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木总算在葛府后宅的厢房内安歇了下来,葛菲菲识趣的并未在这儿多待,就很快告辞回去了,她那种忽然间十分淑女的样子,倒让梓木有些意外。
因尚弄不清葛府的人对自己持什么态度,不知是否还有危险?所以梓木一晚上都没有真正入睡,只是在床上稍打了个小盹。
而到了第二天早上,梓木正在朦朦胧胧时,屋外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
“难道是小妖精来了?”梓木皱了下眉,但随后就轻摇了下头。”这么平稳感的敲门声,决不像葛菲菲的风格。但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人,应该没有几个。”
梓木带着一点疑惑,稍微找条手巾洗了把脸,就把屋门打开了,外面站着一位浓眉大眼的二十来岁青年。
这青年一见梓木出来,上下瞅了梓木一通后,就一抱拳非常热情的招呼道:“是梓师弟吧!在下伟强,算起来也是阁下的大师兄!”
“伟强!”梓木脑中想起了此人的信息,这人是葛大夫的大弟子。
“呵呵!为兄虽然是师傅的第一个弟子,不过资质可不怎么好,没有得师傅的多少真传,让他老人家蒙羞了!”伟强非常直爽的对梓木道。
梓木一见青年如此坦然,心中不禁对此人有了好感,于是连忙回礼道:“伟师兄早啊!请进屋说话吧!”
“不用了,几位师母叫我来此的,她们老人家有事找梓师弟,要师弟过去一趟。”伟强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梓木一听,愣了一下,但随即就点头答应了,并带上屋门和伟强并肩而行。
伟强对梓木的事大感兴趣,一路上毫不遮掩的问这问那,对一些鹤州的风土人情也很好奇,追问了不少。
当二人经过后院的花园时,竟然意外的遇见了一对青年男女——正是梓木昨日远远望见过的葛菊婷和吴剑鸣。他们二人正在园中并立而行,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这种感觉让梓木很不爽,仿佛是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的感觉。
对面二人显然也发现了梓木等人,就主动向他们迎了上来。等到双方接近时,葛菊婷对梓木只是一扫而过,并未说什么。而那个吴公子却疑惑的打量起梓木来。
“伟师兄早啊!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很眼生,不知是哪位高人的弟子?”吴剑鸣笑着问道。
“……”
梓木本以为身边的伟大师兄会主动替自己打掩护,接过对方的话头。谁知等了半天,都没听见身旁之人的声音,这让梓木愕然起来,他不禁扭头看了伟强一眼。
结果,梓木给气的无语了。
此时的伟师兄,竟然一脸的痴迷,正呆呆的望着葛菊婷葛大小姐出神,完全进入到了忘我的境界,如何还能对吴剑鸣的话做出反应!
“小弟是三夫人的远房堂侄,奉父母之命来看望三夫人的,顺便想求夫人给谋个差事!”梓木无奈之下,只好转过头自己赤膊上阵,他故意装出了不好意思的害羞模样,低三下四的说道。
“哦,这样啊!”吴剑鸣只听了梓木第一句话,就彻底对他失去了兴趣。这也难怪,梓木的外表文质彬彬,并且还没有习武之人的特征,这怎能不让吴大公子看走了眼。
此刻吴公子反而掉头,对伟强这种对葛菊婷的痴痴表情大为不高兴,脸色沉了下来,毕竟身边的美人可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如今的梓木离葛菊婷比较近,所以对方脸上的表情全都收入了眼里。她微皱着眉头,脸上有些不愉之色,显然对伟强的这种明目张胆的爱慕很是不耐。
“伟师兄,若没有什么事,小妹和吴公子就先告辞了。”葛菊婷杏唇微张,冷冷的向伟强微施一礼,就移动娇躯离开了此地,而那吴剑鸣冲伟强哼了一声,什么话也没说,追了下去。
梓木瞅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然后他回过头来看了下那位伟师兄,结果发现对方仍直直的望着人家远去的方向呆立着。
梓木叹了口气,这位还真是个痴情种子!只是怎么看,那位葛大小姐也不像对他能有好感的样子,恐怕对方也已被他痴缠的怕了。
梓木使劲在伟强的肩头拍了一掌,让他身子一振,脸上的茫然之色顿时消失,总算从痴呆中清醒了过来。
“不好意思,让梓师弟看笑话了!”恢复了理智的伟强,满脸通红,对自己的出丑大为羞愧。
“没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男人的本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梓木微笑着开解道。
伟强听了梓木的话,并不觉得释然,反而苦笑了一下,缓缓说道:
“不瞒梓师弟,从小我就和菊婷一块长大,这期间虽然说不上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也有了很深的感情。但可惜的是,长大后的菊婷似乎对我只有兄妹之情,而无其他的意思,因此在被她几度拒绝之后,我就再无他想了,只是希望她找个好夫君,能让她一辈子幸福!可如今一见到菊婷,我还是无法自拔,不知不觉就会像这样出丑!”燕歌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有了几分自嘲的味道。
梓木听了对方的话后,不再开口,反而用一种像看珍稀古董的目光重新打量起了伟强,他以前只是从书本和各种故事中听说过这种情种,可重未想过会有亲眼目睹的那一天。
如果对方说的是真心话,那他不知是该钦佩对方的痴情,还是应该暗骂对方太傻!
