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并没有做过实质上对她不利的事情。
在李致琦马车堵着为难的时候,她并没有帮腔。在她醉酒后,李致琦剥她的衣服的时候,她并没有为虎作伥。可是后妈死了。
没有谁知道是谁害死她的,她死时候的面容太安详了,衣冠整洁,面带笑容,手里握着那串佛珠。虽然在李致深眼里她后妈是个会找小男友偷吃的不安分的妇人,但是不至于去死,昨天晚上饭后,她爹就出去处理一笔紧急生意了,她后妈应该是有好机会和小男友共度春宵才是,可是,现在安详的躺在这里,寂静安详,仿佛卸下了压着自己的石头般,只是沉沉睡去。
李致琦并没有哭,家丁有模有样的处理丧事,几根白绸,几盏白灯笼,还是挂在内院,次日便已掩埋,时至腊月二十二。老爷子回来后没有老婆了也还是开开心心过年,准备嫁女儿的事宜,好像所有的悲哀都冲不淡嫁女儿这件喜事,亦或者他早知道了后妈的事情,本来是心里不平,而现在有人替他除掉了这个麻烦。
李致深把集中了好几位匠人几天不眠不休做好的嫁衣给李致琦,自己却像陷入了失忆一般沉重和失落。埋头在工作室里,废寝忘食。
“发生什么事了,你几天没合眼没吃东西,能不能跟我说说?”白娉婷兴奋的趴在桌沿上,眨着灵动的眼睛,满脸笑容,仿佛李致深每说出一句话,她下一秒就会兴奋的昭告天下,如有天大的喜悦一般。
沉重的脑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四肢乏力。
“你看我这几天的状态,你觉得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好还是不好?”李致深忍住满腔的怒火和疑惑。
“不好。”白娉婷笑着点点头。
“我不幸,你就这么高兴?”李致深开始恼怒。
“如果说死几个和你没有关系的人,就算是你的不幸的话,对不起,那我并没有什么可高兴的。”白娉婷站起身来,拍拍手,从衣服里抽出一块棉片,那是她近期凸起的孕肚。阴森的笑容在她脸上荡漾开来。
为什么会是这样?难道她是要给冬芍报仇?难道她还是一心以为冬芍是她害死的?可是她不应该是假怀孕啊?所以冬芍到底有没有死?可是,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冬芍?
不行,一切都太混乱,可是,明天就是李致琦出嫁的日子了,作为姐姐的她,应该出现在婚礼现场,送自己的妹妹,跟着她的心上人,从此冠上夫姓,只等为数不多的偶尔一次归宁。
可是,那个算命的要她离开,目前看来,事情太诡异,她确实该走,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一个诡异的梦,里边的人捉摸不定,时好时坏。
李致深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最理智的入梦者,所有的坏事都不怕,等到疼到切肤的那一刻,就醒了,所有的烦恼都无踪,甚至她还可以在刷牙的时候回顾一下梦里的内容,发一个朋友圈,等着好友的点赞和评论。
又仿佛是一个最傻最愚蠢的人,所有的人都告诉自己要远离危险,但是自己却偏偏无动于衷,在一个不懂不知道的世界里,愚昧的遵守着一些信条。
梦是有时间的,就算自己没有选择那条会立即醒来的路,时间到了,终归会醒。
逃吧,像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同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