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女扮男装,用慕容晓名字,孤身追踪长陵家族至老君镇时,天色暗淡。青牛巷华灯初上。
桂香楼前女儿们装扮妖艳,娇声娇气的招揽客人。鹿鸣故意咳嗽声,昂首阔步打楼前经过,装作不理会她们。
“呦,好个公子哥。”
“是呀,可惜为正人君子,不来咱们这。”
“今逢虹礼操琴,文人骚客们尽数来桂香楼,能有什么正人君子。”
女儿们纷纷侧目围观,见鹿鸣只是路过,显得无比失望,犹如鲜花枯萎,连待客的劲都没了。
“虹礼!好耳熟的名字,为何我觉此人非凡不俗!”鹿鸣突然住脚,自思道。
天空生明月,琴声渐起,淡雅如悲风调,若寒松吟,非绿水清虚心方解其意。倏尔,楼内人声鼎沸,宾客们拍手叫好,热闹喧嚣尽将琴音湮没。
“如此听琴法,岂不糟践了么。”鹿鸣暗道,复转身回楼内。
女儿们热情不减,早下台阶迎她。鹿鸣不加理睬,径自往里走,将她们落在身后。
任女儿们如何柔情似水,激情如火,却不能融化这男儿的心。看她相貌俊美,面若中秋月,色如春晓花,杏子眼秋波暗动,细柳眉顾盼传情,鼻梁翘挺,嘴角上扬,内里应温润如玉,却怎地这样冷漠。难道越冷漠,越让女儿倾心,惟求缠绵共枕,便是此生愿望。
妈妈是老江湖,见来者持剑冷若冰霜,心明非善茬,便扬手绢喜盈盈的迎去,道:“欢迎欢迎,少侠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鹿鸣耳边尽美妙琴音,再容不下其它。醉醺醺宾客搂俊俏女儿,就算撞着她也没关系。
鹿鸣依旧不理不睬,往里闯。妈妈遣散众女儿,亲自挂帅上阵,誓将小白脸俘获于石榴裙下。
“我瞅少侠眼生,外乡人吧。哼哼,来对地方了。任凭少侠打听去,全老君镇就数桂香楼好玩!”
“传言富家子弟曾奉万金闻虹礼抚琴,而虹礼来我桂香楼是有数的。少侠真真有福,今日就给撞见了。”
“少侠闻闻,桂香楼茶香酒香果子香,女儿们貌美如花,也香香的供少侠挑选,同往温柔乡里快活快活,岂不好?”
“少侠看看,这满座宾朋,哪位不称心如意,面带笑容的。”
“少侠听听,这美妙琴曲,如春风绿过田野,如黑夜亮出的明月,如竹林环绕的溪水,如如……哎呀总叫我老婆子的心,酥麻酥麻的。吹口温热气,就怕给融化了呢。”
“哦,此曲什么来着,只应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对对,正是这理。”
鹿鸣前面走。妈妈屁颠屁颠的跟着,足足倒出两核桃车子话。
后妈妈说完,欲伸手摸向鹿鸣胸口。忽听“噌棱”声,半截剑锋出鞘,鹿鸣已将剑架于妈妈脖颈。
“手放尊重些!”鹿鸣冷道。
“是是。”妈妈高举双臂,身体抖动若筛糠。
女儿们歌舞升平惯了,未经历过刀光剑影,个个吓得目瞪口呆,钗钏松散,白白浪费了好模样。
打手们俱手握砍刀围来,虎视眈眈的盯着鹿鸣,以防不测。
宾客们鸦雀无声,呈惊呆状。
此时,琴音如汪清泉,潺潺而出……
三楼有女儿粉颈酥胸,桃腮杏脸,系着红芙蓉肚兜出来,刚凭栏下望,不觉面容失色,惊叫声,慌乱中丢了绢帕。
“来嘛,我的美人。”
快活时难顾身外事。赤裸汉子跑出来,淫笑着将那女儿复抱入房内,朝朝暮暮,兴作云雨去了。
“适才问本少侠什么,这会子倒想出个绝妙答案。”鹿鸣冷道。
“请少侠温柔乡里快活快活,如何。”妈妈颤颤巍巍道。
“恩?”
“不不,是哪股风吹来的少侠。”
“东西风或南北风,知道吗?”鹿鸣问。
“东西或南北!有这风,对着吹!”妈妈迟疑道。
“本少侠说有便有,骗你不成!”鹿鸣说着,手内一紧。
“啊,少侠饶命!”妈妈觉剑锋微动,急闭眼高喊,但听见声脆响,再缓缓睁眼瞧时,自己性命尤在,只是发间玉簪被挑落,掉落在地碎为数块。
“谢,谢少侠不杀之恩。”妈妈含泪下跪,磕头如捣蒜。
鹿鸣嘴角含笑,轻扬手臂,剑划出优美弧度,而静止于半空。那块绢帕缓缓飘落,触碰到剑刃时,被齐整整割为两半。
“哇,好快的剑!”众人无不惊呼,而后却极安静。楼内除去琴声,再无他声。
“这才是听琴人该有的样子。”鹿鸣收剑回鞘,冷道。
“是是。”妈妈俯地不敢起。
“带本少侠见见虹礼,如何?”鹿鸣问。
“这……恐怕不合适。虹礼姑娘特意嘱咐,只抚琴不待客。”妈妈道。
“本少侠不为难妈妈,起来吧。”鹿鸣说着,从怀内掏出钱袋解开,口朝下,有些银锞子滑落在地。
“恩,恩……”妈妈目放异彩,眼珠滴溜乱转,紧紧盯住银锞子。
那些银锞子有梅花式的,海棠式的,也有笔锭如意,八宝联春,吉庆有鱼等样式。颗颗似生出手脚,向妈妈招摇呼唤,让妈妈起也不是,跪地也不是,实难抉择。
妈妈跪会子,悄悄捡颗放在嘴边咬咬,掖藏起来,又开始捡剩余的,慢道:“这些年我不记事,倒有个去处可远远地望见虹礼姑娘,虽模糊却便宜些。”
“那处极清幽僻静,保准少侠喜欢。”妈妈尽将银锞子捡完藏好,屈腰伸手臂,前头引路,轻道:“少侠,这边请。”
鹿鸣整整衣衫,便握紧剑跟了妈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