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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女巫

太阳很耀眼,朝着银牙山脉外奔去,罗宁感觉不到危险,对于野兽而言,他,才是巨大的危险。

路过卡塔塔的时候,他看到一片狼藉,有死人的尸体,有被大火焚烧过后的断壁残垣,有无数的乌鸦在啄食腐烂的人肉,以及狼群远远发出低吼,恐吓着罗宁让他离去。

“真是悲惨的景色!”

如果说摩思诺是行凶的刽子手,那么主导者便是罗宁。在罗宁看来,这个野蛮人部落必须根除,他们虽然与世隔绝,却依旧与外面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罗宁在暗深城堡的两年,听到过一些关于银牙山脉的消息。

他知道有一些人类的商队会行走在银牙山脉外围,他们的交易对象,正是那些野蛮人,野兽皮毛,可是贵族最钟爱的装饰品,而作为回报,商队不过仅仅需要提供一些食盐和猎人武器,这确实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没有祷告,没有默哀,没有悔恨,罗宁直接离去,他不会停下来为死人默哀。正如他对女巫说的,救我的人很多,却不一定都活着。也许卢达与尼尔的尸体就在其中,难道他还得停下来好生忏悔,并且将他们埋葬?

罗宁的内心从来就没有过仁慈,如果有陌生人会询问他为何会这样心狠手辣,他或许会编造一个悲惨与苦难的故事,如果是那个养育他的亚索大师,他或许会这样回答:“曾经你的儿子凯德·莱恩让我陪着他去妓院,然后他在里面欢快的大叫,我和奴隶一样,只能蹲在马车旁等待。妓院是奥利弗大人的财产,你的儿子给了三倍的价钱,所以我那次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我的脚断了,还有三根手指,一根肋骨!一次,当我和安妮斯娜行走在你的城堡中,有两个护卫拦住了我!对于捡来的野种这个身份我能欣然接受,那两个护卫却让安妮娜哭泣,恩,她是城堡外面养马的德凯的女儿,今年十三岁。嗯,还有我记得最深刻……”

曾经,罗宁无数次构想过这样的对话,等待着亚索大师的怒火。他失望了,那个慈祥的老头眼睁睁看着罗宁的性格走向极端,没有伸出手阻止,直到罗宁杀了他儿子的新婚妻子,偷盗了古卷,逃到了这里。在暗深城堡的两年,罗宁等来的不是那遍布北克帝国的通缉,而是一张可笑的寻人启事,留名者,亚索·莱恩。

疯狂与可笑,使得罗宁对亚索的尊敬与感恩超脱了一切,所以他需要回去。就连他苦苦追寻的生世秘密,他也愿意为此先抛到一边。

正午到来,饥饿的罗宁随手杀死了一头豹子,那只豹子阴毒的眼珠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它不该死,罗宁也不该死,可总有一个会死,那便是弱者。

火焰在熊熊燃烧,豹子肌肉密布的血肉,已经开始滴下油滴,被烤得金黄。罗宁已经恢复了人类形态,他变成恶魔之后在丛林中的速度是人类的十几倍,这里距离多古的族群,已经足够遥远。虽然依旧没有脱离银牙山脉的范围,但隐隐约约罗宁已经察觉到了猎人活动的痕迹,这对他而言是一个莫大的好消息。

最多几天,罗宁便会逃离这个原始的森林,重新归回文明社会的怀抱!

“亲爱的朋友,我们是布诺小镇的猎人,如果不介意,我们带着美酒,愿意与你分享!”

炊烟吸引了猎人的到来,一个中年带着两个年轻人,他们背后都背着野兽的皮毛,手中的弓弩搭配锋利短小的猎刀,即便他们不表达身份,罗宁也已经知道。

他们随意的坐下,山路难行,以及庆幸今天的阳光明媚,否则以银牙山脉得的寒冷,他们又会一无所获。

罗宁扯下一块大腿肉,放入口中咀嚼,豪迈的样子自然吸引了那两个年轻人的目光,他们开始流下口水。罗宁的厨艺绝对不差,他曾在伯恩城受过专业的训练,除了用剑,亚索什么都让他学习。

中年猎人掏出腰间的酒壶,一口下去,显得相当惬意,他骂那两个臭小子没个正形,随后望着罗宁,道:“年轻的勇士,你也是进山打猎的猎人吗?我叫拉维,朋友们都叫我酒瓶子。旁边这个小子是洛尼斯,那个口水流到地上的,喂,注意你的形象……他叫安卓米尔!”

自来熟的拉维脸上堆起笑容:“你呢,勇士?”

“你们可以叫我林罗!”罗宁微微一笑,扯下烤肉随手丢给他们,“来,尝尝世界上最好的大厨的手艺,我保证,你们一定会连着舌头吞下肚子!”

