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赖学生
只见洛文兵正闷头对付一碟凉拌猪脚,满满一碟已被他吃去了大半儿,两手正抓着半截骨头狂啃,活像四五十年代闹饥荒时候从乡下逃进城里的灾民,蓬头垢面,衣衫不整。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操,真******狗屎。”扎条小辫子的男孩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几个男女齐齐哄笑起来。黄头发青年斜着眼睛看一眼洛文兵问野狼说:“叶哥,这你朋友?”一个染着酒红色爆炸头,穿一条热裤和吊带背心的小太妹使劲推了楚钟灵一把,张口大骂:“臭****平时那么风骚放荡,这会儿装什么清高,还不快给叶哥敬酒。”推得太过用力,楚钟灵又猝不及防,“哗啦”一下扑在桌子上,打翻酒杯菜肴,汤水溅了洛文兵满脸。
“你们几个快他妈滚蛋。”得罪了这位大爷还不快滚你们就等着死吧。野狼慌忙站起扯过餐巾纸要给洛文兵擦干净。却见洛文兵顺手把骨头往桌上一抛,嘴里骨头渣子吐干净,扯一张餐巾纸胡乱抹一把脸淡淡说:“搞什么?野狼,怎么回事?”野狼不知怎么回答,吭吭哧哧说不出话来。
“吆嗬,装什么大瓣儿蒜。你他妈哪来的?敢对叶哥这么说话。”黄头发青年一脸嚣张说。
“要不是穷疯了,要不就是饿傻了。我们给叶哥面子,不等于会给你这种小瘪三面子。最好他妈识相点儿。”小辫子青年轻蔑道。
野狼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一边是学校有钱有势的土霸王,一边是曾经叱咤风云一呼百应的黑道大哥,谁也得罪不起。正打算发威让这几个小青年滚蛋,却见洛文兵施施然点起一支烟,眯起眼睛狠狠吸了一口说:“野狼,他们都是本校大学生吧?这就是南大教育水准?”野狼还未出声那黄头发青年便冷哼一声骂道:“老子问你话呢,你他妈聋了。还敢当着我们哥几个面抽烟,不知道这条街是谁的吗?”见洛文兵不说话,几人以为他害怕了,所以愈发得意,扎辫子青年嗤笑说:“看你混得这么惨,我们大人大量也不为难你,叫哥几个一声大哥,再恭恭敬敬鞠躬给哥几个敬一根烟,我们看在叶哥面子上,也不为难你。”野狼脸色顿时像锅底一样阴沉下来,正想发作,却被洛文兵冷冷扫了一眼。
洛文兵转头看到狼狈挣扎站起的楚钟灵,左手捂着腰眼,眉头皱到了一起,估计刚才被人一推磕到了桌子边角。明媚的大眼睛蒙着一层水雾,却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眼神既痛苦又倔强,既无奈又坚毅,让人见着分外怜惜心疼。
狠狠吸了一口烟,洛文兵径自扬手将烟头按在那黄头发青年脸上,不等他惨叫出声,起身顺手拎起一瓶还未打开的啤酒在他头上开了瓢。一时血沫和泡沫齐溅,看起来很是妖艳。黄头发青年直愣愣栽倒在地上。除了野狼,谁也没有料到这个乡下民工打扮的邋遢男人敢先动手打人,而且说打就打,连句场面话都没有,还下手这么狠。他们发愣,洛文兵手上可不会闲着。左手扯出那扎小辫子青年头发往下一拉,右手已在一个戴耳环的青年脸上抽了一记。打得那青年跌出去好几步,一路喷出好几颗焦黄的牙齿,连着撞翻了三张桌子才捂着脸滚到在地,像杀猪一般叫唤。洛文兵顺势一脚踹在最后一个颇为高大健壮的青年小腹,那青年就如同被极速奔行的大卡车撞到一般,滑翔到之前他坐的那一桌,沙发椅子桌子都被撞倒,几个人滚作一团。那青年无意识地捧着小腹,“哇”地张嘴将秽物喷了身边两人一头一脸。
直到这时才听几个女生尖锐地“啊”了一声,让人听得头皮发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老爹老妈呢。洛文兵盯那爆炸头小太妹一眼冷冷说:“我不打女人,只是自身操守问题,不代表我不会打。初次见面,念你们年少无知,暂且原谅你们一次。如果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们无缘无故欺负别人,他们四个就是你们的榜样。还不快滚。”几个女生看到血淋淋的场面已经吓得不轻,再看到洛文兵杀人似的眼神腿脚都有些发软,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畏畏缩缩一步一步后退,等离远了就像遇到大灰狼的小白兔,惊慌失措挤出门口,地上呻吟的几个同伴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野狼看得惊惧不已,兵哥虽说退出了江湖,身手却还是那么干净利落,潇洒霸气,也不知他用了几成功力。一言不和,拔刀相向,大打出手,不愧是兵哥。脾气这么难琢磨,以前道上都叫他“暴君”,果然不错,跟神经质有得一拼。刘锦浩震惊之余心里一个劲叫好。这些小杂鱼自从跟了康公子,一个个拽的二五八万似得,根本不把他们这些小保安放在眼里,早就该受点教训了。这位兵哥不愧是大爷。
