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事我们必须要写一下……”在我开始有所想法前,我所在的南城日报就最先有了动静,说话的是一个女人,她带着眼睛,满脸愁容,
“要不然,她天天举着牌子喊,也不是个事啊。”她说,
“写一下?谁来写?你么?!”旁边的秃头男人哼笑,
眼镜女不说话了,她抚了抚眼镜,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魏峰。
我一直不知道魏峰和白杉有关系,这事是个秘密,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他当玩笑说给我听。
他说他那时一直站在玻璃窗前,望着楼下的女人,一言不发。
我能理解,毕竟南城日报是容江市的嘴,它掌握着整座城市的话语权。它要说一声“不”,那公正之门便再也无法打开了。但白家有报社的股份,更重要的是,惹了白家,后果简直……
那时的魏峰,和许久以后的我说了同样的四个字,并且,我们都特别用力的喘了一口气,
不堪设想啊……
——
是啊,魏峰曾尝过“后果”,很久以后的未来,当他跟我说起的时候,他仍旧叹着气,一脸愁容。
那确实是他最不想想起的往事。
充满了愧疚,悔恨。
10年前的那场车祸,仿佛就像命中注定一样,在那个雨夜,当他开着车回家的途中,突然看到对面的路边停了一辆法拉利,距离它不远的地方,一个姑娘平躺在地上。她的身边,银发男生正在查看她的伤势。
应该只有几秒吧,
从看到到路过,速度很快。但魏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小子就是白家的二公子,白欧爵。
毕竟几日前,他才写了一篇关于这小子聚众斗殴的新闻,这小子还曾举着棒球棒对着他的镜头,
“你_妈_的,臭记者,再拍!信不信老子一棍子送你去阴曹地府!!!”
白欧爵嚣张跋扈,那是出了名的,因为他爹是白尚城。但不管他老子是谁,现在情况都不一样了,他撞了人,那女孩躺在车后方,奄奄一息。
猛得踩紧油门,魏峰从前方掉头回来。
意外的,那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唯独没了那辆银色跑车。
不远处,一辆捷达停在那,几个人刚将里面的醉鬼揪出来,那醉鬼大叫着,“我没撞死人!我没撞死人,那女的不是我撞的,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压死了!”
几日后,警察局内,
魏峰十指交叉,很认真的和交警说,
“不对啊!当时我看到了!撞人的不是黎大卫!”
大概是怕自己的话不具备说服力,他又亮出记者证,“我是南城日报的副主编,我叫魏峰,我可以为我的话负责。”
立马,一个交警跳起来,“啊!我知道你!你笔名叫明月吧!我看过你的书。”他跟魏峰握手,然后带他进了里面的屋子,“快请进!我们细说!”
大概就是这样,那天,魏峰将看到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而他这么做得原因跟正义没半点关系,他只是无法忘记。
那一日,空气中,慢慢弥漫开的味道,浓郁而腥臭。
躺在地上的姑娘,眼睛瞪得溜圆。
后来听说,那个死掉的女孩叫奚萌,两个月前她刚考上了城中最好的高中,她的愿望是做个医生,因为她觉得,白衣天使,特别美。
几日后,当魏峰下班时,一辆黑色宾利在他身边停下,
车窗摇下,内里的女生穿得像个公主,她冲他仰起头,一脸的傲慢,“魏先生!说吧!多少钱能让您闭上嘴!”
多少钱?
开什么玩笑,魏峰扭过头,哼笑一声,“哈!不好意思,白小姐,你弟弟撞死了人……”
“十万?!”
“什么?”
“二十万?!”
“白小姐,你这……”
“五十万!!!”
“……”魏峰吸了一口气,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头顶一个巨大的钱字,仿佛他稍微动一下,就会被立即砸死。
咽了咽嗓子,魏峰缓慢说道,“白小姐,我知道你们白家有钱,但很不巧,我是一个媒体人。”
白杉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换了个姿势,她靠在车窗上,歪着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笑的好像花儿,目光却意外轻蔑的,如同在看一坨草芥,“魏先生,你不会不知道我父亲是什么人吧,他想整死你,那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那一次,魏峰走的很潇洒,没有回头,腰板很直。他想看看,自己会被怎么整死。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因为白家要整死的不光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