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崔伦故意抱病,他就不会曲意探望么?
燕青北才及宫门,便见一人束冠长袍,烟色布衣不甚华丽,穿在身上却显得那么一份世外的淡泊和从容有度。
转颜,笑容温吞醇厚,只是,容颜略比之那时更消瘦苍白了一分,不是言昔稻,又是何人?
言昔稻正待行礼,却被燕青北拦住,“昔稻不必多礼。”
言昔稻会意,微微一笑,“崔相抱恙三日,王上可是去体恤?”
燕青北闻言勾了勾唇角,“知我者,昔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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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遇见花绝,他便成了这云苑的常客,几乎日日来看心雪,原本颇有着恼的云桦也被他的戏谑与无赖弄得无可奈何了,只得随他去。
一大早,心雪趁着还算清净,便让九月开始摆棋,燕青北如今朝堂上还并不甚太平,左相崔伦罢朝抱病,临城一带又遭逢百年不遇的水涝灾害,燕青北的江山坐得并不稳。
“朝中委派去赈灾的是谁?”心雪垂首看向棋局,问道。
“听说,是西凉王。”九月在我身边回话。“青远么?”心雪微微一笑,“燕青北一定向四家纳捐了吧。”崔伦几乎掌了一半的国库财政,此时抱病,不就是分明给燕青北出难题?
唯今赈灾之款必定需要世家出资,不过,封云洛白可是在她授意下前不久才受到削减呢。
“小姐料得不错。”九月接着说,“多多那里来的消息是今日便会宣世家觐见的。”心雪静静听着,没有说话,真的是好久不见多多那丫头了,许久不听那份聒噪还真的有些想念。
想当初,她一身男装打扮第一次遇见钱多多时,那丫头瞪着一双花痴的眼睛半天不敢相信,她说她第一次觉得有人比银子可爱。
从那以后,那么一个大大咧咧喋喋不休的人就天天跟在她身后甜腻腻的叫,紫月哥哥,紫月哥哥……,装淑女扮纯真可爱小鸟依人,害她郁闷的想撞墙。
后来知道了她的女儿身后,竟然整整一下消失了三天,在她以为她是受打击离开了的时候,她又若无其事的回来了。
但从此之后,钱多多变本加厉的更爱钱了,她说,紫月,我现在只有一个冲动就是把你给卖了。
不过,尽管只有十六岁,钱多多在钱的方面却是仿佛有天赋一般的精明,思路清晰算计老辣,做生意的本事有时候连她都要佩服。
在这方面,看如今如日中天的百晓楼就知道了。
思忖间,云桦便来了,一身束冠锦衣,装束郑重而优雅,晨曦如缕,勾画得他的容颜宛若神祇。
“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心雪起身笑道。
“燕祈帝召见,为的是募捐。”云桦微笑,眼中一丝凝重,“多少似乎都不合适。”
的确,若多,自然有利于百姓,但四家早前的‘消削’便会让燕青北起疑,若少,四家可以全身而退,但苦的可是百姓。
“花花也扰这里多时了,此番就让他做这个东吧,封云洛白不动为妙。”她坐了下来,自顾在局中放下一子。当初北骊七城的财富可是让他占了好大便宜,如今让还我些利息,不为过吧?
“花绝?”云沁有些疑惑。
“你可知那时北骊七城的财富都去了哪里?”心雪勾唇笑道。
云桦一脸惊诧,“你是说……”
她浅浅笑着,不置可否。