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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灵猴

傅言的右手伤的并不重,主要是那人没有下杀手,只是试探的一箭,虽然打散了傅言体内的气,但无伤根本。同时因为这一箭的巨大压力,傅言原先相互疏离的三股气竟有了融合的迹象。可谓福祸相依。同时那两人的谈话实在让他放心不下,“屠杀”,“流血漂橹”是很不好的象征,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青石村。青石村原本就只有百余户人家,是个小渔村。在船长和村中青壮都不在的情况下,傅言实在不想横生枝节。

手上的擦伤在昨夜体内三股气的作用下已经恢复。傅言背上七柄小戟,手提三尺剑,走出了寺院。无戒又不知道去哪儿“化缘”了,也省的傅言心烦。

村东向前一百里就是一座高山,和无戒那寺院所在的那个土坡不同,这座山高耸入云,气势恢宏。在那山上,怕是“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傅言鼓动体内的气,一路快速赶来。两个时辰之后就走入了山下的密林中。森林中的树木也是无比高大,相较之下傅言就如巨人跟前的蝼蚁。进入森林之后傅言先是平复了一下有些躁动的气息,然后握紧手中剑,四处张望,似乎在防备什么。忽然身后响起了破空之声,傅言回头就是一剑。发现只是一颗橡果。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傅言立刻转身,只看到一只猴子用尾巴卷住树枝,倒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不得不说,这只猴子当真是不一般。浑身鲜红的皮毛,除了金黄的尾巴之外,再无一丝杂色,远远看去,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离火,令人目眩。同时并不像那些凡种喜欢抓耳挠腮,这只猴子十分的安静,和这森林的静谧融为一体。注视着傅言,双眼没有眼瞳与眼白,只有两团暗金色的光。

一人一猴相视无言,蓦地傅言动了,他凌空跃起,一剑斩向猴子。但猴子速度更快,松开尾巴,借助树枝的弹力,在剑落之前,一脚将傅言踹飞十几丈。要知道它可是相当于凝璇境的兽族,看似轻轻一脚,实则重逾千斤。傅言勉强稳定落地后的身形,好一阵气血涌动。

猴子没有给傅言喘息的机会,再次向傅言冲来。傅言凝聚体内的三股气,注入铁剑之中,不断与猴子对轰。傅言双臂发麻,不由感叹小红的力量之大。

“喝!”傅言强聚三气,劈出一道剑气,小红被逼退,在空中一个翻滚,就要上树,这时傅言狂奔起跳,在旁边的树干上接力,又是一跳。同时左手伸向背后,快如闪电的投出三柄小戟,封锁了猴子的退路。猴子在空中强行变向,却不想正好迎上傅言的又一道剑气,措不及防,绕是凝璇境的实力,也被直接打落在地,激起一片灰尘,形成一个方圆十丈的大坑。可见傅言的力量之大。

猴子从坑中跳起,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傅言的肩头。“吱吱”龇牙叫了两声,似乎在说“猴爷我厉害着呢,小子,这是我让你。”好像是气愤不过傅言将自己打进土坑,在傅言头上胡乱抓着,扯散了傅言的发带,如瀑的黑发随风飞扬。

傅言制止了调皮的猴子道“小红别闹了,今天出去打鱼吧,自从你受伤之后就一直没吃过鱼,馋坏了吧。”一听到鱼,猴子眼中暗金色的光团猛的一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轻轻“吱”了一下,坐在傅言肩头,歪着脑袋,就差流口水了。看着小红这幅馋鬼样,傅言不禁嘴角微扬。

傅言在森林中采摘了一些“木锄草”,这是沙枪鱼的最爱。当然了,“沙枪”也是小红的最爱。

青石村是月山岛南部邻海的偏僻小渔村,因此离海十分近。在数十年前这方圆三百里都是一个巨大村庄的范围,整个月山岛南部都在它的掌控之中,使这偏僻之地一度十分繁华。虽然这个被称为“黑城”的村庄在一个夜晚神奇的灰飞烟灭,但数十年过去了,即使这里重新归于偏僻贫瘠,曾经用来交易的港口却都保存了下来。傅言去了其中被自己命名为“二号”的港口。

二号港口是傅言,皮猴,二楞,小石这些少年的秘密基地。这里有他们偷偷造出的小船,虽然小,但桅杆,船帆,方向舵一应俱全。因为当时还没有成年,所以村里的大人们都不准他们出海,于是他们就经常瞒着大人们来这里,架着小船,出海钓鱼玩。那时候,傅言是舵手,二楞负责升船帆,皮猴则是钓鱼,而石哥儿则是船长,发号施令都他来。有时邻近的几个村的少年也会来这儿。

傅言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依旧刺眼,傅言不由的拿手遮挡。想想那时真是快乐,这里从来都不缺少笑声。而现在他们都已成年,已经能跟着村里的船队出海,开始承担家里的责任,再也不到这里来,现在只剩下傅言一人,依旧“坚守”这里,守着他们曾经言笑晏晏的时光。

起风了,傅言感受了一下风向,对船帆做了一些调整,转动方向舵,缓缓驶出了港口,小船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久就只能看到一个小点了。

傅言转动方向舵,停住了小船。拿出一根细绳,将木锄草吊在船边,此时风正紧,木锄草的气味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传出十分远的距离。这里曾是黑城村用来供客人玩乐的渔场,豢养着众多的海上有名的凶鱼,虽然荒废了,但鱼量仍然十分丰富,沙枪就是其中之一。

