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倾远图愉快的和顾书庾一起踏上回家的路途。
“嗯,远图,我的家可能有点,奇怪,你不会介意吧!”从坐上车,顾书庾第一次张口说话。
“?”倾远图疑惑,奇怪,这不应该是个形容家里的情况吧!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我们是好朋友吧!对吗?”顾书庾的神情不太对劲儿。
“当然是啊,我们当然是朋友。”倾远图肯定的回答。“书庾,你的家是不欢迎你带朋友回去吗?我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啊?”
顾书庾摇头,“不会,他们会很欢迎你的,我之前和你说过吧,我爸爸的身份有点特殊,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他的身份,嗯,你知道徐锦然吗?”
“徐锦然?啊,不会是联合军医院的那个徐锦然吧!”倾远图惊讶。
顾书庾点头,神色有点黯然,“嗯,他就是我的爸爸,虽然是一个工作狂,但是却挚爱自己的妻子,所以生下的小孩子也随了母姓,如果,如果我的妈妈没有过世的话,他应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倾远图愕然,书庾,原来没有妈妈的。
“所以,不管我的家人什么样子,你都不要介意,应该就是这样吧!”顾书庾最后总结。
顾书庾是徐锦然的儿子吗?倾远图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中。徐锦然是联合大陆首屈一指的医生加研究员,他创造了很多东西,有很多东西甚至改变了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但同时,徐锦然又是一个臭名昭著的人,因为相传,他早年曾经做过人体试验,这种不人道的做法激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与抗议,但碍于军队那边,没有人真正敢反驳,即使他在医学上创造了难以企及的高度,但是,不认可他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可是,连倾远图自己也没想到,这些信息在大脑里只是停留片刻,现在他的脑海全是一个没有妈妈关爱的顾书庾,他的过去,很难过吧!
“远图?”看倾远图没有说话,顾书庾低声叫了一声,同时,神色开始紧张起来了。
“啊?”倾远图抬头,然后没心没肺的笑笑,“书庾,下次我家人都在的时候,你也来我家吧!”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答案了吧,顾书庾由衷的想。
舟车劳顿了快一天,终于是快到顾书庾的家了,在最后一个中转站下车,倾远图懒腰还没伸完,就看见站外竟然停着一架小型飞行器,虽然是小型,但是,也太华丽了吧!这个型号的飞行器是谁设计的来着?
“书庾,欢迎回来。”一个中年人快步走过来,给了顾书庾一个大大的拥抱。
“爸,你别这样啦,哦,对了,这是我的同学,同时也是我在晋屿学院最好的朋友,倾远图,倾远图,这位是我爸爸!”顾书庾从徐锦然的拥抱中总算是解脱出来,赶紧给两个人介绍。
徐锦然看了看倾远图,倾远图也在观察着徐锦然,两个人的目光对上,同时一愣。
过了半响,总算是徐锦然先开口,“我听书庾提过你,我儿子在学校没少麻烦你吧,欢迎你。”
“呃,还好,书庾他很厉害的,其实大多数都是我在麻烦他。”
徐锦然哈哈的笑了起来,“我自己的儿子我还是清楚的,书庾他是一个路痴,本来给他配好的导航仪刚好检修,这段日子真是多亏你了。”
“爸……”顾书庾在旁边阴着脸,明显很不高兴。
结果徐锦然笑的更厉害了,“你看,这孩子多别扭。”倾远图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在学校的时候,顾书庾可不会这样,而且,徐锦然给他的感觉和听说的很不一样,他是一个很随和的父亲,这样的人,很难想象,以前竟然做过人体实验。
带着顾书庾还有倾远图一起坐上飞行器,没多久,就到了顾书庾家,他家在中央城附近,出人意料的,竟然是一个小庭院,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庭院,看上去一点也不符合徐锦然的身份啊!
“书庾,你带远图去房间先休息一下吧,医院那边还有事情要忙,我得先过去了,晚上回来,我们一起吃饭。”刚到家没多久,徐锦然就收到军医院那边的通讯,无奈的看看自己的儿子,满是歉意的说。
“没关系,刚好我也挺累的,晚上早点回来。”
徐锦然拍拍儿子肩膀,按开特殊电梯,进去,和顾书庾挥了挥手。
“这个?”倾远图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刚才那个地方没有电梯吧,应该是一堵墙不是吗?他眼花了?
