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渔上过茶,换到第三次水,这布满黑白的棋局才结束。
言惜稻有一丝失神。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璎珞阁的,只是益发的觉得云心雪的浅浅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仿佛一个绮丽到不真实的谜。
言惜稻走出璎珞阁不远,却见路上早已有人等候多时。
“王上。”言惜稻有一丝讶异,王上方才是在这里静观了这么久吗?
“如何?”屠苏负手而立,并未看言惜稻,眼瞳幽深不辨情绪。
言惜稻微摇了摇头,一丝苦笑,“我不是她的对手。”想当今天下居然还真有如此之人让他甘心认输。
屠苏挑眉看向言惜稻,居然能让号称北燕第一谋臣的言惜稻如此直白的认输,这个女子的棋艺已经不是精湛二字可言的了。
“看来不久后对于这位云家小姐惜稻大概要改称呼了。”言惜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样的女子,能配得上的,也只有王上了。
屠苏却轻笑出声,“你可知她今早一句话便推了北燕的后位呢。”
“哦?”言惜稻略有吃惊,却又马上恢复笑容。
这样的事这个女子做出来,还真不是让人很惊讶,就这段时间来说,她已经给人带来太多不可思议。曾经记忆中也曾有个这样的人呢,“她,很像某个人。”
屠苏闻声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言惜稻,但他的眼中却是一片清亮温润。
手中的卷轴已看过不下数十遍了,他动用幽冥教收集回来的资料依旧看不出任何异样。
云心雪,云家世子云桦母亲堂兄云知孝之女,原籍陵州昭县,自幼丧母,为父亲视若掌上明珠。因自小体弱,养于深闺,几乎足不出户。云知孝为地方乡绅望族,世传书香,性淡漠清寂,不喜交结,三年前因病而逝。后,云家遣散仆婢,于一年前投于江淮云家。
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但此后的种种却皆成了传奇。不知为什么,他希望这中间有差错,她并不是那个云心雪。
可是……
“爷…”苏墨看出了屠苏的沉默,开口道。他自小就跟随在爷身边,亲眼见着爷所受的苦,也亲眼见着爷怎样一步步夺得大权。他知道爷的心有多坚硬沉稳,有多冷寂狠厉,但第一次乱了是因为那个叫紫焯璃的女子,那个可因着惊艳绝世的才华能力忽略掉她平凡外表的女子,也是第一个让他及爷身边所有人由衷敬服的女子,他知道爷是爱她的,只是,面对着苦心经营并已唾手可得的一切,爷犹豫了,在那个女子孤寂养伤的日子里,爷每晚都会悄悄到她门外站许久,每天都要知道关于她的饮食起居,差他去送红璧的时候,他看见爷的手已经握得骨节泛白。
后来,她死了。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瞬间没了知觉。而爷,却第一次喝醉了。爷对他说,苏墨,你知道吗?她说她此生最傻的事,便是爱上我。
从那以后,他在爷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半分情绪,接下来的事情皆手段干净利落到几近完美。只是,当站在她当初跳下去的崖边,在她紫府种满蔷薇的院子,看到她长年累月抄下的百部经书时,爷的眼中才会弥漫过大片大片的雾气。
而如今,爷的心………
这次是为了那个叫云心雪的女人,那个极美极美的女人,只是低眉浅笑就将这整个皇宫的女人全比了下去。
她的舞,她的琴,几乎可称举世无双,但,再如何,他不相信这个女人能去边关上战场,能称北燕军师的永远只有那个已消逝了的女子。谁也掩不了她的光芒。“退下吧。”燕沐雪沉声道,语气中似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