沙枪虽然在海上也是颇有凶名,但是小红再加上自己应该不成问题。所以傅言很是淡定的躺在甲板上晒起了太阳,小红也是有样学样,毛茸茸的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小手交叉在胸,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别提多可爱了。也难怪乌丫那么喜欢它,一抱就不肯撒手,要不是无戒那胖和尚和小红实在不对眼,一天到晚吵着要扒了它的皮做冬帽,傅言还是很想把它带回去的。

傅言伸手帮小红理顺肚子上的卷毛,小家伙舒服的直哼哼,两只眼都眯成缝了。一人一猴,十分自在。傅言觉得要是沙枪再不上钩,他都要睡着了。

然而,傅言蓦地发现不对,立刻站了起来。原来四周不知何时起了薄雾,遮住了阳光,温度一下就降了下来。傅言看了看木锄草,发现木锄草开始枯萎,这是沙枪接近的征兆。傅言提气,准备在沙枪出现的第一时刻,给予致命一击。却不想,那木锄草直接燃烧了起来,蹿起一人多高的熊熊火焰,傅言吓了一跳,防止烧坏小船,傅言立刻控起引水浇灭,却反而烧的更为猛烈。傅言只得用剑斩去已经被烧的部分,火焰落入水中并没有立刻熄灭,直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消失。

傅言震惊,他无法理解,完全是按照村中大人所说的方式,怎么会如此诡异,之前也捕过一条沙枪,也没出现这种情况啊。傅言不禁疑惑,只见远处突然多了一座小岛!瞬息之间,那小岛好似前进了数百里,傅言看清了小岛的大致轮廓,有点儿像鱼,有四根高耸的红色石柱,不断的喷出如云浪般的雾气。

只一眼,傅言的心就被恐惧填满,这分明就是一只沙枪啊,那凸出的两座山体就是它的双眼。天啊,小岛一样大的沙枪,怪不得木锄草反应如此剧烈。傅言现在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那只沙枪实在太快了,瞬息百里。旁边的猴子也是如临大敌的呲着牙,发出低沉的“吱吱”声,显然是忌惮到了极点。傅言知道这只沙枪的实力绝对超乎自己的想象,木锄草对沙枪有着致命的吸引。要是被这只沙枪追上,绝对是十死无生。

傅言一剑劈散小船,站在一块木板上,小红坐在肩头,一脸严肃。傅言瞬间向前斩出三道剑气,激起巨大的水花,借助这股冲击力,快速后退。小红也斩出几道凝璇境十分强劲的气,然而这还是不够。傅言道“小红,你再快些。”同时自己手中也不慢,又是六道剑气斩了出去,木板就如离弦之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后掠去。

傅言一连斩出二十四道剑气,他体内三气初聚,发出剑气原本就有些勉强。这下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出如此多的剑气,右手早已不堪重负,不断流下鲜血。小红也是重伤初愈,连着斩出那么强劲的气,也有些力竭。虽然在这三炷香内,一人一猴已经跑的足够远,然而傅言还是不放心,又连着劈出几道剑气,直至抬不起右手才作罢。

沙枪移动到了距离之前一人一猴的三万里处。傅言隔着数万里的海域都觉得它像做小岛,而它的实体则是比中心岛那个巨无霸还要大上几分。木锄草刺激的沙枪发狂,那一人一猴竟然敢丢弃此草,当真该杀。它咆哮一声,就要追击一人一猴。无奈海的尽头,一道山岳般粗的青光直接轰在它背上。它直接被打的瞬间下沉数千里,引得周围腾起一股滔天巨浪。它沉睡多年而累积在身上的岩石都被轰成碎渣,显出了真身,无法掩饰的冷冽之光冲天而起,这方海域的一切生物直接成为虚无。那沙枪蓦地极速缩小,化成人身。

它用传音之术对那远在万里之外的北域的身影喝道“青鱼!你如此相逼,使我过早化为人形,坏我道果,此仇不共戴天!”

万里之外的北域,那个凌空而立的修长身影,笼罩在一片光芒之中,虽然看不清容貌,也知是绝代风华。只听得那身影轻蔑一笑道“若不是你身上有那道术的气息,你都不能活着出北域!”

那化为人身的沙枪,速度更快,早已不见了身影。

傅言和小红惊魂未定就听到了那声穿云裂空的咆哮,一人一猴都吐出一大口鲜血,伤的不轻。而傅言更为严重,毕竟还未凝璇,所以当那道巨浪袭来之时,傅言已经昏倒。

当傅言醒来时,已经是黑夜,繁星满空。傅言挣扎着坐起,发现右手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并且被敷上了草药。小红看到傅言醒了,立刻把烤好的飞鳍鱼递给了傅言,傅言接过。很明显最后关头是小红救了他,还帮他处理了伤势,嗯,还会抓鱼和烤鱼了。傅言轻轻拎了拎猴子的耳朵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干的啊。”

小家伙很受用,两眼又眯成一条缝。“吱吱”了几声,好像在说“那是那是,猴爷可厉害着呢。”

傅言内视体内,发现又多了赤红与暗金两道气,很明显是小红为了遏制自己伤势的结果。原本他三气初聚,就不甚稳固,现在又多了两道“陌生”的气,当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傅言看着火堆上正在烤着的鱼,陷入莫名的沉思。其实就在他今天躺在甲板上晒太阳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把打到的沙枪送给乌丫也是挺不错的选择。然后他就突然想到了石哥儿。那个从一开始就是兄弟的少年。

篝火下,明灭之间,只有少年莫名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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