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莲贵妃那边没了音信。倒是宋倾华日日都来凤栖阁用晚膳,还时不时跟她讨论国家大事,让风吟雪颇感受宠若惊。
幸好宋倾华不在这里留宿,风吟雪乐的清闲,水土不服的症状也减轻了不少,胃口也变好了不少,天天吃吃睡睡,过得好不惬意。
风澜天气不似南旭阴凉,此时又正值盛夏,午后日头愈发毒辣,让人望而却步。
风吟雪也被这烈日吓住,只得饭后卧在贵妃椅上小憩,却还是因这天气原因睡不安宁,辗转了几回索性起来又吩咐梦荷去端些水来洗了一把脸降降温,自己落座在案前练字静心。
说起来她的字还是在靖山时师傅所教,她自小被算命之人批作命格无双,须得远离宫闱才能安身立命。
她生于南旭皇宫却长于靖山之上,师傅楚萧对她来说是师亦是父。他教她剑术严厉毫不因为她是公主而客气半分,却又时刻要她谨记她是一国的公主代表的是南旭一国的尊严。
师傅教她要心怀天下坚韧果断,不可心胸狭隘只徒私利。那些都是她一生受用的东西。
师傅在她心中的地位或许比父皇和母后都要重。
她十四岁的时候回到南旭皇宫里,便很少再见师傅。因为在外磨练,比宫里那些成日死读书的公主自然强了那么几分,又因她天资聪颖被封为长乐长公主。
所有人忙着道贺她一回宫便得如此殊荣,却没人真正问过她,她那十四年是如何度过的。
她多少个夜里暗自哭过,却在人前不露一点痕迹,这些除了师傅没有人知道。她虽怨父皇和母后将她送出去,却从未后悔过。若非如此她想必跟那些寻常的太子公主也没什么区别,也断不会精明至此。
风吟雪想着想着,蓦地梦里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漫天翻飞的绯红的花瓣,看不清楚面容的白衣男子,以及那个哀莫大于心死的女子。
风吟雪手一顿,笔在纸上染出一片墨色,她却毫不在意,提笔就写。
梦荷在一旁研磨,看风吟雪落笔成书,一个个迥劲有力的字在纸上铺陈开来,字体娟秀却带着寻常女子所没有的英气。
梦荷轻声念纸上的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这是什么意思啊?”
风吟雪笑答“不过是些悱恻缠绵的诗罢了,偶然间想起,写下才觉得倒真不是十分适合我。”话锋一转风吟雪突然开口问道,“梦荷,你信不信前世今生轮回转世之说?”
“嗯?大约是信的吧。说不定梦荷前世定是修了不少善缘,所以才能遇到帝姬这般好的主子。”
风吟雪淡笑出声,“来风澜之后你这嘴皮子练的越来越溜了。”
“哪里哪里,明明是殿下的字写的越来越好看了,这普天之下也没几个女子能及得上殿下的才情与样貌。”
风吟雪执笔的手停了一下继而笑着道:“我的字越来越好看,你却是没有一点长进,一口一个殿下的,也不怕落人口实。”
梦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转移话题,“殿……帝姬,梦荷听殿里其他的宫女说此时御花园里的花开的极好,尤其是那一池风荷。
奴婢记得你以往最爱南旭皇宫里的那一池荷花,虽然这里的荷花不比南旭的,但是出去透透气也好,不如等外边日头落了一些奴婢领你出去看看如何?。”
风吟雪将狼毫笔放下一边瓷制的笔架上“也好,你去箱子里把我上回没看完的那本书取过来,再备好我那件湖水蓝的衣裳,等日落一些就出去逛逛,整日闷在宫中也确实无聊。”
“是,奴婢这就去。”
其实,梦荷也并非是特意带着风吟雪去看荷花,不过几日前从别人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着实让她一口气没地方出。
说是皇上自打大婚当日留宿凤栖阁外都未曾再在此留宿,每日过来用晚膳也不过是碍于风吟雪是南旭长公主的缘故。还说风吟雪每日都待在宫里不出去就是因为不得宠没脸见人。
梦荷也不好怎么跟风吟雪说,以往在南旭皇宫可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这次虽说不能吃了闷亏,却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就惩治那些胡言乱语的宫人,她只好想了这么个法子让风吟雪出去走走,也好封住那些人的嘴。
待到太阳西沉,梦荷便迫不及待的把风吟雪推着出了凤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