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乃仙家福地,极赋灵气,是修炼的好去处。”
“娘亲不许你偷懒,不许你荒废年华,到头来只会两手空空,于哪儿都无用。”
“此次,娘与你父亲出趟远门,要离你而去,不知多久能归来。但要知道,我们是爱你的,很深很深。”
“孩子,你日日习练精要,才能日日有所长进。咱们虽是妖,也要做个有用,对得起芸芸众生的妖。”
“世间万物,各有其理,又因其心智而相差相异。哎,实在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临行前夕,但觉最漫漫,有虫鸣凄凄。石妖犹如儿时模样,耳边伴随母亲的轻柔话语,睡意朦胧。父亲鼾声微起,已沉沉熟睡。
石妖喜这样的夜晚,平静祥和,一切都归于最自然之声。如似眠非眠,似醒非醒,耳边或有父母谈话,便知他们伴随身旁,安心不少。
日夜,周而复始……
旭阳重升,石妖醒来时,身旁已是爷爷陪伴,父亲、母亲却不知所踪了。
“哦,他们临危受命,出远门去做大事了。”石妖这样想。
与爷爷相伴的时日,并不多。冥怪率领手下,如凶神恶煞般袭来。石妖躲藏于阴暗处,见爷爷耷拉着脑袋,嘴角喋有鲜血,不知死活,是被两位鬼怪模样的,架走的。那刻,石妖浑身哆嗦着,自感无能为力。
哎,命运无常,曲折多舛,怎叫人不消沉,不逆来顺受。
后雪国舞衣来时,嘱咐石妖耐住寂寞,忍受孤苦无依,方才能等有缘人出现,助他完成一番事业。
自此,石妖虽懒惰,日日消沉,醉生梦死般生活,却对未来,也抱有丝丝希望。
往日再痛苦,都已成为过去,重要的是把控现在,掌握未来。过往犹如道道影子,让人深陷其内,刻骨铭心。
猛然间,石妖从中醒来……
“不行,我道行浅薄,只是个妖精,斗不过他。”石妖暗暗蜷缩起手脚。
“老天如何爱捉弄受苦劳众。”石妖在哭泣。
泪光中,石妖见刘启面部憋的紫红,命悬一线。他又觉那黑袍者身材高大,如神般不可侵犯,自己却打起退堂鼓。
“老天呢,让我经历几次生死离别,才肯罢休!”石妖心性本善,蠢蠢欲动。
“老天,今我石妖有心行道,铲除邪魔,解救众生!”
“请赐予我力量吧!”
石妖又伸出手脚,握紧拳头,斗志昂扬的向乌先生冲去。乌先生早已发觉,另只手挥过来,忽有拳头自他袖内飞出,怼向石妖。
石妖道行确实浅,也不闪躲,与飞来拳头相碰时,才知它坚如铜铁,却被硬实实的弹了回去,摔在洞口。
“乌老儿!”石妖忽想洞外奔去,怎奈那处布石皮阻隔,时时发出雷电火花,让石妖不能靠近。
洞外,夜雨不息,鬼泣崖之水苍茫震耳,但不知乌龙子往何方观雨了。
“既然我斗不过你,强中更有强中手!那么,他人定能降得了你!”石妖豁出性命,狠撞向石皮。他想撞破个洞,哪怕是条缝,也要逃出去,向乌龙子求救。
“轰!”
石妖每次撞石皮,便有数道雷电炸来,并伴有震耳欲聋之响声,每每将自己伤得体无完肤。
后石妖并没有成功。他拼尽最后力气,再次撞向洞口,忽而电闪雷鸣不断,将自己层层剥离,裸露出最柔软的内心。
石妖无力瘫在地上,奄奄一息。此时,他手脚发肤已变为透明状,唯有那颗火热的心,在律动,平静而又缓慢,无风无浪。
难怪有些石头,能日夜歌唱,原来他们不止空有躯壳,也有火热的心。当山野间,有许多石头歌唱时,怕是在为伙伴祈祷,默默祝福了。
弥留之际,石妖顶部忽现阵阵金光,倏尔结为八卦图阵,将他笼罩其内。后有熊熊烈焰降落。石妖躺在火焰上,遭受着炙烤。
哎,命运无常,曲折多舛。若叫人去消沉,去逆来顺受,却要收去他卿卿性命,为何?