在后面的路上,梓木故意用其它话题引开了对方的思绪,让伟强的心情恢复了正常。两人又说说笑笑的来到了梓木昨夜待过的小楼,在那里葛大夫的几位夫人正隆重的等待梓木的到来,准备给梓木一个大的惊喜。
刚走到二楼,燕歌还未敲门,屋内就传出了严氏的声音。
“是梓木和伟强吗?”
“是的,四师娘!”伟强急忙停下脚步,恭敬的答道。
“伟强,你先回去,让梓木一人进屋即可。”朱氏淡淡的声音传来,那种清冷的味道让梓木心中不禁一动。
“遵命”伟强显然很尊敬朱氏,对她的命令一点迟疑都没有,向梓木笑了一下后,就悄然的退下二楼,楼上只剩下梓木一人待在了屋外。
梓木冷冷的看着屋门,并没有马上推门进去,而是放开了自己的灵识,去感触屋内的情况,他可不希望自己一进去,就被满屋子的伏兵给乱刃砍死,还是小心点的为妙!
屋内很安静,人数也不多,只有朱氏等寥寥数人的呼吸和心跳声,看来并没有不应该出的人在里面,这就让梓木放心了许多。
于是他上前轻敲了两下门,就推开屋门向里望了一眼,就打算进去。结果屋内的情景让梓木脸色大变,原本迈出的步子竟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
屋子还是他昨夜里来过的那间屋子,里面的桌椅、装饰也全都和原来一模一样,唯一不同,就是几位美妇的穿着打扮。朱氏等几位丽妇人此时全都穿白挂素,一身的缟素孝服,端坐在几张椅子上,正冷眼直盯着他不放。
梓木的脸色有些发白,不过他并不是害怕,而是被死去的葛大夫给气的。
很明显他又让葛大夫那老狐狸给摆了一大道,那封书信看来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里面另有玄机,而这些母老虎们已从中知道了葛大夫的死讯,看来正在这里等自己自动上门领罪呢!
梓木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就恢复了正常,接着大步走进屋内毫不客气的找了一张单椅,大模大样的坐在了妇人们的对面,然后一言不发的看着她们,打算看这些女流之辈倒底怎么处置自己。
显然梓木的这种肆无忌惮,准备扯破脸皮的做法,大出乎了朱氏等人意料之外,让她们乱了阵脚,各自的表情各不相同。
二夫人王氏脸色发青,显然是被梓木这个昨日还一口一个“师母”,今天就敢明目张胆直视自己等人的晚辈给气的,要知道她出身书香门第,最讲究长幼辈分之分,可如今碰到梓木这个不尊师重道的家伙,怎能不气的发抖。
三夫人李氏则与张氏大不相同,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颇有兴趣的回视起梓木来,不过凭她那惊人的魅力,倒让梓木不敢往她那里紧瞧,只是从她脸上一扫而过。
朱氏倒和冷艳的朱氏表现的差不多,她不动声色的冷冷顶着梓木,目光中充满了冻结一切的寒意。
“你胆子很大啊,我夫君的关门弟子!”在双方对视了一盏茶的功夫后,朱氏终于开了口,只是她话里的讥讽之意,每个人都能听的明明白白。
“几位师母,你们想知道些什么或想说些什么,就直接说吧,我不想听废话,也不想说废话!”梓木面无表情的说道。
梓木很清楚,如果比和一位妇人斗嘴更糟糕的事,那就是同时要和几位妇人进行舌战,与其费力的去分辨事实,倒还不如开门见山的直本问题的核心,梓木这样认为的。
而且对方没有刀光剑影的埋伏高手在屋内,这就说明了这些妇人还没有现在就对自己出手的打算,看来要么是有什么顾忌,要么就有求于自己。既然这样,那就更不用和她们太客气了,反正葛大夫的死,也不是因他而死,他可没什么可惭愧的。
“你……”即使是朱氏这样见识过各种阵仗的人,也被梓木这句硬崩嘣的语气给嗝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好,我来问你!我夫君是不是死在了你这逆徒手上!”二夫人再忍不住,秀美的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身上的书卷之气荡然无存,只剩下一脸的怨恨之意。
“二姐”王氏皱着眉头,轻喊了一声,似乎想阻止二夫人这种让双方立即翻脸的提问。
“这位王氏倒坦率的很,直接就把最关键的问题摆到了桌面上。”梓木暗自冷笑了一下想道。
“师傅虽在我面前去世,但并非我杀!”梓木淡淡的说道。
这句话一出口,让对面包括朱氏在内的妇人们一愣,她们以为梓木要么一口否认,要么会肆无忌惮的索性承认,怎么倒说出了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二夫人王氏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勃然大怒,显然是认为梓木再戏耍她们。
“你胡说什么,分明是你下手害的。”王氏浑身颤抖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我害死的,你亲眼看见了?”梓木不再客气的反问道。他可很清楚,那封信可是在葛大夫本人遇害前写的,自然不能十分肯定他就是死在自己手上,估计信中留给他这些妻室的也只是些推测之言,因此梓木能毫无顾忌的驳斥。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把我夫君的遇害经过,给我们妇道人家讲述一遍吧。若是真和你无关,我们也不会故意冤枉你的。”一直冷艳无语的五夫人杜氏,突然间在此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