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洛文兵的价值观
谁知那男子走出花圃时弯腰挖出一块水泥砖,不等林香蕙下车“咣”一声砸在车顶上,嘶哑地喝道:“滚出来。”车顶顿时陷下去一个大坑,漆皮脱落四溅,整辆车都剧烈摇晃一霎。林香蕙今天在家里和父亲大吵一架,心情原本很压抑郁闷,一个人发脾气开车发泄情绪。只因撞了人理亏在先,才强自克制自己小性子,打算好言好语道歉并赔偿别人。哪知这人不知好歹,竟敢砸自己最喜爱的跑车,心里所有委屈怒火再也控制不住。怒气冲冲下车,使劲摔上车门,指着洛文兵吼道:“喂,你这人发什么神经?又不是不赔你,你知道这车多少钱吗?”虽在极度愤怒之中,声音仍是十分清丽悦耳。红色高跟鞋,肉色丝袜,水红色包臀裙,身材性感窈窕,裸露在外面的两条手臂肉光玉致,白皙修长的脖颈。虽被大号太阳镜遮住了半边脸蛋,仍可感觉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围观人群顿时发出好一阵惊叹声。
不过这些对此时的洛文兵没有造成丝毫影响,他陷入深深的自责悲伤中,因为这种情绪,压抑潜藏在心底的暴戾脾气彻底爆发,有毁灭一切冲动。眼睛布满血丝,脸色阴沉的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洛文兵“嘿嘿”阴森一笑,一水泥砖又砸在车前挡风玻璃上,嘶哑骂道:“臭****,会不会开车,你******眼睛瞎了。赔?你他妈赔得起么?”车前挡风玻璃立时布满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纹,好似随时都会破碎。水泥砖是砂浆混合水泥倒制,砖质细密,沉重结实。以洛文兵的力气,竟然没有打碎玻璃,不得不说车玻璃质量好的离谱。如果有谁知道这辆车配置的是高密度防弹钢化玻璃,恐怕会被洛文兵的变态惊骇的昏厥过去。
林香蕙看见自己爱车被摧残的不成样子,又听到他粗俗的辱骂,直气得浑身颤抖,“噔噔噔”几步绕过车头站在他面前大吼:“喂,你还有完没完?不就撞坏你一辆破单车吗?你人又没有什么事。要多少钱,你开个价。我叫救护车送你去医院,多少医药费全部我出,这总行了吧?就算我倒霉,出门遇上疯子。”洛文兵闻言顿住砸向车头盖的手,身子前倾,略微低头俯视着她沙哑说:“钱算个屁。有钱就自以为很了不起了么?弄破的我的衬衫,你全家的命都不够赔偿。今天我就代你老子教教你,这世上,除了钱之外还有很多做人的道理。”声音带点儿些微的颤抖,嘶哑中似是压抑着极端的愤怒痛苦。一件浆洗的泛白的衬衫,领口都磨破了。胸口和左腰被树枝划破成布条,染着淡淡的血丝,沾满泥土。他说的就是这么一件衬衫?这,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布满血丝的眼神暴戾冷漠,却还似隐藏着沉痛、失落、哀伤、无奈以及深深的缅怀等各种极端复杂矛盾的情绪。对上这双眼睛,林香蕙自己都不知道内心受到些微的触动,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有不惜脸面马上赔礼道歉,恳求对方原谅的冲动。
仅是那么一霎而已,等她一回过神来,对上洛文兵杀人似目光,额头暴跳的青筋,阴沉的像要滴水的脸色,不禁感觉到害怕,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眼巴巴看着四周议论纷纷的人群,盼望能站出来一个人替自己说句话。这种大美人楚楚可怜的姿态别有一番风韵,果然吸引了两个色胆包天人模狗样的壮汉挤出人群。
一个正气凛然说:“哥们,你这就不太地道了吧?砸坏别人汽车,一个大老爷们还欺负人家一个姑娘。”
另一个鄙夷不屑接口说:“一件破衬衫才值几个钱,分明是想讹人家姑娘钱财,找这种拙劣借口。刚才你见别人车子过来,故意碰瓷摔倒的吧?要不然被车撞了一下,摔出这么远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正气凛然的壮汉立马接口抢着说:“这位小姐你别怕,我就不信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没个讲理的地方。对付这种不要脸的人,没必要手下留情,他砸坏小姐你的车,不能就这么算了。有我们兄弟俩在这看着,看他还怎么耍横。”
后来围过来的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听到两个壮汉分析,真以为是洛文兵碰瓷讹人,指指点点骂不绝口。至于早先那些人有认识洛文兵的,有认识那两个壮汉的,那女孩开着这么名贵的跑车,显然来头不小,三拨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害怕惹上什么麻烦,都缄口不言,只顾着看热闹。
林香蕙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对两个站出来主持公道的壮汉感激地点点头。却听洛文兵阴森森狞笑道:“呦,是想英雄救美还是打抱不平?既然不要脸,那我成全你们。”毫无征兆一水泥砖镶在“鄙夷不屑”那人脸上,艳丽的血花迸溅。空出右手一把捏住“正气凛然”那人的脖子,肩膀一抖,手臂一甩直接将一个至少一百五十斤的大活人甩过众人头顶,摔在花圃中。不等众人惊叫出声洛文兵骂了声“狗男女”,一个大巴掌甩在林香蕙细腻嫩滑精致的脸蛋上。林香蕙一个趔趄扑倒在车前盖上,太阳镜不翼而飞。