这一刻,石妖去认命。既然不许消沉,逆来顺受,就坦然面对死亡,何惧魂飞魄散。他轻轻合闭双眼,任由熊熊烈焰包裹,任由熊熊烈焰吞噬。
漫山遍野间,石妖感觉周围有轻柔之风,能隐隐听见许多伙伴的歌唱。是的,他们在低吟,吟唱有关天空的歌谣。歌声里,母亲、父亲和爷爷,微笑着张开怀抱,缓缓向他走来……
乌龙子夜观秋雨,沿鬼泣崖行阵子,忽觉崖下水势渐弱,却有低低吟唱声传来。那歌声时远时近,美妙悠扬赛天籁,就连秋雨也为此而止,乌云尽散,淡淡月光洒落,清风微抚。
“鬼泣崖有如此美丽之地,我鲁莽愚蠢,竟未发觉。”乌龙子有些诧异,但觉前方地势极开阔平坦,均由形态各异,洁白的鹅卵石铺成,原来歌声就是从那里发出。
若是梦境,为何如此逼真。乌龙子小心翼翼,轻踏入开阔之地。他怕破坏这意境之美,而不敢声张。
天显异象,有火焰自月亮内喷出,炙烤起这片大地。那些歌声,不再美妙悠扬,忽而似鬼哭狼嚎。
乌龙子拜月掐指,暗道不好,急忙向回奔去。那开阔之地不再平坦,顷刻间崩裂塌陷,乌云滚滚聚集,压过明月,夜雨又淅淅沥沥落下。
原来那些确是幻境。乌龙子犹奔走于鬼泣崖,崖下之水,气势磅礴,苍茫震耳。
“休要伤害启娃娃!”乌龙子及时赶回山洞,先解救石妖,后解救刘启,又与乌先生打斗在一起。
乌先生仍顾及父子情分,于打斗时处处做让步,最后被乌龙子定在原处,动弹不得。
“刚碰面时,就感觉你不是什么好鸟,还说给启娃娃送东西来。”乌龙子去扶刘启,担心道:“娃娃,怎么样,可还能呼吸喘息,可憋坏哪里没有?”
“没,没。”刘启摇摇头。
“即使没有,他这万恶不赦的,欺负娃娃,就应挨千刀万剐!要怎样,娃娃说了算!”乌龙子厉害道。
“罢了老儿,他不是有东西要送于我吗,且看看什么东西。”刘启道。
“恩。”乌龙子应着,走向乌先生,伸手命令道:“方才那根管子似的东西呢,快交出来!”
乌先生朝向洞口,不语。他衣袍宽阔,难辨其面目。
“快!”乌龙子又道。
乌先生略晃衣袍,那玉管便从怀内飞出,落入乌龙子手中。
乌龙子持管仔细端详番,递给刘启,满腹疑惑,道:“为何这物如此眼熟,竟似我常使的一般。”
刘启瞧会子那物,并试吹下,能发悠扬之音,道:“可是老儿之物,或者哪位亲戚好友遗失的?”
乌龙子摇摇头,道:“到底想不起来了。”
“嘻嘻嘻……”乌先生突然作笑不止。
“为何这般?”乌龙子不解。
“除去他衣帽,瞧瞧他是如何面目。”刘启道。
“哈哈哈,不用亲自动手。”乌先生说完,手脚灵活,自己褪去衣帽,笑道:“凡是你们想做的,我都可以奉陪。和你们玩玩,还不简单。”
“你是谁?别过来哈,只要有我在,定不许任何人,伤启娃娃一根毫发。”乌龙子挡在刘启前面,恐吓道。
“呦……瞧瞧,娃娃长娃娃短的,这深情劲。都让我以为他是你亲儿子了。”乌先生道。
“嘻嘻,刘启兄弟,看清哥哥真面目了吗?瞧仔细点,我与老先生几分相像?”乌先生变作黑影,穿过乌龙子,凑于刘启跟前,攥起他衣领,笑道。
“你小子,敢伤启娃娃!”乌龙子怕刘启受害,怒吼着,竟抓乌先生而去。谁知,乌先生本已化作泡影,任由乌先生怎样抓取,都抓取不着,空无一物。
“说实话,我与老先生也不是外人,看他护你又如此心切。而我,怎么能伤害你呢。”乌先生撇开乌龙子,把他定在原处,向刘启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既然在你手里,愿杀愿剐,请随意!”刘启无惧无畏,道。
“本来呢,我这次是想杀掉你。省得有些人跟苍蝇似的,在我身边嗡嗡乱转,扰我清净。但是,我看这老先生表现,口口声声不离启娃娃。若你死掉,只怕他也不能存活于世了。”
“好兄弟,认准哥哥容貌了没。可得瞧仔细点,今我饶弟弟性命,日后弟弟飞黄腾达喽,万不能与我反目成仇。”乌先生似嘲非嘲着,松开刘启。那衣帽宽阔,自动套在他头上,遮掩他面目。
“拿来吧。”乌先生朝刘启伸出手。
刘启紧盯乌先生会儿,才将玉管,缓缓呈与他。
乌先生接过玉管,冷哼笑下,道:“量兄弟留着它,只是能吹奏,最寻常的玩意罢了。然而在我手中,它却大有用处,事关某人生死。”
刘启满腹疑惑。
“哈哈哈哈。”乌先生转过身去,背对着刘启,仰天作笑。
顷刻,乌先生笑声止,复又转回身,向刘启道:“我还要请弟弟帮个忙……所需时间并不长,个把月即可,也是弟弟力所能及的。”
“跟你这种人,有什么忙可帮!”刘启啐道。
“哈哈,时限为七七四十九日,替我照顾好乌老儿。此忙帮不帮?”乌先生问。
刘启将头转向别处,未回答他。
“不说话……我便当兄弟应允了。”乌先生伸出手掌,抬起刘启下巴,冷道:“别跟我耍什么小九九。这七七四十九日内,我允许你做乌家弟子,允许你练习乌家法术……”
“可是,任凭你怎么刻苦努力,哪怕给你几百年时间,也休想超越我的黑暗法术,凌驾于我之上。”
“黑暗法术……我的黑暗法术最强!哈哈,试问天下,谁敢与我相抗!”
突然,乌先生招摇起双臂,仰天大笑,后随即化为浓烟,窜向洞外。立刻,乌龙子也恢复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