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道?那是什么?”
乔南坐不住身子,见到魏夫子这般变化,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追问道。
魏夫子好在原本衣衫宽大,变化了形体倒也不显得衣衫紧窄,反而有些合身,继续沉声道来。
“人间道,是一个宗门,但是也不是一个宗门。”
话中语焉不详,乔南知道夫子并未说尽,静静等待。
“说起来,之前说到的上古武道没落也和人间道有关系,破碎虚空不成,五大族被灭,天道就开始大肆宣扬血脉命轮一说,再加上上古武道所需辅助甚多,更是要体悟天地,考量一个人的各方面,如此一来,难度相比之下,命轮武道就占了上风。”
“五大族虽被斩灭,但是终究还是留有存根,再加上知道内幕的一众上古武道强者,聚集在一起,也就成了人间道,正人间沧桑有道。”
“但是,随着岁月流转,果真是天道无情,种种真相都被磨灭,人们也就淡忘了这些历史。若不是我那年心高气傲,冲进了那处停宿破庙,也遇不到我那师尊,更不能点明本心,进入人间道,知道这所有一切,不曾浑浑噩噩过一生。”
魏夫子面容稍稍缓和,有了些微笑和淡然。
乔南静静的思索着,自己的身世,魏夫子的所言,到底该是怎样。
这牵扯太多,甚至上达天道,根本不是他这么一个还未成功进入武道的小人物所能接触的。
如若不慎,丢掉性命是小,牵扯亲人才是关键。
“老师,那,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所言这些,岂不是冒犯天道,为何……”乔南是有疑惑,据说天道无处不在,神威莫测,他们这么说尽言论,天道为何没有动静。
魏夫子倒是不奇怪,如果自己的这个弟子连这点谨慎的意识都没有,那可就真的是危险了。
“无妨,这房间所用材料被我加进了一些我师尊的手书稿件,简单屏蔽掉天道感应还是寻常不过。”
屏蔽天道感应。
一时激起千层浪。
魏夫子的师尊究竟是何种人物,手书屏蔽天道感应,莫非已经修为通天?
乔南此生目前为止,最高也就见过五品的人物,那还是王启林大叔跟随办案的那位大人物。
王启林大叔也是乔南亲人一般得存在,只不过身在藏风城担任总捕快,平日里不曾回堡中。
不过犹记得一年前,启林大叔陪着一位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路过乔家堡,说是去天阳国查案。
那年轻人身份非富即贵。
只是坐着不出手,堡里最高修为,八品大成的乔大河就进不了他身方圆十丈之内。
最后得知是五品高人,都是惊叹,赞为天人。
那五品年轻人就是那般厉害,这能屏蔽天道感应的魏夫子师尊又是何等境界?
“老师,您师尊,是?”乔南试探的问道。
魏夫子也不避讳,简单的说道:“师尊无界无品,只是一位读书人。”
“读书人?简单的读书就能有如此威能?”
乔南不解。
读书人不过只是简单的读一读圣贤的书籍文章,体味其中蕴含的先贤哲理,而后,自己根据各自体味进行感悟,得出自己的见解。
读书,最终的目的是,修身养性,考取功名。
怎么到了魏夫子这里,却说他那师尊是个读书人,却能够手书屏蔽天道感应。
这对乔南来说太过于难以置信。
魏夫子当然知道这是有多么的难以置信,当年他也是不信。
那山村破庙之中,围着微弱炉火取暖的老者,竟然能有如此威能。
不过不得不信,那位老者,当真是个不一般的读书人。
“当真是位读书人,不过我那师尊确实不一般的读书人,他姓李,当代人间道执道者,同时也是一门三山七宗门之中圣言宗的大长老。”
“而我,魏一鸣,正是圣言宗二代弟子,他老人家座下三十三弟子中,最不成器的八品魏一鸣啊。”
说着,魏夫子竟然有些悲痛,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过旋即,魏夫子也是收了心思,止住了情绪,看向乔南,说道。
“不过,哪怕我是不成器,但是这十年能寻到你,也是一大功劳。你们巽族张家只剩下一两个在世行走,此番能够寻到你,对于巽族,对于人间道都是功劳,也不枉人间道培养我多年。”
乔南闻言,倒是有些心思,不解问道:“老师?那除了巽族之外,其他几家情况如何?”
魏夫子缓缓道来:“五族除却杨家,均是人丁稀落,不过好在文骨李家有我师尊支撑,倒还是有不少族人,杨家不说也罢,刀剑孙家,神通毛家,这两家也不过十几人罢了。除了平时排出一两个世间行走,其他的都在各自家族秘境归隐不出。”
乔南倒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魏夫子知道今天告诉乔南的太多了,这孩子定然一时半会也是接受不了,所以也就生了让他退却的心思。
“今天找你过来,告诉你诸多事情,一来不想让你走入命轮武道歧途,二来也是点名你的身份,如今也告诉你不少,快入夜了,你也先行退却吧。”
乔南正欲告辞离去,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朝魏夫子问道:“夫子,方才我遇到乔虎三人阻拦,一时恼怒出拳,却发现,我似乎开启命轮散去的十三年马步基础并未消散,我的拳劲比之前更大了是为何?”
