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生
元丰三年,位于正北方向的慕北国又是一年平静,除了这年的雪下得特别大之外,没发生啥大事。
瑞雪兆丰年嘛,要说这也算得上一件大事的话,那也是一件慕北人民喜闻乐见的好事。
这一年之中,人们该耕种的时候耕种,处丰收的时候丰收。
总之,喜丧嫁娶一切按部就班。
到了年底,当官的人们竞相拜访,忙得脚不沾地;从商的人们清点账务,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务农的人们则忙着理清他们那些三叔公七舅姥爷的关系;内宅的妇人们更是要准备着年关的一切吃喝用度......
总之,人们各有各的忙活儿,只是忙的同时又觉得生活平淡的很,大家伙儿大都也没发生啥大事,一年下来,日子过得平静得就像池塘里半天也翻不起一个波浪的死水似的。
只是,平静的生活中人们也总能自觉找到不同的“大事”来八卦一下。这不,就在将将临近年关的时候,都城明鸢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吸引住了这些忙人们的注意,那就是——皇宫里诞下了一位小公主。
也许有些不知情的人禁不住要问:“这不过就是生下了一位小公主罢了,能算得上多大的事儿?”
这您可就不知了,慕北当今的圣上刚及弱冠,这位小公主算是圣上的第一个孩子了,这初为人父,哪有不宠的道理?更是因为这位皇帝是个难得一遇的痴情种,小公主的母妃是皇帝相识于坊间的红颜知己,这位圣上为了美人,不纳后宫。二人之间本就情深,如今这美人更是为了生下这位小公主而去了,因此这小公主可谓是备受疼爱,这不刚出生就立下了封号——千泷。
稍微有点识学的人都知晓,千泷这二字在古梵文语中虽无译意却代表着一切神圣的事物,以此二字来为刚出生的小公主赐字封号,这可是能由此看出莫大的荣宠了。
于是,本来就生活在平静得几近枯燥的生活中的人们终于因着这点谈资而掀起了波澜。
就连茶栈的说书先生也瞅准了这点机遇把关于这位小公主的事儿说得是那个天花乱坠,说是这位小公主是什么天降福星,刚出生时就是降下来一场瑞雪;又有人说什么这位小公主是菩萨身边的玉女转世,出生那夜竟是百花盛开云云......
也有不少人对此嗤笑一声,认为这些说法太过于虚假,但是甭管这内容是真是假,只要是故事的内容引人入胜、开足了人们的胃口,这才是说书先生们和诸位听客们喜闻乐见的硬道理。
只是没想到自从开了这个先例,在以后的以后,这位小公主便成了各大茶馆说书先生口中的常客。
不过,以上均属于几日后的坊间传言。
且说皇宫这边,幽静的夜,雪无声的落下,一处宁静清雅的庭院内,却因为几个女人的声音而破坏了这份安宁,急匆匆的脚步声,年轻女人撕心裂肺的呻吟声,上了年纪的女人的急切吩咐声,貌似丫头们做事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聚集在一间烛光满满的、暖得不寻常的屋子里。
这一切明明听起来乱糟糟的,却隐约之中又让人觉得像是有着某种秩序。
声音一直延续着......
终于,一声属于孩子的、惊天动地的啼哭打破了这一切的乱糟糟的现状。
刚刚匆匆行到院内的锦衣青年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啼哭顿了一下脚步,接着又加快了步伐,行至门前,甚至还未抖落身上的雪,便欲推门而入,正要进入时一旁的宫女似乎想要走上前去阻止,却因为男子的一个眼神而垂下了头,不再做声。
初生的小婴儿似是没有多少力气了,前头哭得那样大声,而此时只是在一位宫女手上细细碎碎地半天呜咽上一两声。
青年男子望着床上毫无生息的女子不语。
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女人抖着手脚走上前去,朝着男子行了个礼,垂着头说道:“陛下,娘娘生下了小公主,去了”后面二字说得声音极低,像是害怕面前的男子发怒。
男子像是没听见似的,沉默了会儿,又走到床前去,拉起床上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人儿,眼神专注而温柔,但是细细看,却能看出掺杂在温柔目光里的一丝痛惜。
男子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就仿佛对方只是睡着了而已。
男子没有吩咐,周围的人也不敢有所作为,只能在一旁的角落里默默地站着。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像是想打破这种诡异的平静似的,孩子突然大声啼哭了起来。
床边的男子被吸引了注意力,示意抱着孩子的宫女把孩子抱过来,男子把小婴儿接在怀里,动作小心翼翼得如同怀里抱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
烛光之下,隐约看见男子精致的轮廓,一头长发有几缕垂在耳边,美得如同画里走出的仙人。
他此刻正眼神专注地看着怀中的小婴儿,似乎试图从她身上寻找着什么。
奇迹的是,小婴儿居然停止了哭声,同样目不转睛地望着男子。于是大眼看着小眼,小眼盯着大眼......
此时此刻,周围没有人敢稍微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情景,如果有人看到,一定会惊奇于二人之间出奇和谐的氛围。此刻互相注视着的两人已然成了画幅中最美的景色。
或许,无关血缘,也无关亲情,此刻谁也不知道,也许就是这一刻的对视,才种下了今生密不可分的因果......在这一时刻,没有人去猜抑或猜到男子心里在想着些什么,只是,今后的许多时候,男子每每回忆起这一幕,嘴角总是微微的弯起......
良久,男子嗓音低沉地吐露:“传旨下去,辰妃诞下一公主,”顿了顿,望向窗外继续道“赐名北冥雪,字千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