罗宁的玩笑拉近了众人间的距离,酒瓶子拉维人如外号,出来打猎,他的腰上都挂着不下五六个酒袋。罗宁喝着美酒,这样的享受是非常惬意的,烤肉,美酒,如果再来上美妙的歌舞,那就更好了。

一顿简单的中饭,花去了大约两个小时,这无论对于罗宁或者猎人而言,都是非常奢侈。猎人们可不像那些贵族,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闲谈,他们需要维持生计。不过罗宁的热情让他们无法拒绝,为了不引起他们的疑心,罗宁漫无边际的与他们吹牛闲谈。

年轻的洛尼斯和安桌米尔显然没有罗宁阴沉的心思,他们知无不言,甚至连前几天在布诺小镇东边的哈达酒馆勾搭上的那个美**人的内衣颜色都说了出来。

罗宁得到了他所要的消息,暗深城堡已经换了领主,乃是摩思诺妻子的弟弟执掌大权,名叫莫斯鲁·德宁。摩思诺的儿子希德·黑森不过十二岁,虽说已经快要成年,但怎么斗得过那个满腹奸诈的叔叔?何况还有他母亲的阻拦。

不过,有一队雇佣兵已经进入了银牙山脉,寻找摩思诺的消息。莫斯鲁既然接下了暗深城堡的大权,就必须给摩思诺的暗深城堡的人民一个交代,这个位置,有太多人想得到。黑森家族的传承并不久远,但摩思诺还有一个哥哥,蓝余·黑森,如今正是北克帝国的财政大臣,弟弟的消失,他这个当哥哥的自然会在意。

道别之后,罗宁继续沿着外围走去。拉维三人显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们一个月并不会进山多次,一般也就一到两次,一次至少三天。如今获得的这点皮毛,并不能够支付他们家庭的开支。

“好吧,小伙子们,打起精神,咱们该继续出发了!”拉维望了一眼罗宁远去的背影,露出沉思,作为一个老猎人,他看出罗宁不简单。罗宁的身上并没有武器,却烤着豹子肉,一个普通人能徒手与豹子搏斗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拉维并不打算告诉两个年轻的学徒,毕竟,狩猎,才是他们的本分。

转眼之间,罗宁的身影便消失在丛林当中。拉维背上了兽皮,熄灭了火堆,领着两个学徒就要开始下午的打猎之旅。突然,他感到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谁?”

转过身,什么也没有,风吹打着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

“拉维老师,怎么了?”洛尼斯和安卓米尔两人被拉维的举动吓了一跳,跟着紧张起来。猎人这个职责在他第一天握住猎弩的时候就知道是危险的,密林当中,你永远不知道谁会躲在暗处盯上了你的性命。

“你们看见什么了吗?”拉维没有回答,继续发问,猎弩已经被他死死握在手中,皮毛丢在了地上。

两人齐齐摇头,他们丢掉了毛皮,做着与拉维同样的动作。或许是气氛使然,两人背心开始冒冷汗,这才是他们第二次出来。

“咯咯咯,咯咯咯……”恐怖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随后,一阵狂风掠过。密林当中有无数树木阻挡,什么风会吹得这么猛烈,拉维想不明白。

“谁?谁在那儿?”他说话的语气开始颤抖,两个学徒已经开始惊叫。

“告诉我,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突然出现的声音阴沉而沙哑,三人看到他们的面前,浮现着一根洁白的骨质拐杖,它的头部,镶嵌着一颗幼小的头骨,被磨得光洁白皙。伴随着声音,一团白色的雾从那婴儿头颅的嘴中喷出,开始凝结成一个人形,人形的模样,正是罗宁。

“巫,巫师!邪恶的巫师!”拉维想起了古老的传闻,惊恐的望着对方,两个学徒已经吓得坐在了地上,抱在一起,颤抖与恐惧占据了他们的大脑与心灵。

那头骨的嘴一张一合,继续开口:“告诉我,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呜,熟悉的气息,他一定来过这里,方向,快指给我方向!”

“他,他,他往,往那边去,去了!”拉维说完,已经坐在了地上。

无论是巫师还是魔鬼,这一切都已经超过了想象。如今的年代,从不会有人去相信神魔,即便有,也不过宗教编造出来控制人心的工具。或许它们曾经出现过,但已经消失太久了,久到连巫师的传闻,都还是上千年前的流传。

“是吗?”白骨拐杖中传出咯咯的笑声,随后,瞬间一转,阴冷无比,“非常感谢你的回答,作为报酬,将你的灵魂送给我吧!”

黑雾弥漫开来,瞬间将三人笼罩,片刻过后,白骨拐杖已经朝着罗宁离去的方向追去。而此地,只剩下三具干枯的尸体,眼睛大大睁开,血肉气息全无。

“狡猾的小子,交易没有完成,你觉得你能逃到哪里?”

没错,她,就是安杰娜,肉身已经被阿隆吃掉,作为女巫,她的灵魂已经足够强大,天地中游荡的能量,已经足够支撑她不会随风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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