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夏树无可反驳了,“那个伤害你家庭的吸血鬼,你知道他是谁?”
“当然知道,赫赫有名。”可接下来老布喝了口酒,没说出名字。
夏树也不方便追问,气势渐渐软了下来,“那个选择,你后悔过吗?”
“机会只有一次,没得重新选择。”
又是一段长久时间的沉默,隔壁桌上已经喝得醉醺醺,但依然扔着骰子,大有不喝瘫在地上不罢休的气势。
“没有一个人的一生都是顺利的,”老布开口道,“我倒觉得上帝给予一个人的幸运和厄运是平等的,你听说过上帝之色吗?”
夏树摇头,“未曾听说。”
“那是一个传说,据说两千多年前,当教会创立者——圣人在锡安被钉在十字架上杀害时,他的血液沾到了一个色子上,而那个木制色子从此有了神性,可为投掷者带来好运,助他达成最迫切的愿望;可与此同时,它在给予好运的同时也会赐予厄运。”
“听起来蛮公平的。”夏树评价。
“在随后的千年历史上,它曾不定时地出现过。传说,圣女贞德在十三岁的时候曾遇到了大天使米迦勒,天使允许她投掷上帝之色。”
“她的愿望达成了?”
“是,她十六岁的时候出发去面见****,希望得到机会领导法兰西军队对抗不列颠尼亚入侵者,开始的时候她受到了嘲笑,被打发回家了。可第二年她又来了。因为法兰西在战场上节节溃败,****用尽一切理性手段,就是无法扭转败局,所以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决计死马当活马医,用上了这个乡下文盲女孩去领导军队。”
夏树听说过这个历史故事,“创造奇迹的奥尔良少女”,贞德领导军队取得一系列不可思议的胜利,扭转战局,逐渐将入侵者赶出了半个法兰西。
后来因为法兰西统治者的无能,以及背叛,她被勃艮第人俘虏,已经加冕为国王的****没有赎回她,导致她被送到了不列颠尼亚人手中。
在审判中,出于政治目的,她被敌人控诉为异端邪说,遭到火刑处死,骨灰扔进塞纳河。
“这就是后来她不得不遭受的厄运吗?”夏树问。
“她知道自己会遭遇到什么,但她还是出发了。”老布谈道,“就像我们,在做出决定成为猎魔人的时候,就该预料到此生可能会遭受的厄运了。但古往今来的猎魔人不也是坚持下来了吗?就像贞德,她知道自己遭受了不公正,知道政府无能,但她无法放下广大百姓,她无法坐视不管。”
夏树低头不语。
“这么着,如果十年之后,你还是秉持协会与吸血鬼订立协约是个错误的看法,那我们到时候再争论一番。”
老布端起酒杯,与他同饮,夏树与搭档碰了一下杯子,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或许老布是对的,夏树心想,他无法揣摩当年贞德是带着何种心情在前线奋勇杀敌的,她知道自己会胜利,也知道自己随后会失败,知道政府软弱无能,可还是为之而战,她放不下的不是那个笨蛋****,应该是百年战争中无数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