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分别是怎样一种痛?你渐行渐远,我却连你的背影也看不见……
——
昏睡了三天,他才醒过来。
“锦城?锦城你醒了吗?”是母亲的声音。
他懵了下,感觉眼睛被什么东西蒙住,想要伸手扯掉,还未动作便牵扯到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头疼欲裂。
“锦城,你不要乱动。”母亲焦急地握住他的手。
“妈。”他开口,声音艰涩,“我在哪儿?”就连说句话都感觉吃力。
“锦城,这里是医院,你出车祸了。”
“车祸?”他想到什么,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坐起身,“呃!痛。”全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锦城!锦城你干嘛啊?你快躺下,快躺下!”母亲的声音带了哭腔。
他紧抓住母亲的手:“妈,了了呢,了了呢!”
“她没事,她没事!她已经醒了,是轻伤!”
闻言他这才平静下来,呼吸渐渐平缓,躺回病床时痛觉更加清晰。
医生赶过来,大致检查一番,对顾母安抚一笑:“已经没事了,好好照顾着,这身上的伤疗养一段时间就能好。只是这眼睛……”
母亲急声道:“医生我们出去说吧。”
“不用了。”病床上的人淡淡开口,“就在这说吧。”他已经察觉到了。
“眼角膜受损,需要做手术,只是……目前并没有与顾先生匹配的。”
“我们知道了。”是父亲,“谢谢医生,我们想和儿子谈谈。”
零碎的脚步声渐远,病房内诡异的沉寂。
“傻站着干什么,去倒杯热水给儿子。”顾父看着一旁抹眼泪的妻子。
“哦,好,这就来。”
嘴巴不再那么干涩,能清晰感受到热水缓缓流进胃里。他沉默片刻:“对不起,爸妈。”父母一定担心又伤心。
母亲哭出声:“我的傻儿子。”
“你们,不要怪了了,她……”他顿住,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不怪她,”父亲坐到病床边,“哥哥保护妹妹,是应该的。”
他舔了下唇:“您知道的,她不只是妹妹。”
静默一瞬,父亲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背:“她要住一周的院,让她来看看你?”
“不。”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可以。”她会自责痛哭的。
早料到儿子会这样,两家人在二人被抢救时已经商量好,瞒着胡了真相。只是……“儿子,你确定吗?”
他没有立刻点头,不知在想什么。片刻才微颔首:“确定。”她现在已经够痛苦了,他不想再加重她的伤痛。
“您不是有个医生朋友在法国么?眼科?”他早已有了打算。
父亲微愣:“是,我也打算带你去那儿。不过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出远门,必须待在医院一段时间。”
“嗯,我知道的。”他的话语已经没有了温度,勉强扯唇,“我饿了,您二老要不要去帮我弄些吃的?”
顾母嗫嚅着唇想说什么,被顾父拦住,两老一起走出病房。
“听了了舅母说,了了一直在等锦城去看她。”顾母轻叹气。
“小丫头还不知道真相。算了吧,依从儿子的想法。”
……
“舅舅,哥哥他们是因为什么回去了?哥哥他,知道我住院了吗?”女孩抱膝看着窗外,显得有些孤独。
“应该是很重要的事,舅舅也不方便问。锦城他肯定是不知道啊,不然肯定来看你的。”
“哦……”她懂事地应了,过分乖巧让人心疼不已。
病房外的他倚着墙壁偷偷听着,他能想象女孩的神情是如何委屈可怜。
……
女孩终于出院了。她平安健康,他就放心了。
“站了很久了,回去躺着吧。”母亲轻声劝阻。
他不为所动,依旧立在窗前:“妈,她走到哪儿了?”
“快出医院大门了。上了舅舅的车了。车开了。”
“嗯。”
“别站着了,啊?”
“好。”尽管努力压制,声线还是止不住地颤抖。只有他一人知道,泪水已溢出眼眶。
了了,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