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界的所有人都长着同一张面孔。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就连笑起来的幅度都是一样的。
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怖。全部的一切都是一样的,全部的一切都没有区别。
自从瑶瑶和我说了护灵的事后,我就一直惶惶不安。
于是那天我问出了很久以前,我曾问过龙总的问题,“护灵究竟是什么。”
“护灵这名字听着很好听,但实际都些怨气很大的怨灵,他们不同于一般怨灵,怨气很重,有危害天地平衡的可能,所以他们会被分给宿主管理,在相处期间,随着宿主收集灵愿越来越多,他们身上的怨气就会越来越弱,当他们的怨气消逝干净后,就可获得转世为人的机会。”
“可是,万一护灵的能力过强,宿主岂不是要遭殃?”我想起之前听说鬼澈把前任宿主吃了的事,“”
“护灵虽然特殊,但终归还是怨灵,怨灵只要没接触到自己死亡的真相,怨气就不会增长。所以,在相处间,神会用法术封了护灵的眼睛和记忆,让他们无法看到普通人,从而不会触碰到记忆,怨气大增,危害人间。“
“这么说,除了宿主,你们看到的都是同一张面孔喽?”我揪心的望着瑶瑶,小心翼翼的问,
“是啊。”瑶瑶点头,
“不会觉得可怕么?”
“慢慢就习惯了。而且……”瑶瑶莞尔一笑,“我有我的宿主啊,眉眉对我很好啊,有她就够了,不会觉得害怕或者孤独。”
她有柳如眉啊,可鬼澈呢……
我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混蛋。或许,我从来都不了解鬼澈,我只是没完没了的说着他可怕,吓人,恐怖,让他滚开,但实际上,他从没做过伤害我的事,相反他一直跟在我身边,不管我知道,不知道,他都在那里,想方设法的留在我的身边。
“那么,护灵和宿主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啊。”我的目光黯淡,“我好像完全不知道啊。”
“对于护灵来说,宿主就是唯一。他会保护你,永远不会背叛你,直到你收集到足够多的灵愿,多到可以将他身上的过剩怨气吞噬,那时他就会从护灵变成普通怨灵,得到被消怨的机会,换句话说,就是得到投胎转世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是我啊?他不是很厉害么?那他为什么不去找个更厉害的宿主?那样不是更快?”我问,
“我不知道。”瑶瑶摇头,“或许是因为没人愿收他吧,鬼澈和一般的怨灵不一样,他之前跟过龙邦里最厉害的角宿冰璃,但那冰璃却突然消失了,三界都找不到,所以有宿主怀疑冰璃是被他吃了,没人再感让他做自己的护灵了。”,
我无言,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感觉后脖子一阵发凉,
是啊,如果是鬼澈的话,真的有可能啊,他曾吃了童奚,就在我的面前,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巨大的黑色羽翼下,童奚的面庞扭曲着,她在叫,一遍又一遍,“放了我…不要吃我!”
所以当瑶瑶说“反正我不信的时候……”
我才会特别大声的否决她,“是真的啊!鬼澈曾当着我的面把童奚吃了,说不定他就是像那样把冰璃也吃了!”
“那是两回事,那童奚是个怨灵啊?”瑶瑶顺手将洗好的盘子放到一边,她的语气很冷漠,“吃掉她是她的幸运!”
“幸运?”
“是啊,这种事只有鬼澈能做出来,他不知道有多好。”
“有多好?”
“可不是么,对于那些暴走即将黑化的怨灵,只有鬼澈这傻子才会吃掉他们。”
“什么意思?”
瑶瑶扭上水龙头甩了甩手,“对于护灵来说,任何情况下,保护宿主都是第一位的,因为命里相连啊,一方死掉,另一方也会消失。所以,鬼澈不可能吃掉之前的宿主,这不符合科学。“
科学……呵呵……我苦笑两声,怨灵竟然跟我讲科学。
不过她没理睬我,她接着说,“鬼澈还真是傻啊”
“傻?”
“是啊,如果当初童奚碰到的不是鬼澈,而是我的话……”
“怎么样?”我望着瑶瑶,
瑶瑶转过身靠在桌子旁,她的嘴角扬起,目光却意外的很是森冷,“我会直接让她魂飞魄散!吃掉她?开玩笑,那样只会沾了她的怨气,事后还要帮她消怨,搞不好还会被她那脏兮兮的怨气吞噬,牵连自己。这事根本就百害而无一利,所以说!”瑶瑶喘了一口气,“鬼澈就是鬼澈,你以为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为什么他被誉为怨灵王,为什么在怨灵间名声那么响,威望那么高?”
我不语,瑶瑶则很快说出了我的想法,“因为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的心地到底有多好。”
——
我们总是这样,很容易就被外界的声音所影响,
“不是吧!那谁谁谁说了!他不是好人啊!”
“据传他特别可恶,所以离他远点啊。”
“做他的宿主?才不要那!好可怕,听说他把之前的宿主吃了。”
那谁谁谁说了,据传,听说……
于是很多东西就这样在别人的吐沫中腐朽变质。
当我开始意识到自己或许错怪了鬼澈后。我下定决心要和他道歉。
好在,我很快在报社遇到了他,只是这一次,他的身份不再是程澈。
“那个……鬼澈,对不起啊。”
当我站在大堂内对着他喊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扭头看我,他们都觉得这女的疯了吧,对着看南先生瞎喊什么?
只有我知道,那个人不是南亦城,那个人就是鬼澈。宿主和护灵的心意是相通的,他可以清楚知道我的心意,同样的,我也可以感知到他的气息,我知道那个,就是他,不会错。
“鬼澈!”
“鬼澈!”
“鬼澈!!!”
终于,当我喊到第三遍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他向着我的方向扭过头,
“对不起!真是抱歉,我之前不知道……”我气喘吁吁的跑过去,
“让她走!”
“啊?”我愣在了原地,而我的心里,居然神奇般的出现了一个声音,怎么样?这种感觉好受么?
然后,当我匪夷所思望向他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只是斜了我一眼,很快,只有一秒而已。
随即,雾霾遮住阳光,半空中的尘土混着湿润的雾气幻化成一滴滴灰黑的水滴,顺着大堂玻璃缓缓落下。
他说,对着身后的秘书,就像几天前我说出那句“但我也是人!”的时候一样,
一字一句,像把刀,“把这个女人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