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那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二十年前,大燕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北荒蛮人入侵北原郡,所过之处烧杀抢掠无所不做,短短一月之内,大燕连失数城,损失惨重。而在北蛮入侵的没多久之后,南疆的白莲教和五毒教也趁机聚民起义反燕,连攻几城,声势愈演愈烈。
大燕的皇帝燕高祖或许是有史以来最倒霉的皇帝,南北危局未解,朝廷的文武官员又争执不休。
而更倒霉的是昔日的四大定****候府正处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武官中竟无一人能为良帅。
就在燕高祖愁白了头发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将的镇北王莫战归拢北原郡被打散的兵力,以弱师之力迎战蛮人。
莫战精心布局,硬是用两万的兵力打赢了三万的蛮人,几乎堪称神迹。
燕高祖得到捷报的时候还以为是看花了眼,当他确定是真的时候,大喜过望,当即下旨封莫战为镇北大元帅,爵位封至镇北候。
莫战没有辜负燕高祖的信任,他不仅用兵如神,而且治军有方,旗下之师也是越战越强。
并不止于此,莫战还建了一支精英中的精英卫士,以自己的纹身定命为血荆棘。几次战役过后,血荆棘之名让蛮兵闻之为胆寒。
仅仅两年过后,莫战便把蛮人打回了北荒。而后在他镇守北荒的边境的几年里,无一蛮兵敢越境,镇北王的封号也是由此而来。
北荒的战事刚定没多久,南疆的白莲教和五毒教也随之沉寂了下去,转为退守南疆。
莫战之名从此天下无人不知,北原郡的百姓甚至敬镇北王多于敬皇帝。
小凡想着从白袍女子听来和自己听闻的有关镇北王的事迹,他对这个自己已经毫无印象的父亲也不知要如何面对。
三刻钟前,白袍女子送小凡来到了镇北王府,一路畅通无阻,小凡也不奇怪,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女子的身份——当今最受宠的六公主燕轻舞。
小凡他们来得有些不巧,仆人禀报说镇北王如今并不在府上,燕轻舞听言轻皱柳眉,只好带小凡先去换了衣服。
然后,燕轻舞带着小凡来到书房,轻声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毕竟她是偷偷溜出宫的,若是久了后难免会受些责罚。
过了一会后,小凡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噔!噔!”小凡的心跳似乎随着敲门声快了几分。
“吱!”门开了,进来的并不是镇北王而是一名托着盘子的绿裙婢女。
“公子,请用茶!”
“女施主,请问镇北王何时才能回来?”
婢女闻言一愣后,掩嘴轻轻一笑,说:
“公子,奴婢不知,不过府中管家已经遣人去通知王爷了,想必过会便会回来。”
“谢过女施主。”小凡抱拳一躬。
绿裙女子见此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心想公主带来的这人可真有趣。
绿裙婢女没有久留,放下茶水便告退了。
书房又剩下了小凡一人,他也不知道镇北王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只好先找些书看,不曾想看着看着竟然入迷了。
半个时辰后,小凡放下手中的书,他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结果却是愣住了。
原来不知何时,小凡的后面竟然多了一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袍的中年男子,如刀削般的刚毅脸庞,手里正拿着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黑袍男子似乎感觉到了小凡的目光,他转过身子,平和地看着小凡。
“看完了吗?”
“嗯!”小凡顿了一会儿才点头应道。
“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吧。”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吗?”黑袍男子袖子里的手微微一紧。
小凡想了一会,又轻声道:
“八岁前的事我都记不得了,我忘了过去的一切。是师傅在寺庙门口救了我,是师傅把我抚养长大。师傅对我恩重如山,他,他就像是我的父亲。”
“你还是接受不了吗?”黑袍男子的声音有点低沉。
“……”小凡沉默。
“天色不早了,先在府上将就一晚吧。”
小凡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他想了一会,没再拒绝。
“小萝,带公子去东厢房休息。”
“是,王爷。”门口应声的是先前的绿裙婢女,“公子,请往这边走。”
小凡道了一声告辞,正想随小萝离去时,却听到了隐约中有有些熟悉的称呼。
“莫凡,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莫战的儿子!”
莫战的声音铿锵有力,语气不容置疑。
小凡的脚步一顿,轻声应道:
“我知道。”
说完,他便随小萝离开了。
尽管小凡的声音很小可莫战也非常人,他清晰地听见了那三个字。
莫战嘴角的笑意也是越来越浓,最后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笑。
“恭喜王爷重逢爱子!”
“蒙亦,你来了,进来坐吧!”
“谢王爷!”
“蒙亦,可有查到小凡这几年的情况?”
“大概地了解了一些,世子这几年都在北原郡幽州城外的一座寺庙和一个老和尚生活在一起。不过老和尚好像在两年前走了,世子守孝一年后又花了一年的时间来到长安。”
莫战听完后轻轻一叹,说:
“小凡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蒙亦点了点头,说:
“幽州离长安可不近,路途遥远又艰险,世子恐怕经受了不少磨练。”
“小凡今天和王青山的儿子起了一些冲突吧。”
“是,世子将王山青的儿子打得半死。”
“哦,看来小凡的师傅倒有些不简单。”
蒙亦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
“我们竟查不到老和尚过去的一点蛛丝马迹。”蒙亦顿了一会,问道:“王爷,需要我吩咐下去再仔细查找一番吗?”
莫战闻言脸色一沉,他想起了小凡先前说的话。
莫战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不必再查了,逝者为尊!”
“是,王爷!”
“好,蒙亦,退下吧。”
“属下告退。”
莫战见蒙亦走远后,这才关上书房门,而后他来到某处暗格前,取出一个画卷。
他慢慢地展开了画卷,静静地看着画里的女子,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