点远了,总而言之,仿佛就在一夜间,宫里的那位圣上之所以提拔范质为平章事就是为了与王相公制衡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

说的那真真叫个真实,什么郭威怕王峻篡位之类的,听的范种一愣一愣的。

这般一传之下,范质算是遭了无妄之灾了,王峻也是继承了五代臣子的优良传统的,欺负皇帝很有一手,当即就进宫向郭威此职撂挑子不干了。郭威无奈之下,只得好言安慰,再三保证绝对没有这样的事情,一切都只是谣言,又急急忙忙的撤消了预备对范质的任命,于是范质还是不得不回去做他的枢密院副使。

范种听的差点喷了出来,这倒跟后世的美国挺像的,一堆媒体天天趴在白宫外面准备爆料,虽然使得政治的公开性能得到保证,但是却很凄惨的使得国家的正常运转都没法子进行下去了。

范质现在恐怕正在气的吐血吧!范种不由的暗暗想到,郭威被王峻这么不客气的顶了一下,估计现在也是够呛吧!不过对于王峻的这种行为,范种却是觉得有些不值得。

既然都拥戴郭威登上了皇位了,那自然就是要以郭威为主了,现在要这么迫不及待的去欺负郭威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大周朝的第一号权臣是吧!这么跋扈,郭威要是不把你干掉,他的面子要往哪搁。

连刘承佑那个小屁孩都忍不下去权臣的擅权,郭威能容忍才是怪了。

当然范种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是王峻干涉进了他的任命当中,害的他被动,他巴不得现在郭威就赐死王峻。

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哪怕现在王峻扇了郭威几巴掌,郭威也不会把王峻怎么样,他的举动这满天下的人都看着呢!这些人包括手掌大量兵权的邺都留守王殷、北面招讨使高行周……

……

不管外面怎么想,宫里面至少还是很平静的,王峻范质还有苏禹坐在下首,而一身常服的郭威则是高坐在龙椅上,郭威的眉头皱的紧紧的。

厅下面坐着的王峻正在仔细的看着手中拿着的一封信纸,这是昨日晋州守将李荣连夜派遣快马从晋州送到大梁来的,王峻看完后,随手将信纸递给了坐在对面的苏禹,却并没有理会坐在他身旁的范质。

范质眉头略微皱了一下,不过随即就舒展了开来,仿若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一般,苏禹当然也察觉到了堂中的诡异气氛,不过面对着王峻递过来的信纸,又看了看皱着眉头的范质。

苏禹最终还是朝着范质微微一笑,接过信纸看了起来……

候到堂下三人都看完了之后,郭威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辽人遣使南下,你们如何看待此事?”

王峻坐在椅子上,向郭威拱了拱手才说道:“依某看来,这是辽人在上次的南下过程中损伤较大,现在怕我们再挑起大战,才特意派遣的使者来通和!”

王峻这话说完,却没人表示反对,显然大家都同意他的看法,郭威也点了点头:“那秀峰依你看来,某等又该如何面对辽人的使者呢?”

“国朝新定,国内尚且不靖,与辽人开战这是不可能的!”王峻皱着眉头道,“然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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