“这个小庭院下面有一个相当豪华的实验室,还有通向军医院的专属通道。”顾书庾解释。
“好厉害啊!”倾远图感叹,刚才还感觉庭院的豪华程度不够,现在,却感觉原来自己看见都只是冰山一角。
“这个庭院是我爸爸妈妈刚结婚的时候买的,那个时候,都没有什么钱,只能随便买个房子,但即使是这样,这里却有着我们一家三口最重要的回忆。我爸爸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妈妈过世以后,他把所有的爱,以及没能挽回妈妈的歉意全部放在了我的身上。无论多累,无论多忙,无论多辛苦,他都会陪我一起吃饭,送我上学,晚上给我讲故事。有时,他哄我睡觉以后,又要跑回实验室做整个通宵的实验,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从来不会忘记我的早餐。”顾书庾声音很低沉,似乎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又似乎回忆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他难得的说了好多话,可是心绪却一丝一毫都不冷静,回来,多大,都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是可以放弃理智的吧!
“能够看的出来,哇,我还真是有点困了,先睡一下吧!”倾远图打着哈欠说。
顾书庾点点头,把倾远图安置在自己隔壁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间,一时间精神有点恍惚,然后倒在床上,沉沉入睡。
到了傍晚的时候,倾远图打着哈欠推开房门,顾书庾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伸手打了个招呼,“书庾,好啊!”
顾书庾看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电视,弄得倾远图的手都僵住了,顾书庾这是怎么了。但是仔细看看,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啊,情绪也没问题啊……
“叔叔还没回来啊!”倾远图问。
“嗯。”顾书庾低声答应一下,继续看电视。
“你看什么节目呢,这么入迷?”倾远图凑到顾书庾旁边,发现他在看一个魔术节目,书庾很喜欢魔术类的节目吗?好像在学校没见他看过啊……“你喜欢看魔术吗?以前在学校没发现啊!”他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结果话说完,又尴尬了,顾书庾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搭理他了,继续看电视,但又似乎是为了证明点什么似的,他还换了一个台,那个台演的是一个纪实电影,看的依旧认真,用不用这样啊?
这是怎么个情况,倾远图如同丈二的和尚一般,完全摸不到头脑,这个是顾书庾吧,但是又和平时的顾书庾不一样。两个人就这么干巴巴的坐着看电视,互相谁也不搭理谁。当然,最累的还是倾远图,在A公寓,他算是话比较多的类型的,现在半天禁言,这也太折磨人了啊,谁能告诉他,顾书庾到底是怎么了,他是干什么得罪了顾书庾吗?没有吧,绝对没有吧!
电梯门开的声音,徐锦然回来了,他一到客厅,倾远图视他如救星。
“叔叔,你回来啦。”倾远图热心的打招呼,徐锦然点点头,然后看看顾书庾,顾书庾还是在看电视,表情没多少,顿了一下,不确定的问:“是小庾吗?”
“是我。”顾书庾点点头,继续看电视。
“你和远图解释了吗?”徐锦然看看旁边的倾远图,倾远图是一副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赶紧问。
顾书庾摇摇头,没说话,倾远图在旁边完全糊涂了,解释?解释什么?
“远图,你过来一下,我和你聊聊,小庾,你看会儿电视,我等一下去做饭,做你最喜欢吃的排骨汤和红烧鱼。”
“嗯。”
倾远图跟在徐锦然后面,两个人刚到二楼的书房,倾远图就忍不住问,他到底是面临了个啥情况?
“你应该也发现了,今天的书庾和平时不太一样吧!”徐锦然叹了口气,“其实书庾有双重人格,这是他的另一个人格,性格很沉默内向,远图,你不要介意啊!”