魏夫子闻言倒是眼前一亮,面容喜色的说道:“这正是上古武道修炼之法,你那基础根本并未消散,而是融入到了你的血液全身,再加上你混元一体的马步八品,自然更为厉害。此番回去,只管继续练习即可,那本上古武道初解你也尽可以拿去观看,小心莫要遗失便好。”
乔南听到可以拿走那本上古武道初解,心中更是欢喜,点头称是,离开了学堂。
魏夫子待乔南离去后,又重新躺在卧榻之上,身躯恢复臃肿模样,哼着小曲,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日头西落,看天色是要黑了。
乔南将上古武道初解藏在怀里,于餐食房用了晚饭,又拿了一份装在餐盒里,带回去给他娘亲享用。
正在桌上吃着稀饭,突然听到邻桌有人交谈。
本来饭桌交谈稀松平常,不过一个名字引起乔南的注意。
乔鹏?
“喂,听说那扫把星乔鹏要去给那个没开启命轮的乔南捡桐子,都出去一个时辰了还未回来,据说外面看守都已经上报主事了。”
“捡桐子?这天都黑了,捡什么桐子?堡里不是禁止天黑外出的吗?”
“这谁知道,两个都是丧门星一样的人物,赶一起去了。”
“嘿嘿,谁说不是,一个克死父母,一个没爹,娘亲重病,滋滋,以前没看出来,如今一比较,还真是有些门道不是?”
“嘘,小声点,那乔南似乎就在那边吃饭。”
“怕什么,一个废物&……”
几个汉子瞥了这边一眼,又继续交谈起来。
乔南眉头一皱,小鹏竟然今天就去捡桐子,原本以为只是他说着玩的,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这孩子的心性。
有恩必报。
不过天黑了还未归来,的确有些不妙,更主要是因为自己,小鹏才去的,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乔南匆匆吃了几口,就连忙起身,提着餐盒回了家。
娘亲还没醒来,不过早上走的时候准备的饭食却是被用过了。
乔南将餐盒放在了床头,到他房间枕头下摸出一把柳叶剔骨刀,小心的别在了腰间。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堡里已经升起了篝火。
乔南走到堡门口,站在一处大石头上的汉子朝他喊道:“喂,谁家小子,来此作甚。”
乔南抱了抱拳,朗声回复道:“这位大哥,我是乔南,听说乔鹏外出至今未归,我准备出去寻他。”
那汉子将手中火把插在一旁柱子上,然后纵身一跃而下。
“你要去找那野小子?不知道天已经黑了吗?堡里的规定你不知道吗?”
那大汉脸色不好,应该是乔鹏外出未归,让他吃了上面的批评。
乔南心里明白,于是悄悄从腰间摸出一小块银色,塞在了那汉子手里,笑着说道:“哥哥这是哪里话,小弟自然是知道堡里的规矩,但是乔鹏还未回来,我要是寻他回来,也是解决了这个事,如果一直不回来,我想,上面也会找哥哥不快不是?这是一点小心意,还请哥哥不要推辞。”
大汉垫了垫手里的物件,估摸着应该是有个五纹银子,突然面色一缓,拉着乔南到了靠近门的地方,小声说道:“原来是乔南,南哥儿,都是堡里的兄弟,方才天黑没认出来,不好意思啊。”
汉子变脸变的话,乔南听他说什么没看清,也就是一笑。
都是堡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光是听声音都能分辨的出来,能没认出来?
不过他并未戳破,摇头说道:“无妨无妨。”
“那弟弟要去寻那扫把星,你可要小心点,我这就给你开门,还请弟弟动作轻点。”
“自是省的。”
大汉把堡门口的木头做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乔南小心钻了出去。
临走时,大汉大致指了个方向,乔南立马快步朝那边跑去。
月色微凉,晚上的苍云道更是寂静。
却说乔鹏那边,趁着天色未暗下去的他,一个挺身,跃进了洞穴里。
惊得那些兔子是左奔右跑,特别是那只灰兔更是机灵,乔鹏一时间却是没有捉住一只。
但是乔鹏却发现,不论那些兔子怎么乱跑,却都不曾靠近洞内越来越宽阔的内部。
可能也是被逼得急了。
灰兔有些领头的样子,眼睛一红,朝洞内跑了过去。
十只左右的兔子,鱼贯而入。
乔鹏也是追了进去。
进去却发现有些漆黑,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正准备退出去寻些火石时。
突然,一声惨叫传来。
“吱……”
接着,一团物体朝他飞了过来。
乔鹏定睛一看,乖乖,这不是别的,正是方才进入的那只灰兔,不过此刻这灰兔全身干枯,就像干尸一般,哪里还有方才鲜活的模样!
他立马拔腿朝外跑去,心里有些后悔进来。
“都到嘴边了怎么能跑呢?嘎嘎嘎。”
一股怪风袭来,乔鹏只觉得自己身体被那风朝洞内吹去。
准确的说,应该是被洞内吸了进去。
“南哥儿,呜呜,看来小鹏是要下辈子给你家的门上桐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