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晓笙走下崂山,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射下来,卢晓笙眯着眼睛,仰面躺在草地上。
“晓笙,醒醒,快醒醒!”
卢晓笙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秦音就在身边,死命地摇着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秦音!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卢晓笙很激动,一把抱住了秦音“太好了!秦舞阳说话算话,到底让你回来了!”
兴奋之际,一根尖锐的针从卢晓笙背后扎了进去。
卢晓笙觉得一阵刺痛,不仅在背上,也在心里。“秦音,你干什么?”
秦音手里拿着一管血,一管刚刚从卢晓笙身上抽出来的血,怨毒地看着卢晓笙道:“卢晓笙,你也有今天,看,这血里有什么?”
卢晓笙把那管血拿到眼前仔细地看,只觉头发都竖起来了。
那管血里,有一个卢晓笙!
卢晓笙在卢晓笙的血里朝卢晓笙笑!
卢晓笙大叫着把血扔在了地上。
秦音脸色瞬间由红色变为惨白,用手指着卢晓笙道:“你……你……你不让我活,自己也休想离开这里!”
然后,秦音的皮肉一点点的融化,只剩下一具骸骨,骷髅头上还长着一双布满血丝的怨毒的眼睛!
卢晓笙拼命的跑,跑了好久,一道巨型青铜墙挡住了去路。
卢晓笙急忙转身,骷髅头就在他的身后,从嘴巴的空洞里竟然深出一根吸管,另一端插在卢晓笙的胸前,他正在吮吸卢晓笙的血液!
卢晓笙大怒,使劲把吸管从身体里拔出来。
拔出来的那头连着卢晓笙的心脏!那颗心脏此时还在卢晓笙的手中跳动,流出的血沿着他的手臂向下流淌。
骷髅头一把抢过尚且温热的心脏,吞了下去。
卢晓笙死了!
“喂,醒醒,醒醒,快醒醒。”一个人摇着卢晓笙。
“啊!别碰我,别碰……!走开!快走开!放我出去!”卢晓笙大叫。
“喂,醒醒,醒醒呀!哎呀!”
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卢晓笙脸上,我发誓,你绝对没挨过这么重的耳光。
卢晓笙大梦初醒,“腾”地一下坐起来,不过眼睛还没睁开,这一坐,卢晓笙的脸就差点贴到那个人的脸上。
一记重重的耳光又打在了卢晓笙脸上,我发誓,你绝对没挨过这么重的耳光。
“你这人好生无礼!”那人怒嗔道。
卢晓笙这回可算把眼睛睁开了。
一双明亮的,俏皮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如新生儿带给世界的第一声清啼般的大眼睛。
这双眼很美,比天上的星星还美。此刻就在他的左前方娇羞俏皮地看着他。离他的距离不足半米。
“姑娘,你有什么事儿吗?”卢晓笙还没睡醒,这么被打起来显然心中又气,不过见眼前是个小姑娘又不好发作。
“你问我有没有事?你有病吧?我还想问你有没有事呢?你刚才不好好睡觉手舞足蹈的干什么?说!是不是想非礼本姑娘?”那女孩撅起小嘴,质问卢晓笙。
卢晓笙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想,你个小丫头片子,牙还没长齐呢吧?我卢晓笙非礼你干嘛呀?
“呵呵,姑娘,你误会了,我刚才是做噩梦了。”卢晓笙本想说点儿不着调的话逗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但想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也不理她,索性把她打发走就是了。
“你刚才梦到了什么?给我讲讲!”那小女孩问道,语气就像卢晓笙理所当然要给她讲一样。
卢晓笙才懒得和他多费唇舌,“这……还是算了吧,太吓人了,我怕下着你。”再说想起那个梦,卢晓笙至今心有余悸。
“我才不会害怕呢!是你胆子太小了,又吵又叫的,还出了一身的汗,哪,我帮你擦了半天,看,把我手绢都弄湿了!”
田雪儿撅着嘴,举着手绢在卢晓笙眼前乱晃,一副你陪我手绢的样子。
卢晓笙给吓了一跳,自己睡觉,让人家小姑娘擦汗是什么样子,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小妹妹,谢谢你了,要不,我帮你洗洗吧。”
“我不!我的手绢才不给你们这些臭男人碰呢!”那小姑娘又撅起小嘴。
刚才她明明拿它给卢晓笙擦汗了。
卢晓笙忍不住笑了出来,越发觉得这小姑娘虽然刁蛮,倒有几分可爱了,卢晓笙来了性质,“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治瑞,你叫什么?”