洛文兵的出手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原本能赢来一片喝彩声,整个现场却突然死一般寂静。整个过程电火石光,直到此时“鄙夷不屑”那人跌出去好几步,才撞倒围观的好几个人一起滚倒在地。水泥砖直接镶进面部一寸有余,鼻梁骨粉碎,眼睛暴突,整个面部比手机还直板,杀猪似得惨叫起来。“正气凛然”那人也堪堪以一个“狗吃屎”的屈辱姿势摔进花圃,树枝硬刺划破单薄的衣服皮肤,浑身鲜血淋漓,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着的痛苦闷哼,情状颇为可怖吓人。
“看你妈什么看,都你妈的滚。”听到周围噪杂的小声议论,洛文兵冲他们大骂道。众人为他刚才凶威所慑,不由自主眼神躲闪退后。胆子小点儿快步回家,胆大点儿的退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远远地小声叫骂。
“你,你竟敢打我?”林香蕙爬起身子,涂抹淡淡唇彩,一只手捂着脸蛋,一双明媚的大眼睛蒙着一层水雾,不敢置信地说。涂抹淡淡唇彩,性感小巧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却好像更能诱发男人的某种冲动,义无反顾激起男人的保护欲。这个女人简直是上天的杰作,整个人无一处不美。可她偏偏遇到神经质发作的洛文兵。长长吁了一口气,在裤袋里摸出一根红梅点上,狠狠吸了一口,喷出一口浓烟。经过一通发泄,洛文兵心情终于平静下来。面对林香蕙的绝色容颜,洛文兵木然的就像看待市场里的大白菜,淡淡说:“你应该庆幸。”林香蕙倔强的强忍着眼泪,不想让这个讨厌的男人嘲笑自己的软弱无助,闻言气哼哼说:“什么?占尽便宜还说风凉话么。”洛文兵不屑地摇摇头说:“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杀了你。”丢下一句话,看也不再多看她一眼。脱掉破旧的衬衫,小心仔细地折叠起来夹在腋下,俯身单手提起碾压成一团废铁的单车扛在肩头,大步走开。
看见他既不索要赔偿,又不肯接受自己道歉,就这么不屑一顾的走开。林香蕙顿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冲着洛文兵修长健美的背影呜咽喝道:“神气什么?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打人么?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本事。”一时间感觉加倍的委屈失落,大颗大颗的晶莹泪珠滚落而下。委屈很容易理解,至于失落,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弄明白。一个人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又生得一副花容月貌,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奉承她,所有男生都巴结讨好她。长此以往,会觉得一切理所应当。突然遇到一个给她摆脸色的人,极端的优越感会让她很容易失去平衡,继而大发娇嗔。
洛文兵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不顾路人怪异的目光大步前行。看见前面一个收购旧家电的电动三轮车,赶忙追了上去。林香蕙一边流眼泪,一边恨恨盯着洛文兵背影心里诅咒。看见他追上了一辆电动车,和那车主商量一阵,将扛在肩头的报废单车扔上电动三轮,在后座解下一个袋子,接过车主递过的一张纸币拐进一条巷子。
“神经病,敢打我,等着瞧,我会让你后悔的。”林香蕙抹一把眼泪咬牙切齿地说。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出什么事了?”“香蕙,香蕙,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以后能不能别这么任性,幸好你没事。”两辆轿车猛然停下,冲出一女三男四个人焦急问道。林香蕙满肚子委屈正无处发泄,看到凑到近前一个相貌英俊,打扮得体的青年粗鲁地一把推开,拉开车门时脚下不稳打个趔趄崴了脚,当即痛得她哽咽出声,气哼哼的一甩脚,将高跟鞋甩到马路中间,歇斯底里叫道:“滚,你们都给我滚。”钻进车里,狠狠摔上车门,趴在方向盘上大声哭泣。天知道她有多久没这么委屈地哭过了。看她这样子肯定是受了什么惊吓或委屈,三男一女打算找人询问,可知道内情的人不是回家就是躲得远远的在一边偷看。现场只有一个看不出人样神志不清的家伙在惨叫,根本别指望能问出些什么东西。摔进花圃中的那个受伤不算太重,早爬起来偷偷溜了。
“香蕙,你开开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去给你出气。”那相貌英俊的青年焦急拍打车窗说。林香蕙抬起梨花带雨的脸,面无表情看着他,冷冷地说:“曹子建,香蕙是你叫的吗?真恶心,都是因为你我才这么倒霉,你给我滚,我再也想看到你。”曹子建眼中浮过一丝怒色,却又被他很好的掩饰过去。正想再说句什么,林香蕙却猛然发动汽车直窜了出去。
“小姐赶快停下,危险。”女保镖看到车前玻璃碎成那样,极容易干扰视线,酿成车祸,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赶紧跳上车子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