“双重人格?”倾远图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远图,叔叔问你一个问题,你应该知道叔叔曾经做过人体实验吧!”徐锦然一脸坦然的问倾远图,倾远图点点头,只要是听过徐锦然名字的,都知道他做过人体实验,这不是什么秘密。
“那你感觉人体实验怎么样?”徐锦然又问。
“啊?”倾远图愣了一下,人体实验怎么样?无论是问谁,都会是同一个答案吧,很不人道,这根本就是不该做的一件事情,但是现在,倾远图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徐锦然倒是感觉没什么,他微微的笑了,“你不用顾忌我,外面的人都说人体实验很不人道吧,甚至也有很多人站起来反对过我,如果不是被军队保护着,我恐怕早就被民众打压了。但是,远图,我想说,这个世界上,除了书庾,没有一个人有资格指责我做人体实验,因为我的人体实验对象,从来都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书庾。”
倾远图再次震惊,他看向徐锦然,徐锦然的笑容开始变的悲伤,变的难过。
“这有什么内情吗?”倾远图问。
“怎么这么想?”
“因为,书庾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可能毫无理由的拿自己的儿子做实验呢?”他能感觉到,徐锦然对书庾是真心喜欢的,虽然,也不排除,可能徐锦然只是因为他对书庾有歉意,但倾远图不愿意自己接受那个答案。
“远图,无论有怎样的内情,我都做了一个父亲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可以说,我甚至毁了书庾的人生。”徐锦然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这本书是徐锦然自己写的,里面记录了一种病毒,这种病毒分为潜伏期,幼生期,成长期,成熟期。潜伏期时是无法被发现的,幼生期可以勉强发现,幼生期时,病人几乎没有什么症状,但是免疫力会逐渐下降,可是幅度很小,也很难发现,病毒是可以通过离子疗法,彻底扼杀的,成长期,症状明显,病人身体逐渐萎缩瘦弱,眼睛视力逐渐下降,这个时候要治疗,很困难,如果是早期,可以通过现在最先进的手术进行遏制发展,使病症延期,等同于和死神借生命。如果是晚期,就不好办了,治疗几率将会非常低。到了成熟期,病人的血液逐渐稀释,这个时候,就彻底回力无天了,现在仍然没有找到治疗的方法。这种病毒现在被称为分解者,能够感染的几率非常低。
倾远图不解的看着徐锦然,徐锦然缓缓地说道:“那年,我的妻子生了一种怪病,即使我学了那么多年的医,也只能看着她一天天的憔悴下去,我拼命的研究,希望可以找到治疗我妻子的方法,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然后,有一天,在给我书庾做身体检查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身体里竟然有和我妻子一样的病毒因子,只是书庾身体里的病毒因子属于未萌发状态,也就是幼生期,这种状态是可以及早抽除病毒因子,治疗痊愈的。但是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又有一种其他的想法,只有书庾身上有这种病毒,那么,如果在书庾身上做实验,是不是就有可能找到治疗我妻子的方法。对于这件事,我犹豫了很久,直到有一天,书庾自己和我提出了这个建议。明明应该拒绝的,但是近在眼前的希望让我不得接受,而且,也是我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的医学天赋,让我确实的有点自负了。书庾成了我实验材料,但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做到,我的妻子还是死了,书庾因为身体的超负荷,在实验室里昏迷了整整一年,最后甚至没能见他妈妈最后一面,本来可以清除的病毒,现在还盘踞在他的体内,所以他才永远离不开药物。书庾醒来以后,就一直有两个人格,如果是在外面,通常会保持你认识的那个人格,在家里,就比较容易切换成现在这个人格。这个病毒就是我现在仍然在致力研究的分解者病毒,这本书上的材料,几乎都是从书庾身上实验得来的。”
“怎么会这样?”倾远图感觉自己的某些观念在崩塌,书庾,他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去。
“我只能说,是我对不起书庾,很感谢你,你是他第一个朋友,如果不是认可了你,书庾的另一个人格也不会出现的。”徐锦然欣赏的看着倾远图,但倾远图却感觉很难过,非常难过。
“欢迎你来,倾远图。”在楼下看电视的顾书庾冲从二楼书房走下来的倾远图,主动说了第一句话。
“谢谢。”倾远图猛然想起,在来的路上,顾书庾所说的那句话,“他们会很欢迎你的”,原来是这样的吗?哈哈,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