抬手将小辫子青年推开,只见他鼻梁骨塌陷,脸庞被打破的杯盘等锐物划破,脸蛋还插着两根细碎骨头,伤口纵横,鲜血淋漓,触目惊心。这小子下半辈子看来只能去整容了。似是被洛文兵的血腥手段吓住了,连大声嚎叫都不敢,死命捂着嘴瞪大眼睛颤抖。
“真他妈扫兴,一顿饭也吃不安生。”洛文兵狠狠一拍桌子,杯盘全都弹跳起来,酒水淋漓四溅,脸色阴沉骂道:“你们四个垃圾三秒钟之内滚过来,否则老子挑断你们手筋脚筋。”这几人平时就是几个仗势欺人、以多欺少、欺软怕硬的狗腿子,此时见洛文兵这么凶残都知道踢上铁板了。再听到他威言恫吓,不顾自身疼痛,连滚带爬跑到近前,低着头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洛文兵好整以暇坐下,摸出一根叼在嘴上,野狼赶忙凑近身子点上火,喷出一口浓烟,心情完全平静下来,中指哆哆敲击桌面说:“说吧,这事怎么算?打扰我积极进餐的食欲,影响我迫切和领导同事打好关系、交流工作的进度,给我的生活工作思想精神心理等等方面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念在你们还是学生,那些拔舌挖眼割耳削鼻开膛破肚剜心挑筋剥皮凌迟放风筝诸般酷刑就免了,我只收罚金,给你们打个五折,学生团购优惠价,一人五千块,有没有问题?”
“啊?我们哪来这么多钱,我们可是跟康哥……”
“大,大叔,哦不,大,大哥,能不能少点儿,我们没有这么多钱啊。”
洛文兵淡淡扫一眼他们说:“我是个有原则有深度讲道理的人,这样吧,你们身上有多少现金统统拿出来,敢私藏一毛,嘿嘿,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爱之深责之切。”四个青年心里虽万般不情愿,奈何形势比人强,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康哥回来召集人马再来讨回场子。四人各自掏腰包,将所有零钱摆在桌上,少则三五百,多则七八百,那黄头发青年直接掏出一叠,约莫至少十五张百元大钞,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三千多块,红彤彤的很是惹眼。洛文兵大模大样收起来,发现一堆零钱里夹着两个***,当即抖在桌上说:“这是谁连小弟弟外套都拿出来了,我一贯严谨修身奉公守法洁身自爱,用不着这种低级趣味的东西,还不快拿回去。”小辫子青年犹犹豫豫,终于使出一招猴子偷桃将***抢了回去,端的是迅雷不及掩耳,很有武学高手的潜质。一张脸臊的通红,好在他满脸鲜血,别人也看不见。
把钞票尽数揣进裤兜,洛文兵站起身说:“几位同学,你们必须时刻牢记,我这可不是什么敲诈勒索,仅是你们赔偿给我的一部分损失,望你们好自为之。野狼,走吧。”几个被打的小青年闻言差点吐血,******,你明明是敲诈勒索好不好,还有这么无耻的人。雪特。
对上兀自发怔的楚钟灵,洛文兵换了一副温柔斯文语气:“这位同学,你刚才磕伤了腰部,不介意的话,请假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楚钟灵方才如梦初醒,俏脸微红慌忙说:“啊?不用不用,我没事。”心说这人虽然邋遢,却蛮能搞怪的。洛文兵淡淡一笑也不强求,转头对野狼说:“你帮她请假,让她自己去医务室擦点药,否则劳累过度容易引发并发症。以后在学校你罩着点她,别让再给别人欺负。”其实洛文兵故意危言耸听吓唬楚钟灵,楚钟灵心里却大受触动,一时间心里觉得满满的委屈,眼泪几欲夺眶而出。
野狼答应一声正要去交涉,夜总会大门又呼啦啦涌进十几个手持钢管棒球棍的小青年,大吵大嚷。一个一米九高,穿一件黑色弹力背心,肌肉虬结的青年一棒子敲在柜台上,指着张经理说:“收保护费,一月五万块,不交我就砸了你的破店。”张经理却浑然不惧,骂道:“蒋明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康公子地盘闹事,活得不耐烦了?”蒋明义怒气冲冲道:“你妈的到底谁不讲规矩?康乾那狗娘养趁我们明哥放假,打伤我们好几个小弟,还抢了我们半条街的生意,听说还打我们明嫂的主意,这事他必须站出来给我们日月盟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这,这是大学生?还是地痞流氓?我怎么看着像是社会渣滓。南大真乱得可以!跟中都有得一拼,你这保卫部长干什么吃的?”洛文兵瞠目结舌看着野狼。野狼顿时有些头皮发麻,颜面扫地,当务之急必须在兵哥面前树立自己的威信,要不然说不定跟那四个蠢货一个下场。上前几步脸色一沉指着那十几个小青年喝道:“蒋明义,立马带着你这帮人滚蛋,再敢无端闹事别怪我不客气。”他好歹以前也是刀口上滚下来的人物,自有一种凛然慑人威势,一旦发起威来整个大厅温度似乎都下降好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