“我叫卢晓笙。治瑞,好名字。”卢晓笙心想,这小姑娘的名字如此文雅,想必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怪不得行为有些跋扈。
“卢晓笙?好奇怪的名字,是因为你说话很小声吗?你能不能大点儿声说话?”治瑞一本正经地问,就像一个一年级的小孩儿问老师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
“呵呵,两个人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呀?“晓笙”的意思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意思。”卢晓笙笑道。
“治瑞姑娘,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卢晓笙接着说道,他想,这么一位大家闺秀,一个人出来当然是偷跑出来的了,这山脚下虎豹豺狼的,得把她送家里去才行。
“我,我家……我家在……”治瑞的神情忽然落寞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说道。
“怎么了?是不是说不清啊,没关系,记得路就行。”卢晓笙语气温柔,他是个很善良的人。
治瑞竟低头呜呜哭了起来,当真是梨花带雨。
但凡男孩儿,都看不得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治瑞这一哭,卢晓笙也未免有些慌了。
“治瑞姑娘,你别哭啊!怎么了嘛!你别哭,别哭,有事情和我说好不好,嗯?和我说说好不好?我会帮你的。”
卢晓笙的语调既急切又关切,温柔得一塌糊涂。
“我……我……”
治瑞哭得更凶了,气都喘不过来,干脆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哭。
卢晓笙完全给她哭得乱了方寸,“诶呀,你别哭呀!有什么事说就好啦?”
那治瑞又抽抽哒哒了好久,抽泣着说道,“我……我爹爹……我爹爹不要我了……我……回不去家了……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卢晓笙的眼泪差点没掉下来,他卢晓笙更想回家,不过他毕竟是卢晓笙,“好了好了,别哭了,没关系的,我送你回去,我去和你爹爹说,让他不要不要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他不要我了!他不会听你的!”治瑞哭喊着,哭得更紧了。
又过了许久,治瑞一直在哭,任凭卢晓笙怎么问,也没说一句话。
卢晓笙只得坐在一旁陪着,这崂山脚下连人都没有,他总不能把一个小姑娘自己扔在这里。况且,他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又过了许久,卢晓笙环顾四周,也没看见可以睡觉的地方,自己一个男的倒是好说,那治瑞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可受不了这大野地,再说这地方除了他俩谁都没有,就算他卢晓笙身正不怕影子斜,对那小姑娘的名声也不好。
想来想去,这一夜,也只有去徐市那借宿一宿这一个选择了。
不过卢晓笙想起刚刚莫名其妙地从两个月的非人的生活中脱离出来,如今要是上去,可就不知道还下不下得来了。不禁抵触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一来徐市就这么放了自己着实蹊跷,二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救出来,反正早晚都要上去,那就索性赶早不赶晚,这边完了事儿,他还得回代郡呢!
“治瑞姑娘,你一个女孩家,不能睡在野地里,我知道山上有住的地方,咱们上去好不好?”卢晓笙温柔地问。
“好。”治瑞擦了擦眼泪。
“嗯,那咱们走吧,跟着我,小心点儿啊!”卢晓笙道,然后尽量放慢脚步向前走去。
卢晓笙向前走了几步却听不见治瑞的脚步声,他回过头,见治瑞还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怎么了?你不想去吗?卢晓笙问道。
“不是。”治瑞摇摇头。
“那怎么了?怎么不走啊?”卢晓笙完全是商量的口吻。
“我不会走山路,你要背我上去!”治瑞完全是不可辩驳的口吻。
卢晓笙看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娇小可人的小姑娘,又抬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崂山,只觉一口老血都喷到埃塞俄比亚去了。
不过卢晓笙还是办蹲了下来,道,“上来吧,抓住了。”
山路崎岖难行,更何况卢晓笙这还是负重登山,简直就要累吐血了。
卢晓笙和昭瑞坐在山坡上休息。
小溪潺潺地流向远方,卢晓笙和昭瑞并肩坐在小溪旁,天空中有白云飘过。
昭瑞脱了鞋,一双雪白的,似美玉雕成的双足在水里一荡一荡,敲着水花。
“别闹了,小心着凉。”卢晓笙笑着说,他心想,这小姑娘也太心大了些,刚才还哭得像林黛玉投胎一样,这会儿怎么又玩儿起来了!
“我不,我就要这么玩儿,我喜欢!”
昭瑞格格的笑声比水生还要动听。
“嘘!别出声!”卢晓笙隐隐听到山下有几个人有说有笑地往上走,他也不知道是敌是友,捂着昭瑞的嘴躲进了旁边的树丛中。
不一会儿,那几个人便走到了卢晓笙和昭瑞休息的地方。
卢晓笙虽是个高度近视眼,但从这些人的身形打扮来看也认得出来,一个是石决明,一个是文竹,一个是樱樱。
哈哈,太好了!他们来了!樱樱也来了!卢晓笙瞬间喜上眉梢,却又马上冷静下来,想着,他们平白无故上崂山干什么?总不会是专程来救我卢晓笙的吧?
我卢晓笙只是他们利用的一个小娄啰,本来让我跟在高渐离身边偷筑,这会儿高渐离不要我了,我对他们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所以,说不定是他们和徐市说让他把我抓去的呢?要不怎么会那么巧?
卢晓笙正想着,却见那石决明轻轻挥了挥手,然后卢晓笙就全身无力栽倒在地。
这石决明的功夫好生了得,卢晓笙心里叫苦连连,只盼着他们上山不是冲着他来的。
“呦!这不是卢晓笙吗?怎么?几日不见,改行做要饭的了?”石决明摇着扇子,笑着打趣道。
“晓笙,我们正要到山上找你呢!你怎么自己跑下来了?诶?这小姑娘是谁啊?好像比我的一堆夫人都漂亮,是不是,樱樱?”
文竹笑着看着樱樱,樱樱没有说话,看着卢晓笙,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