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御医,我儿身体怎样?”莫战问刚从东厢房出来的御医。
叶御医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人,留着一把长长的山羊胡。
“世子并无大碍,只是心神受到了一些刺激,吃些安神的药再调养几天便好了。”叶御医摸着山羊胡顿了一下,又说:
“只是世子身体的经脉似乎有些问题,王爷应该也有所了解吧。”
莫战脸色微微一沉,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我儿身体是在娘胎的时候就落下的病根。”
叶御医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说:
“的确如此,我观世子的经脉并非后天造成,而是先天有损。”
“叶御医可有医治的方法?”
山羊胡老人摇了摇头,叹道:
“世子以后恐怕是不能习武了,否则会经脉断裂而亡,还请王爷切记。”
莫战虽然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听此一言还是忍不住有些失望。
唉,若是真要这般简单,洛晴当初也不会。莫战心里轻叹一声,神色黯然。
“王爷,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行告退了。”
“好。”莫战又对着站在一旁的轻甲男子说:“蒙亦,送送叶御医。”
“属下遵命,叶御医这边请。”
叶御医对莫战拱手一礼后便随蒙亦离去了。
待二人走后,莫战才轻轻推开东厢房的房门。
东厢房内,燕轻舞坐在小凡旁边,正轻手轻脚地帮他盖好被子。
“轻舞,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宫了。”
燕轻舞摇了摇头,她顿了一会,问:
“莫叔,小凡他以后真的不能习武了吗?”
生为镇北王的儿子却不能习武,这得是多大的嘲讽。
莫战无言地点了点头。
“可他昨天还?”
“轻舞,那不一样。小凡或许是能练过一些奇异的外家拳脚功夫,可他的经脉却是承受不起内劲,练武不练气,那又有何用?”
燕轻舞脸色一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武功大体可分为内家和外家,内家练气,外家练身。可无论是内家还是外家都得修炼内劲,因为外家功夫若想大成,必须得以内劲淬炼身体。
半个时辰后,燕轻舞告辞莫战离去,莫战也回到了书房,东厢房内只剩下了小凡一人。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小凡悠悠醒来,复杂的眼神难言心声。
忆起往昔,却失今生,那一份温柔只能深藏,逝去的人再也无缘。
那一幕幕曾经的画面似乎就在小凡眼前,生病时娘亲担忧的脸色,调皮时娘亲无奈的笑脸,然而这一切都成了回忆。
为什么?小凡的眼角渐渐红润,两行泪水滑落。无声抽泣为哪般?只缘心伤!
“咳咳,咳咳。”
“世子,世子,你怎么了?”在门外伺候的小萝听到声音连忙推门而入,她来到莫凡近前,慢慢地扶起小凡,而后用手轻拍着他的后背。
“小萝,我没事。”莫凡摆了摆手,示意小萝不用拍了。
“御医说过,世子的情绪不能太过激动,否则对你的恢复不好。”
小萝看了一眼莫凡红润的眼眶,轻声劝道。
莫凡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世子,小萝知道失去亲人的感觉不好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爹娘就在饥荒中走了,那时我也好伤心,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幸亏后来遇到了王伯伯,是他把我带到了王府,让小萝不愁吃也不愁住。时间久了以后,小萝好像就忘记了伤心的事了。”
莫凡默然,他明白小萝的意思,时间会慢慢淡化悲伤。
“谢谢你,小萝。”
小萝羞涩一笑,心想世子好像说话的语气好像变了,变得亲切了些。
“小萝,扶我起来,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世子你的身体…”
“没事,扶我起来吧。”
小萝见此也没再说什么,搀扶莫凡出了东厢房。
莫凡让小萝先带他去了供奉娘亲灵位的祠堂,呆了一会后,又去了他印象中最深刻的几个地方,最后在后花园停下了脚步。
莫凡坐在亭子的石凳上,小萝立在一旁。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莫凡看着园子里盛开的花,有些感伤地念道。
“小萝,你去歇一会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小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告退了。
待小萝走后,莫凡撑起已经好些了的身体,而后慢慢地走到了水池旁。
小时候,莫凡嫌演武场练武无趣,他就恳求娘亲带他来这里,练武累了赏花抓蝴蝶,与娘亲嬉戏玩耍。
也是在这里,莫凡知道了自己的身体并不能修炼内劲,为此还闷闷不乐了好久。
莫凡不禁想起了娘亲当初交给他的拳术,然后不知不觉地打起了这套拳术。
起初有些生涩,不过到了后面,他倒是打得如行云流水一般,打了一遍又一遍。
莫凡却是没有注意,他七窍内竟有一丝丝肉眼看不见的气流不断地钻进了他的身体内。
直到莫凡感觉身体的经脉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后,他才知道自己不小心修炼了内劲。
尽管莫凡停下了拳术,可经脉内的那一缕缕内劲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不断地在他体内乱窜。
莫凡疼得呲牙咧嘴,突然想起了师傅的嘱咐。
他咬了咬牙,强忍着疼痛练起了师傅教给他的那套怪异的动作,说来倒也奇怪,莫凡每做一个动作体内的疼痛就减了一分。
当莫凡将一套动作打完之后,体内的疼痛感也完全消失了,身体的乏力感也随之减弱了几分。
“呼。”莫凡长出一口气,然后心有余悸地回到了亭子坐下。
“先天有损吗?”莫凡神色黯然,心里有了一丝悔痛。
莫凡心想,当初若不是我,娘亲也许就不用回去,也许就不会受到刺杀,也许娘亲就不会离开…
可世间哪有如此多的也许,回不了的过去才叫曾经,曾经已然无法更改。
半个时辰后,莫凡离开后花园回去了前院。他找到小萝,拿回了自己的僧服后,又嘱咐了她几句话,然后回到了东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