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记得，沈盈之从前喜欢喝大红袍，清香中带着微微甘甜，是以喝了许多年。可是从何时开始，又改喝碧螺春的？
她泡好茶，犹豫着要不要送进屋去，想了很久，磨蹭了很久，直到有小公公来催她，“阿晚姑娘，娘娘让奴才来问，茶水泡好了吗？”
“好……好了，这就送去。”走在去内殿的路上，阿晚觉得脑袋抽疼抽疼的，像要炸开似的。
她很想他，同样也很害怕见到他。她如今仍能清楚地记得，两年前，他一脸决绝地对她说，从今以后，不准她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所以，这两年，即使两人都在宫里，却因她刻意避着，竟真的从未见过一次面。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违背他的意思，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阿晚站在内殿门口，很努力地深吸了几口气，她紧紧地闭了下眼，又睁开，跟着就鼓起勇气往屋里走去。
“皇上，您不是答应臣妾要带臣妾一起出门的吗？怎么又说话不算话了？不管，金口玉言，皇上您可别想着耍赖。”
走近了，阿晚就听见丽妃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甜甜糯糯的，好似在对着沈盈之撒娇。
阿晚心里蓦地一痛，曾几何时，他的身边也突然多了这么多女子？她记得，他从前是不近女色的，如今怎么也习惯软玉温香，柔声细语了？
她缓缓走进房间，脑袋里还在浑浑噩噩地想着，想着过去，想着如今，想着他们两个之间不可跨越的银河，心口很痛很痛。
“阿晚，怎么是你呀？小莲呢？”
“回娘娘，小莲她……她肚子疼，奴婢，奴婢泡了茶过来……”沈盈之就坐在茶座边上，隔她就几步远的距离，她已经紧张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丽妃也瞧出她紧张，想起她从前是在浣衣局干活的，没什么机会见到皇上，如今大概是第一次见吧，紧张也是难免的。她对她笑了笑，回头对沈盈之道：“皇上，您看，这是我前几天新收的丫头，挺可人儿的吧？”她像献宝似的推着阿往前走了一步，笑盈盈地给沈盈之介绍。
沈盈之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了站在丽妃边上的阿晚。阿晚也正看着他，眼神很复杂，连她自己弄不懂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
但是，沈盈之却是一脸平静的模样，没有任何的异动，在看见阿晚的时候，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就好像在瞅一个无关紧要的普通宫女。很快，他便转开视线，淡淡地“嗯”了一声，是在回答丽妃问他的问题。过了半晌，却又添一句，“丽儿喜欢就好。”
丽妃弯着眼睛笑得格外开心，她拽了阿晚一下，附在她耳边笑嘻嘻道：“楞着干什么？还不快给皇上请安。”
阿晚楞了一下，跟着就点了点头，跪了下去，“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丽妃开心地坐回到沈盈之身边，招呼阿晚给他们沏茶。
她亲昵地挽着沈盈之的胳膊，脑袋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皇上，您就答应臣妾吧，微服出巡的时候一定要带上臣妾啊，臣妾保证，绝对绝对会乖乖的，不给您添任何麻烦！您就答应臣妾吧，就答应臣妾吧……”
丽妃的声音本就十分好听了，撒起娇来，更是让人心底发软，阿晚看见沈盈之眼底染上一抹温柔，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宠溺地道：“你非要去，朕也拦不住你，但你记得，到时乖乖跟在朕身边，不许闯祸，否则，朕以后就再不带你出门了。”他声音轻轻柔柔的，好像害怕大声说话会吓坏眼前的小人儿。
丽妃突然就开心了，她甚至抱着沈盈之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声，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阿晚拎着茶壶在沏茶，听见沈盈之温柔的声音，她的心好像突然空了一截。他从前只会对她一个人倾尽温柔，可如今，她已经不是他的唯一了。不……应该说，她早已经不是他生命中的人了。他们俩的关系，在两年前那个雷电轰鸣的夜晚，就已经断得彻彻底底了。
明明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明明是她自己放弃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心还是会这么痛，痛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啪嗒啪嗒地滴在手背上，她来不及擦，就听见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未待她反应过来，就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她脚下不稳，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大概是脑袋撞到了什么东西吧，她觉得眼前突然黑了一片，头疼得厉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